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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申公豹接着道：“贫道就琢磨着，既然能贬，自然也能升了。” 我再次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申公豹却不说了，而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摸摸下巴，不答反问：“道友何来找我问这些？你该知，小道不过金丹，上天都难，哪里知晓天庭秘辛？” 申公豹轻抚乌黑的长须，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阐教是因为教主当年贪了凤族财宝，犯了大难，才不得不封闭山门。贫道却不觉得凤凰一族有这样的能耐。他这一族最是傲慢，有这样本事，哪里会寂落两个纪元？” “所以你怀疑我？”我惊讶道。 申公豹神秘一笑：“这只是端倪。道友不知，我与那原先的天庭之主，玉帝昊天颇有交情。我已从他那里得知，封神榜被他交给了道友。” 我愣了一下，立即道：“那他……” “道友莫慌。”申公豹伸出右手往下按了按，安抚我道，“我已经替你哄住了昊天。他暂且怀疑不到你头上，只当封神榜阴差阳错落到凤凰一族手中。” 我向申公豹道谢。申公豹又一次问我道：“我帮道友免去一个麻烦。道友该为我答疑解惑。” 我依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好奇地问道：“我原本以为道人是逍遥仙人，同你那十二位金仙同门一般，看不上神位的。怎么现在这般在乎了？” 申公豹欣然一笑：“仙家求的是一己逍遥。神灵却可保一方安宁。前者为私，后者是公。前者如何比得了后者？贫道修行数千年，尚且不曾忘记自身根脚，岂能为了自己快活，置人族共荣于不顾呀？” 我抬头看看天。太阳高挂在天上，今天依旧是从东边升起，此时正准备落到西山下。我对申公豹说道：“小道只跟诚实的人做朋友。” 申公豹闻言干笑。他终于舍得放下哄人的腔调，说了大实话：“人族自古有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天经地义。”他说着跟我提起了阐教现状，“三大弟子，燃灯道人不知去处，云中子耳根子软，清高不爱庶务。而今阐教已是老道南极仙翁的一言堂。旁人都要听他的。实不相瞒，贫道与南极老儿向来不对付。自我入山门，始终不得他待见。” “老道与云中子将事情藏得紧。我却是凑巧亲眼见到，天尊并非闭关，而是被大能者拘去了。而今看南极老儿行事，我那师尊怕是回不来了。”申公豹甚是无情无义道，“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阐教不能给我一个锦绣前程，我自然要奔其他出路。眼看气运要降临人族，封神榜上又有我的名，我一个人族怎么能放过呢？这可是个于公于私都有好说头的美事啊。” “就是这神位品阶，实在是小。”申公豹摇摇头，不满意道，“贫道着实拿不出手啊。” 360， 我想了想，也向申公豹开诚布公：“天地气运给予的是整个人族。神族想要升迁，关键自然要落在人族身上。我不妨跟道长明说，想要升迁，就要多多香火。这香火也有门道，需得神灵办了实事，与人族有利，得到信徒真心感恩，才能算数。”众所周知，大夏不需要无用之神。 申公豹沉吟，捏着胡须道：“如此说来，东海那一家倒成了贫道的同行冤家了。” 我顿了顿，没反驳。都是东海神族，挣的就是沿海渔民的信仰，可不就是同行冤家吗？我想到这道长人品不太行，又加了一条，提醒他要脚踏实地，不要误入歧途：“若有神灵使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得香火。旁的神灵可以举报。成功了，天庭没收被告者的香火，并且将其中一半分与举报的人。” 申公豹闻言，眉头一挑，眼前一亮。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赞道：“当真是妙啊。”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总觉得申公豹这句话很有深意。我没有多事去问他。申公豹也没有解释。他仰头呼啸一声，一头两肋生翅的白额虎从云层中飞下来，降落到小岛上。 申公豹骑上白额虎，正要起飞。忽然天地之间响起一声巨响，仿佛呼巴掌的声音。随即，东海动荡起来。海面之上，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飓风与漩涡。我们脚下的岛屿仿佛一根断了茎的荷叶，在汹涌彭拜的海浪中随波逐流，并且迅速地打着转，向一个巨大的漩涡卷过去。 我死死地抱住身边的棕榈树。倒霉催的，要不是前几天把身上的珠子都掏出来，给金吒当弹珠玩，现在我能这么狼狈？直接戴上避水珠往水里一跳，任它海震风狂，也别想一滴水靠近我。 我扭头想要向申公豹求援。却看到这白面道士火速骑上了他的坐骑。一秒功夫都没要，已经飞到半空中，在无数的飓风中灵活走位，扭转腾挪，不断躲避。 他怪好心的，临走之前还不忘跟我打个招呼：“道友，贫道去也。”说罢白额虎已经带着他躲过一个足有万丈直径的飓风，艰难而迅速地跑路了。 我：“……” 361， 我破口大骂。一个千米高的海浪拍过来，将小岛拍得粉碎，灌了我一大口海水。随即，我的人就被怀里的棕榈树带进了巨大的漩涡中，旋转，旋转，不停地旋转……我转晕了，再醒来，一张熟悉的巨大鸟脸正贴近，对着我。吓得我心脏差点停掉。
第41章 晋江独发 363， 哪天我死了，一定是被孔宣吓死的。 364， 我连忙爬起身。孔宣变回人身，他看向我的眼神微微带有一丝深意。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正在一片沙滩上。天色微暗，空气透着一点冷。远处依稀传来一些海鸟的鸣叫声。我问孔宣怎么到这儿了。 孔宣淡淡道：“回程的路上，看见五只鲛人正抓了你，准备把你切了水煮。看在金吒的面子上，我把你买了。” 微凉的海风吹得我浑身一哆嗦。我十分感激地看向孔宣，神情地陈述：“你又救了我一次。”这剧情多么熟悉，多少小金鱼、小螃蟹、小白蛇借此走上了旷世人妖恋的绝……呸，道路啊。我觉得我和孔宣也可以谱上一曲不顾世俗目光的倾城之恋。 孔宣语气依旧淡然：“没什么。你记得把钱还我。” 我有些失望，随即灵光一闪。就咱这身价，但凡有点眼光的卖家那都必须叫出天价啊。我一个穷逼，怎么还得起这么高的“赎身费”？还不起钱，就得以身抵债，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规矩。 我连忙问孔宣，他花了多少钱，才买下的我。 “不贵，给了半根百年人参，它们就卖了。”孔宣回道。 这个价格让我很不满意。鲛人果然都是蠢的，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难怪每只上岸的人鱼都要被巫婆狠狠地宰一刀。我不甘心地追问：“那棵百年人参一定很大吧？”我记得最大的百年人参，可以重达四五百斤。这样算起来，也值老多钱了。 孔宣掏出半截人参递给我。我瞧了一眼，大概三四两。孔宣说道：“我不要了，你拿去做个纪念吧。回头还我根新鲜完整的。” 我张嘴，就着他的手，一口将剩下的半截人参嚼吧嚼吧，吞了。 孔宣：“……” 365， 我告诉孔宣我很穷，没钱。就是八两重的百年人参，我都还不起。孔宣让我去山上挖。我向孔宣坦诚，我运气十分不好，百年人参这种高档货肯定挖不到。孔宣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说算了，不用我还了。 我：“……” 366， “能不能以身相许呀？”欠债不还不是我的风格。 “不能。”冷漠脸。 “你的肚子大了一点，你有好好做仰卧起坐吗？”男人的身材管理也很重要的呀。 “闭嘴。”生气。 “我是不是人参吃多了，怎么浑身热气腾腾的，好想抒发一下。亲爱的，你能帮帮我吗？”野生的人参，药性就是猛烈啊。 “滚开。”脸红转身。 367， 孔宣掏出一枚玉简，递向我。我不解地看他。孔宣解释道：“此次火云宫之行，我们失败了。世人皆知的这座‘火云宫’只是三圣所在的镜像。真正的火云宫的位置，通天教主动用了许多手段，始终推断不出。” “这枚玉简是我进入火云宫后，沿途所见。”孔宣看着我接过玉简，如此说道。 我将玉简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看。我抬头问孔宣道：“你是要我来找出火云宫的位置？” “我是要你救出神农和轩辕。”孔宣说道。 我微微歪头：“不带伏羲？” 孔宣翻了个白眼，不怎好心地回道：“……顺带着吧，不能做得这么明显。” 我不解地问道：“凤凰一族不是和女娲结盟了吗？”孔宣本就有意和女娲结盟。曦元当初虽然拒绝了女娲，对这一点却是心知肚明。孔宣生下金吒不久，曦元就代表他，和妖族达成了联盟。按道理，孔宣作为女娲的盟友，第一要救的目标是伏羲才对，神农和轩辕才是那个搭头。 孔宣轻轻瞥了我一眼，冷静地说道：“你们人族寿命短浅，有些事情不清楚。这一代女娲并非捏土造人的人族之母，是她的同族后人。当代女娲功在补天，但她补天，是为大爱，是为妖族。你人族只能算是顺带的。人和蚂蚁在她眼中其实没有差别。她对人族有恩情，却无恩义。人族感恩祭祀她，于她没什么所谓。人族若是不敬她，则要招来祸端。” 我微微一愣，倒真没注意到女娲已经“换届”了。但是我有些疑惑：“女娲娘娘确实有挟制妖族，降低了妖族对人族的伤害。” “那是看在先代女娲的面子上。”孔宣说道，“何况，盯着妖族的眼睛不少。妖族在人间作恶，只会自取灭亡。” “天庭张贴的封神榜我看了。天地气运确实要转向人族。但是人族身后没有强者支撑，想要接住这份大气运，如同笑谈。所谓人族大兴，亦是空中楼阁、梦里昙花。”孔宣冷眼对我道，“人族想要大兴，必须将神农炎帝、轩辕黄帝从火云宫放出来，以他们为盾靠。” 368， 我承认孔宣说得没错。这却让我十分的不解。我看向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是要为凤凰一族，争一争这天地霸主的位置的。” “我能争什么？”孔宣没好气，近乎赌气道，“五色神光又刷不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封神榜是你贴上去的。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燃灯、多宝！” 369， 这可“冤枉”我了，封神榜明明是小破系统贴上去的。不过我没跟他解释，孔宣的观点当差不差。 370， 孔宣双手叉腰，看着从海平线跳出来的一轮旭日：“我对天地霸主的位置没兴趣。我在三山关做了五百年的守将，习惯了。” 我心思微动，问他道：“你要回三山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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