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趁着夜色袭击......是海盗吗?不,刚才他们的对话中,目标明显是蔻蔻。 林子墨逐渐靠近蔻蔻的房间。 介于和蔻蔻的约定,他应该焦躁无比才对,可今夜和蔻蔻睡在一起的人可是瓦尔梅,那个可怕的女人,林子墨还不觉得有人能从她的保护下伤害到蔻蔻。 呼啸的海风吹散云雾。 银色的光辉从天际消失,璀璨的星辰从轨道上升起,点点星光再次照亮夜空。 林子墨推开虚掩的门,房内空无一人,飘散的鹅毛从枕头的弹孔处溢出,轻柔地在空中盘旋。 一大滩血迹洇湿雪白的床单,林子墨用食指捻起,还是湿润的,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蔻蔻?”他小声呼唤。 李舜生沿着走廊继续前进,灵魂形态的他自觉承担搜查四周的工作,一切静谧的如同一场幻梦。 突然,一抹猩红占据他的视野。 那粘稠的血液贴着拐角流淌过来,像是厨师打翻了汤锅,大量的,滚烫的液体在地板蔓延开来。 他走过转角,不安的警笛在脑海鸣响个不停,没完没了,他终于看见了—— 那雪白的发丝坠落在血泊中,女人毫无气息的脸上没有临死前的惊恐,只有淡淡的笑意。 “蔻蔻·海克梅迪亚?”他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李舜生,在这里愣着干嘛?” 一声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李舜生下意识地转身,拦在男孩面前,引以为豪的演技发挥不出一丝半点,僵硬的表情跟面具似的,他扯起嘴角,脑海中不停思索让林子墨拒绝看到女人尸体的方法。 三天前,在林子墨的回忆与蔻蔻的资料中,李舜生知晓了对方的过去。 五岁的林子墨在旅行中意外走丢,不小心卷入了一场爆-炸袭击中,前去找他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身亡;林子墨被制造袭击的kongbu分子带走,来到了奥斯洛的学校,幼小的孩子模糊了记忆,忘记了母亲死亡的事实,在残酷的训练中等待着父母有天能来救自己,然而他的父亲在丧妻之后,执着地寻找了六年,在林子墨“毕业”的那年,他决心放下过去,组建了新的家庭。 在林子墨心中,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他不愿杀人,却迫于无奈“毕业”,出现在他面前的蔻蔻,愿意和他订立约定,如同姐姐一般,虽然他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男孩早就将女人当做自己的家人看待。 如今,唯一得到肯定的“家人”死了。 李舜生不愿意男孩面对这一切。 对情绪的敏锐如同机械般精准,林子墨诧异地看了眼拦在身前的李舜生,“李舜生?你怎么了?” 黑色的鞋尖触碰到湿滑的地板,林子墨低头,半只脚踏在血泊中。 “怎么......”他猛然抬头,瞪大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舜生,脚尖一转从男人身旁绕过,动作敏捷,李舜生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眼睁睁看着男孩走向尸体。 “林子墨,你......”李舜生伸手抓住男孩的肩膀。 手掌下的肩膀包裹在战术服中,夜晚的寒气停留在衣物表面,透过布料,那柔韧富有弹性的肌肉包裹住骨骼的触感展露无遗,李舜生有些眼花,似乎面前的身躯只颤抖了一下,便归于平静。 “嗨呀。”林子墨突然笑了,松了口气,转过头以抱怨的口吻说道:“别吓我嘛,李舜生,我差点以为蔻蔻死了。” 什么? 脖子好似表盘上转动的秒针,一格一格迈进,李舜生僵硬地转头—— 地上的尸体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挥着手微微笑的,活着的蔻蔻。
第91章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李舜生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和林子墨交谈的蔻蔻,他分明记得蔻蔻的死亡。 女人躺在地上冰冷、毫无声息的尸体方才就在他眼前,身上大片的血迹,地板上洇湿的如同河流般的出血量,无一说明蔻蔻已经离世。 他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握住林子墨手臂起身的蔻蔻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笑声一如往常,发号施令的模样和李舜生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可总有些地方,让李舜生感到违和。 没法触碰物体,李舜生连测量蔻蔻脉搏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他眼睁睁看着“死而复生”的蔻蔻·海克梅迪亚,拽住了林子墨的衣袖。 “林子墨,你刚才看到了吧,蔻蔻的......” 林子墨微微侧脸,点头,在他人面前,他总是不愿意暴露李舜生这个“鬼魂”的存在,多年的相处让他们心有灵犀,他一瞬间了解到李舜生的担忧,开口问道: “蔻蔻,你刚才没事吧?我看你胸口这里好大一片血迹,是受伤了吗?” 蔻蔻挂着笑,手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摆摆手,“哎呀,不是我身上的血啦,都是敌人身上的。你不用担心哦,我没有受伤,我们的约定还没有作废。” 看吧,林子墨偏过头,在余光中找到李舜生,松懈下来的神情说明了他刚才也有些动摇。 “通讯终端,暂时没法联系其他人,瓦尔梅在哪?我们先去找她。”林子墨颔首,将腰间的手枪递给蔻蔻,“蔻蔻,你拿着这个。” “不知道,瓦尔梅去找敌人了。” 蔻蔻接过枪,与此同时,“哐当”一声,金属撞击甲板的声音从她的脚底响起。 不约而同地以为蔻蔻没抓稳枪,林子墨和李舜生低头看去,地板上并没有枪□□柄沙-漠-之-鹰老老实实地拎在蔻蔻手中,“怎么了?”女人偏着头疑惑,“快走啊。” “哦,好。”林子墨收回视线,压下心头一瞬间升腾而起的疑惑,这点迷惘很快在蔻蔻催促的话语中消失了,他将蔻蔻护在身后,走向另一端的通道。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李舜生紧锁眉头,无法触碰实体的身躯在那片血泊周围转了好几圈。 他明明听到刚才有响动,就在......等等!愕然,惊讶,不解,茫然从他脸上变换闪过,李舜生呆呆地站在原地,嗅着鼻尖消失的那一抹血腥味道。 今天是天堂门与地狱门出现的日子,同样......也是契约者陆陆续续开始觉醒能力的第一个夜。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如同狂风席卷草地般刮起一阵碎屑,在脑海中萦绕,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疑问—— 比蔻蔻“死而复生”这件事,跟让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李舜生麻木的肢体好久才找回知觉,他低头,看向自己站在血泊里却无法沾染痕迹的双脚。 如果要证实他的猜想,必须需要一个除林子墨和蔻蔻之外的人。 海风吹过,将他额上的冷汗带走,残余下水分挥发后的点点凉意,渗透皮肤沁入血管、骨髓中,宛如深夜中最深的黑,李舜生握紧苍白的手,追随着林子墨离去的脚步,跑向前方。 脸上的泪痕被腥咸的风吹干,飞溅的血滴如同盛开的花朵喷射而出的花粉,落在瓦尔梅的脸上,她双眼通红,漆黑的杀气在其中弥漫,她一脚踹开飞扑而来的敌人,青筋暴起的右手攥着刀,直直捅进对方脆弱的咽喉。 血花爆炸,她随手抹了两把脸颊,血迹铺满面部,裸露的皮肤所剩无几,只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瓦尔梅将倒在地上还在抽搐的敌人一脚踹飞在墙上,她的动作满是暴戾,可神情却带着几分宣泄和恨意。 仿佛在地上被打成球即将当场去世的人不是那个一米九的壮汉敌人,而是她自己。 “踏踏踏——”从身后传来毫不遮掩的脚步声,听起来只有一个人,还是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怎么回事?瓦尔梅按兵不动,藏进门后的缝隙间。不可能是敌人,可船上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也只有...... 蔻蔻...... 瓦尔梅的怒火瞬间点燃,如同在加油站点着的火柴,后槽牙发出咯咯的响声,瓦尔梅攥紧了手里坑坑洼洼的战术匕-首,深吸气,好似藏在灌木丛中的猛虎,等待着猎物的接近。 声音越来越近,先是一个熟悉的黑色战术靴,接着是白色的猫跟鞋,瓦尔梅愣住了,脚尖猛地点地,制止住身体的惯性。 人影露出了全貌,在夜空下依旧是显眼的肌肤,林子墨带着蔻蔻走了过来。 “瓦尔梅?”林子墨停住脚步,枪口在门缝间比划两下。 瓦尔梅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了。她的脚仿佛在云端,下面是软绵绵的触感,她晃悠悠的走出藏身处,绕开林子墨,来到蔻蔻面前。 “蔻......蔻蔻?是你吗?”泪水比言语更快落下,瓦尔梅颤抖着双手,不敢触碰眼前的幻梦。 “怎么了瓦尔梅?”蔻蔻眨眨眼,抬起手掌触碰面前高大女人的头顶,被鲜血纠结的发丝缠成一坨,没有丝毫发丝该有的柔软,瓦尔梅屈膝,低下头颅,流着泪,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 瓦尔梅没有说话,她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匕-首,可那特殊材质的手柄仿佛在这一刻丧失了它所有的防滑特质,如同果冻般顺滑的胶质顺着手指往下滑,她觉得自己连一秒都无法握住这柄凶器。 这可是蔻蔻啊......拯救我的人,救赎我的人,我保护的人,我爱慕的人。 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大,脸上流淌的泪水越多,瓦尔梅颤抖着,利器锋利的刀刃放到蔻蔻的颈侧。 “瓦尔梅你做什么!”在后面一直没眼看的林子墨察觉到瓦尔梅的动作,大喝道,手上的枪口抬起,对准了平日里队伍中最强的大姐头。 “MOMO,你察觉到了吗?”瓦尔梅无法控制自己抖动的手,刀尖在肌肤边缘滑动,她怕割伤了蔻蔻,却始终没能拿开。 林子墨皱紧眉,他的语气里半是强硬,半是劝导,“瓦尔梅,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在你面前的可是蔻蔻啊!” “正因为是蔻蔻!”瓦尔梅苍白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一道血痕,“正因为是蔻蔻啊!” 她含泪的双眼望向平静的,看着自己的,面前的蔻蔻。 “蔻蔻她,明明已经死了,就在我面前,死去了......” 果然!刚赶到的李舜生脚刚落地,就听到来自瓦尔梅的凄厉的解释。 他快步上前几步,来到林子墨的身侧。 “遭遇袭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像往常做的那样,在没有吵醒蔻蔻的情况下处理了所有的敌人。”瓦尔梅沙哑的声音顺着呼啸的风飘进林子墨的耳朵里,“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就在乌云散去,月亮消失之后......先前被我踹开的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他的周围散发着蓝光,皮肤好似被金属包裹,刀枪不入。” “他弹开了我的所有攻击,我只能带着蔻蔻逃离,可半路,我们被另一群人包围了。”瓦尔梅的喉咙仿佛在刀片中滚过,字字泣血,“我没能保护好蔻蔻,那个该死的男人,他只是轻而易举地抬起手,那锋利如冰锥般的手臂,直接......捅穿了蔻蔻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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