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意思就是认定了袭爵人才是正主呢。 林湛阳那清隽文秀的眉眼的确跟女孩儿似的柔和,可温柔的眉眼中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至于林之孝那番解释他信了多少,也不过是自由心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月初断后路翻车了,豹想哭的,这个月要是再断一次,我又没全勤了 今天那更在晚上
第80章 怼人 这位从扬州来的林少爷,不管私底下品行为人如何,显然这作态是十分的板正严苛,林之孝挨到他拜见完贾赦出来时可算是松了口气。颇为意外,林湛阳这会儿倒并未再质疑为什么贾赦这个袭爵之人却住在马棚边上。可或许总有些人吧,之前说话显得太严肃,以至于后来不说话了,也仍旧有无形的气场横扫而来。 ……待会儿就与老太太说此时,万一他又干了什么也好有个应对。林之孝琢磨着。 今日原本不是沐休日,只是昨日家里出了那样大的事,可让政老爷丢了好大的脸,今日身子便有些不爽告了假。听小厮说那昨日搅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的跋扈纨绔过来拜见了,下意识便有些不虞地皱了皱眉将人请进来。 “这是老夫妹夫,时任扬州巡盐御史林海之弟,姑苏林氏下一任的宗子——湛阳。” 林湛阳刚一踏进门就听到这话,他下意识抬头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这姿态也太过轻浮了些,再加上他的相貌和穿着…… 林湛阳肤白,还喜欢鲜衣重色,这段时日不知道为什么,更是往往下意识便选择红白配色,衬着那张脸白得愈雪,红得越艳,亏得他人顾盼神飞的,将这一身衣裳正经穿出了骚气,穿出了风骨。 ——御君辞看见了分分钟想把人圈起来的那种。 这看在贾政并一众清客文士眼中却未免太过轻佻了,贾政一皱眉,心中便是不喜。那些文士也略带尴尬地将原本要拱手作揖口诵“久仰”的动作半路停下。 林湛阳那张妖风阵阵的脸蛋儿,再次成功地给他刷低了一波初识好感度。 贾政大人向来是君子行径,既然在心里叹息妹夫对幼弟的纵容不教了,那自然面上也不会遮掩,于是几句寒暄之后就开始鞭策鼓励他务必要虚心治学,特别还要注意人情练达,知书识礼,行事勿要莽撞云云。 稍等,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可错觉吗,怎么总感觉你的语气有点奇怪? 勉强算起来是林湛阳“兄长”辈的贾政并未完,过后又问了他读了几本书,学到哪里,师从与谁。 这和你有关系? 怎么京城这里时兴第一次见面就考校学问吗? 林湛阳越发纳罕起来,却并未多想,只老实说自己已读过一遍四书五经,又道: “兄长为我们请了位先生在家教导,湛阳知道的泰半便是从先生处得来……先生讳上展下秋。” 展秋? 这个名字大概实在是有些久远了,在座的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出来是在何处听到过,两个字也不复杂,或许是在哪里听见过同名同姓呢? 什么,还是云南那犄角旮旯的人?贾政一皱眉:“我记得如海府上原本有位西席,乃是从前进士出身,可惜时运不济,方才屈居……却是如今的应天府尹?” “政公说的是贾先生?”林湛阳眨眨眼,恍然道,“是了,贾先生与政公同姓,说不得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呢。” ……这话怎么听着莫名觉得在骂人呢? 贾政越发觉得他轻佻怠慢,看他言辞也平白如粗鲁武人,全没有半点教导出来的清雅。而且贾雨村那档子事他是知道的,当时贾雨村之后辗转来荣国府投了名帖,政老爷亲自接待,与之交谈便知他不过是怀才不遇待时飞的英才。 这等英才却被扫地出门。 难道如海这样人物,也竟会犯下舍明珠而择鱼目之误么? 政老爷不由重了语气教训道:“你生于书香富贵之家,长于簪缨世禄之族,原本更有进士大才为师……此等良缘,常人万万不能奢求,而你却是触手可及,当该好好珍惜,切莫怠慢轻视。”跟着又说古时孔圣人读书至韦编三绝,而他却不过囫囵读过一遍便作罢,虚长至如此年岁,枉度青春……他的老师太不负责任了些。 若是贾宝玉在这里已经怂了,政老爷训斥惯了怂包儿子们,却不知道林少爷从来只有被人见了鬼见愁的份……林少爷不吭声,看着丝毫没有一丝半点应和听取意见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说你还不服气了? 清客们瞧着这场面快要不行了,连忙出来打圆场,他们先客客气气地商业吹了一波林湛阳……长得清瘦劲节,然后开始拉架: “观林公子也是出身,想来根基不差,若是善加引导,他日必能为国之栋梁。” “听闻贾家族学中可有位老进士坐镇,若能得他指点,想来中举倒也不难。” 嗯,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贾政捋着胡须陷入沉思,要他说,读书求学本就非是一日之寒,自然要自己勤学苦练、手不释卷方能成就……说起来他当年读书的时候可都是自己钻研,哪有现如今这些孩子们这么好的条件,族学中还有进士族老坐镇。 贾政正要叹息这严师才能出高徒、如那等名不见经传的老师,忝居师职却无半点师德,任由不懂事的孩儿任性之时,林湛阳终于皱眉开口: “政公说的话都有道理,湛阳谨记于心的,只是政公说的当真是我先生?而非那贾时飞?” “政公既未曾听闻过我先生名号,也不曾被他授过一课,何以便能判断他非是良师?” 说老实话,展秋那性子是很糟心的。 往前林湛阳读到过段话,“非吾小天下,才高而已;非吾纵古今,时赋而已;非吾睨九州,宏观而已”,当时便拍案叫绝,这简直就是先生活生生的写照。 他不是性子傲慢瞧不起人,而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跟金鱼脑差不多,林湛阳算是记忆力比较发达喜欢活蹦乱跳的金鱼。你总不能要求他把金鱼看做同类。 但是,虽然整天被打击,被花式“你的愚蠢令我窒息”,对先生林湛阳还是很尊重的。 你教训我可以,反正我本来就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但你不能随口就无凭无据地怼我先生。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懂不懂,怼人也要讲逻辑懂不懂? 当即林湛阳就冷笑道:“政公自是才德兼备,但我先生虽是一介布衣,论才学,顶替贾时飞却无半点问题。” “先生展秋字秋回,乃是兄长如海同科宝和六年的状元公,当年与兄长齐名。” “什么!展秋回!秋回先生是你授业恩师!”一人脱口而出,惊得直接站起身。 ……成功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视线。 林湛阳却看也没看他,声音继续四平八稳: “……高中状元后便以编修身份入翰林院,后又兼领国子监五经博士,定期为圣人讲学,月讲之时曾数度引国子监众人争抢空位……当时的太子殿下亦对他虚位以待。” “宝和八年,先生上书自请降职入兵部任主事。” 不知有意无意,林湛阳的“降职”、“主事”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听在人耳中甚至有些尖锐刺耳:“一年后晋员外郎,半年后又因督务有功任员外。” 别看林湛阳是个温良忠厚的老好人,真惹上他,他靠直觉都能抓到你痛脚恨恨地怼上去。 贾政的脸色已经绿了。 清客们脸色也一个两个尴尬起来了。有些已经隐约记起来这位是何许人也的,恨不得立时化光消散。 直觉告诉他们,继续呆在这里有性命之忧,前方有高尬场合。 谁不知道啊,老荣国公病逝前上了道折子,按理念在荣国府过去的情分上,圣人又是个仁厚的,是完全可以让三世而降等的国公爵位加封一代的。 可老国公却只用这个默认的恩赏,换了他“自幼好读书手不释卷”的幼子贾政荫蔽取得一个工部主事之位。 这是宝和二年的事,这么多年了,这位荣国府目前最有出息的实权派,升了半级——去年升的员外郎。 而刚刚被他们各种瞧不起叹息的展秋呢。 人家是自请降等一意孤行要去兵部的。 也任主事。 “林、林少爷……” 见好就收是什么?林少爷不知道的。他只当做没听见清客的小声劝阻,声音朗朗,一段话硬是被他道出了抑扬顿挫: “宝和十年,先生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书请求派兵重启对西疆的提防侦察,莫因将将联姻而全心信赖,不纳。不出半月,西疆叩关。” “先生以临时领任的侍郎身份,在半个月内组织好了粮线,上书《西疆败因十论》列举西疆此战必败之果,此后果不其然一一言中,之后与圣人君臣相得,朝堂上下一心,成功令西疆分崩离析为我□□巩固下武功之百代基业,那是,先生年且不满三十,正是宝和十四年,已官拜兵部尚书,官居一品。” “早前便听闻政公在工部认真治学,两耳不闻窗外事……湛阳十分理解。” “那不知道我这般说,可曾帮政公回忆起些什么?那之后我家先生任户部尚书两年内的种种辛劳,想来也不必湛阳再多加赘述了吧。” 是的了,这就是林湛阳报复起来的手法。 要么不杠,杠上了就杠个痛。 打人不打脸怎么记得疼? 处刑不公开怎么知道丢脸? “……” “咳,自然,展大人的功绩注定名垂青史,我等承受展大人恩泽雨露,片刻不敢忘。”一名文士道。 “也不必如此,先生说过,他不过是量力而为,在其位则谋其政,但凡心智功能健全之人,皆能做到他的地步。” 又一刀。 “先生对我是的确纵容溺爱的,总说我是个沉香木的脑袋,丢进水里都能直接沉到底,本也就指望不上能出将入相……勉强别堕了兄长祖上累世基业便已是万幸了。因此也不求我对四书五经有多深的理解,能倒背如流就足够应付了。” 倒、背、如、流。 刚刚谁说的……自己只看了一遍来着? 言下之意你他妈过目不忘? “先生说过,读书旨在知廉耻,明礼仪,明是非,分黑白……莫以为天便是头顶最高,地便是脚下最厚,与苍茫天地相比,人的渺小简直不堪论……所以勒令我切莫出去说自己懂了什么,读过一边岂能算懂?政公说的对,的确只是囫囵而已。” “先生还说,人生百代而传承,今人比古人聪敏方是宇宙更迭之伦常,切不能牵强附会攀附典籍。” 三连击,刚刚一口一个《论语》、孔圣的贾政:“你……” “我是个疲懒的性子,见着四书五经便头疼,先生见了之后便不再拘着我非要看书了。他说勉强没有结果,不如激励我将书记在心里……他还说这世上手不释卷的人太多,将书读到心里去的人却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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