酒从原点被神力推动着往时间光轴远处走,它缓缓走过两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一万年、两万年…… 酒越走越慢,越走越艰难。 最开始穿过一万年只需要一瞬,当刻度走到八万年,酒穿过一万年需要整整一分钟,等它走到十一万年后,推进变得十分困难,半个小时,将将挪动了一点。 神再度推出一掌神力,信仰之河汇聚,化作神的力量将酒猛地推进,推到十二万年。 神取出一部分十二万年的酒,剩下的酒继续往下推进。 纵使神不喝酒,也晓得酒的年份越高越好,神一路将酒往更远处推,时光光轴险些被他摩擦出火花。 酒推到十三万年,神取出一部分留存。剩下继续推。 十四万年。 十五万年。 十六万年。 神推进到二十万年时停下来,梦中路西菲尔将在他二十万岁生日时彻底成年。 神收手,将最后一点酒拿出来,所有酒一字排开。 他现在拥有十二万年份的酒十坛,十三万年、十四万年到二十万年的酒各三坛。 神将三坛十二万年份的酒悄无声息地放回了梅塔特隆的宫殿中,毕竟他被路西菲尔米迦勒和加百列偷走了三坛酒,剩下的七坛酒放在路西菲尔的酒窖中。 神写下卡片:“神用梅塔特隆的配方和原料酿制的十二万年份的酒。” 神扫视着酒窖,最后清理出最高的一层酒架,将十三万年到二十万年的二十四坛酒放在了最高层。 依次标好卡片。 从此天堂中能酿出神级酒的,除了梅塔特隆,还有神。 大功告成! 神松了一口气,哄长大路西菲尔高兴,真费劲啊,神颇为怀念小时候的路西菲尔,那会儿给块糖果,给个小木马,就能让他高兴一整天。 酒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他的天使了。 神朝第八重天路西菲尔的宫殿望去,今天没让路西菲尔上来睡,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神扫完第八重天的寝殿,没看到本该在床上的路西菲尔。 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别是还在加班吧? 他看向办公的宫殿,灯火全部灭掉,路西菲尔也不在。 咦? 他的天使呢? 作者有话说: 引用说明: 地狱之门上的话:“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渊……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出自但丁《神曲》
第8章 休息 神的声音从九重天飘下来,“路西休息一天,公务送来九重天。” 神翻遍天堂,没看到路西菲尔,神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路西菲尔最近时不时会去地狱…… 神将目光对准地狱。 路西菲尔统计完地狱第三区“贪婪”的地形图,捧着手绘的地图正穿过地狱之门,打算回程。 地狱之门发出声音,“我未来的王,请留步。” 路西菲尔走出两步,回头,不解地问:“你在喊……我?” “是的。我的王,我的君主。”地狱之门说。 路西菲尔轻笑:“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王。” 地狱之门缓缓道:“我从您身上,看到了您的未来。路西菲尔殿下,”地狱之门叫破路西菲尔的身份,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您就是我的王,是我至高无上的君主。” 路西菲尔怔住,失声道:“什么?”他堂堂天国副君,怎么会是地狱的主人?倘或他未来是地狱的主人,难道他未来竟要堕天么? 神看到这一幕,骇得魂飞魄散,地狱之门这见鬼的玩意儿,在跟路西菲尔胡咧咧什么,神一道闪电劈下去,把地狱之门劈地哀叫连连,地狱之门唉声叹气:“神,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劈我?我在觐见我未来的……” 神自从做梦后就紧绷的弦在此刻轰然崩裂,厉声呵斥:“闭嘴!” 神谕从遥远的九重天以迅雷烈风之势跨越虚空,冲到地狱,将地狱之门层层束缚,地狱之门的声带被封死,再不能出声。 路西菲尔愣在原地,被神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到,喃喃道:“神。” 神束缚住路西菲尔,一刻都不想让他多待,火急火燎地将他从地狱拽上了九重天。 路西菲尔踉踉跄跄地站好,神这次大抵是真生气了,将他摔上来便不管了,甚至不等他站稳便收了神力。 神面沉如水,周身凝绕着低气压,威压将九重天的地板都压出了裂缝。 路西菲尔老实巴交地站在他面前,轻轻唤:“神……” “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神斥责,“说了多少遍地狱是天使的禁地,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话?” 怒火灼烧着神的理智,在做梦之前,路西菲尔去地狱玩儿,他申斥几句便算了,那时他坚信路西菲尔不会和地狱有更多地牵扯,天真地认为路西只是去散散心。 自从做过预知梦,知道路西菲尔未来有一天真的会堕天,他会在一次又一次去地狱游玩中渐渐爱上了地狱的风貌,他会对地狱逐渐产生归属感,神突然谨小慎微了起来。 路西菲尔绝不能去地狱! 路西菲尔第一次被神这般疾言厉色地斥责,一时间竟呆住了,前两次去地狱玩,神也没这么生气过…… 路西菲尔嗫嚅:“神……” 他轻轻走到神座旁,蹲下来抱住神的腿,脸贴在神的腿上,轻声问:“神,你生气了?” 这样依恋的姿态,是过去十几万年间路西菲尔常做的,路西菲尔全身心依赖着他,这个认知让神找回了一丝安全感——是的,这个时候的路西菲尔对地狱还没有太深的感情,他只是刚刚接触。 他只是…… 好奇。 离路西菲尔堕天还有五万年呢,他这时候不见得就有那个想法。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神勉力压下自己内心的惶恐,免得被聪慧的路西菲尔看出端倪。 神深呼吸两次,问:“为什么又去地狱?” 路西菲尔贴着他,喉咙微动,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认为地狱是需要治理的,他去绘制地形图。 但话还没说出来,神便开口了,“算了,不管你为什么去地狱,”神将五指插在路西菲尔的头发中,轻轻按揉着,神放缓声音,“以后不许去了。听话。” 路西菲尔没应声,治理地狱在他看来是必须要做的事,但在神雷霆之怒时顶撞他显然不是个好主意,路西菲尔温顺地靠着神,用行动表示自己没有逆反的心理。 神叹息,看着路西菲尔温和的神情,他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发火,“是不是在天堂待腻了?想出去散散?” 神想起路西菲尔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想起他日日熬夜加班,他甚至不曾有过休假。 这样的生活,谁能不腻歪呢? 谁能不想出去散散? 神火气烟消云散,自觉理亏,不该随意发火,哄道:“明天起放你一年的假,四处走走看看,总闷在天堂不好。” 神想起一个不错的地方,“荒芜之地西方三千米处,有座月牙泉,风景不错,你会喜欢的。” 路西菲尔失笑,他身上的公务量巨大,休息一年天堂非乱套不可。 路西菲尔笑问:“那公务谁来做?” 神说:“梅塔特隆很能干,雷米尔也不错。” “他们两个已经很忙啦,再把我的工作压在他们身上,他们要累死的。” 神想起他要给路西菲尔找的副官:“副官,你尽快选吧,要办事妥帖周到的,翅膀不是问题,往后可以加翼。” “好。” 路西菲尔惴惴不安不安地问:“对了,神,地狱之门说我是他未来的王,这是怎么回事?” 路西菲尔论力量远远超越地狱之门,但路西菲尔的能力涵盖世间万千,地狱之门却只学习一件事,看过去知未来。 因此从预知未来这方面来看,路西菲尔并不比地狱之门强。 神垂眸,面不改色地撒谎:“他说错了。” “你是天国副君,光耀星辰,光明的力量充盈,怎会是地狱之王?”神淡淡说。 路西菲尔略放下心来,蹭着神的腿,“那就好。我还当未来我要堕天。” 神心跳漏了一拍。 路西菲尔莞尔:“确实不可能。我怎么会堕天?”路西菲尔喃喃:“就算全天堂的天使都堕天,我也不会堕天的。” 路西菲尔抱紧神的腿,“我是您的天使,我永远和您在一起。” “地狱之门太奇怪了,”路西菲尔抱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神不敢看路西菲尔,避开他的眼睛,搪塞道:“你是除我之外三界最尊贵的生灵,三界皆要拜你为主,它尊称你一声王、君主,也是应该的。” 路西菲尔觉得这个说法怪怪的,至少他心里不这么想。 折腾了这么久,天光乍亮。 路西菲尔起身,将哈欠压在口中,“神,我先告退了,我去上班。” “上班?”神皱起眉,路西菲尔一晚上没睡了,竟然要上班了。 “不困么?”神好奇。 当然困。一天一夜不睡觉的路西菲尔背对着神打了个哈欠,嘴硬道:“不困。” 困成这样,还嘴硬呢。神摁住他的肩膀,“不许去。” “神?”路西菲尔愕然。 神命令:“睡觉。” 路西菲尔拒绝:“我今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做。” “睡吧。”神用言灵开口。 神谕生效,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路西菲尔眼皮瞬间变得无比沉重,想要睡觉的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叫嚣,神智抢先一步安眠,他腿一软,险些倒在神座前。 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路西菲尔,路西菲尔仓促间抓住神的头发,“我不能睡……”路西菲尔央求,“神,我答应了米迦勒加百列今天去巡视军团……” 路西菲尔眼皮沉得彻底抬不起来了,合上眼,紧紧揪着神的头发说,“沙利叶今天要报天堂一年的预算……” “还有……”路西菲尔神智淹没在困意中,“梅塔……梅……” 路西菲尔一头歪在神怀里。 神垂眸看他,天使是不会有黑眼圈的,但他莫名从路西菲尔的脸上看到了疲惫,神抱紧路西菲尔,将他安放在床上,像小时候那样为他掖好被子。 清醒时的路西菲尔美得动魄惊心,让天使止步,睡着的路西菲尔却软绵绵的,眉目中的锐利尽消,没有攻击性。 神想起路西菲尔小时候,在第六重天上学,回来和神嚷嚷,小天使们都能从领养他们的大天使处得到晚安吻,但他从来没有过。 神头一次听说晚安吻这个东西,那天晚上磕磕巴巴又紧张至极,用牙齿在小路西菲尔额头上碰了一下,结结巴巴问:“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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