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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踏出学校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并没有动静。 他站在十字路口望望左边，看看右边，忽然觉得无处可去。 手机“滴滴”两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放学后记得买点菜回来，我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是太宰发过来的。 灰崎猛然攥住了手机，好像看见了一条新的路。 他拨通太宰的号码。 “嘟嘟——” 灰崎的心情有些奇特，又有些紧张。 “喂——”太宰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祥吾君不在学校上课，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我想跟着你！”灰崎迫不及待地说道，“让我也做黑手党好不好！我根本不想念书！也不想上学！带我走！我觉得我很有当黑手党的潜质！” “不行。”太宰声音骤然冷漠，直接挂断了电话。 灰崎愣在原地。 他又打过去。 没人接听。 灰崎一遍一遍重复按下拨通键，一直都是无法接听的状态。 他被拒绝了？ 为什么？ 太宰一直赖在他身边难道不是看中他招募他吗？ 等太宰回来，他一定得好好问问。 当天晚上，太宰没有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灰崎在房间里从天黑等到天亮，太宰始终没有出现。 他决定出门去找找。 ——分割线—— 太宰回到灰崎的公寓前，先去洗掉了身上的一身血腥味。 这几天和当地的黑手党谈判，累得他够呛。 城里人就是心眼多，折了他好几个手下。 不过，总算是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想想灰崎那小家伙一脸憋屈的脸，太宰就有些心情愉快。 别看那小子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恶气地，其实就是个内心脆弱的小家伙。 看见他身上的血，估计又以为他去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了。 灰崎的小公寓布置很简单，一眼扫过去就能看清主人到底是什么性格。 杂乱的桌面，唯独在一片干净区域里有一个相框，是一张被扣向桌面的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而相框后面还有另外一张合照，五口人，站在酷似灰崎的中年男人身旁的女子被画花了脸；运动衣上都是篮球相关的标志，却在房间看不见一本篮球杂志，只在柜子的最深处放着一个青星杯的最佳球员奖杯；知道每天都换洗衣服，但分不清种类；房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备注了保洁和维修的电话，应该是家里安排好干活的人。 一看就是在家里娇养过的小少爷。 翻开柜子里像是刚印刷出来的课本，当然了，满身肌肉的男生，学习肯定不是现在生活的重点。 不过煮饭阿姨的手艺似乎不讨他喜欢，在他住进来之后，就再也见过那个阿姨的身影了。 家庭重组、离家出走、热爱篮球却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家人不爱、朋友不亲，受打击之后只会选择逃避，不到成年，却一个人生活，账户里还有大把大把用不完的资金，怪不得一个好好的孩子会越长越歪。 看在他也曾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就勉为其难拉他一把吧。 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应该和他接触，居然让他萌生了如此危险的想法。 黑手党？算了吧，这是只有内心真正黑暗的人，才能走下去的路。 正想着，门口密码锁滴滴响。 门应声而开，来人停在玄关处。 太宰悄悄走过去靠到玄关拐弯处的墙壁上，然后猛然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祥吾君！～～回来啦？欢迎回家！” 正低着头换鞋的灰崎祥吾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像是被好几个人轮番踩过一样，左侧脸上蹭破了一大片皮肤，渗出血珠。 制服上全都是鞋印，被扯了好几个破烂的洞，领子歪歪扭扭的，白色的衬衣上也有几滴刺眼的鲜血。 他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太宰吓了一大跳，几乎握不住换下来的鞋，放了好几次才把鞋摆正位置，这才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好了表情，挤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 “嗯……我回来了。”
第4章 围堵 太宰眨眨眼睛：“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灰崎边走进来边低头应了一声：“嗯……差不多吧……” “这样啊，”太宰耸耸肩，“小男生就是血气方刚，打赢了吗？” 灰崎耳根泛红，他色厉内荏地放狠话：“……我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嗯……那就是输了。 太宰一点都没有照顾少年脆弱的自尊心，反而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啊，原来是祥吾君打输了啊！怪不得看着这么惨，啧啧。” 灰崎脸唰一下就红了，气急败坏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输了！只是这一次而已，等我练好了，看我一个人收拾他们五个！” “嗯，不错，加油～”太宰敷衍地捧场。 灰崎：“……” 看样子灰崎以前没少打架，家里早就备好了药箱，他熟练地打开盖子，开始消毒，包扎伤口。 不过脸上的伤口有些偏，灰崎呲牙咧嘴拿棉签蘸碘酒，大部分都看不见，只草草收拾一下，准备用纱布缠上。 坐在一旁的太宰悠然吃完最后一口葡萄，这才屈尊降贵接过了纱布：“还是我来吧～伤口没消毒好，可是会感染的，祥吾君脑子不好，这点可千万一定要记住～” 脑子不好·灰崎无言反驳，只能愤愤瞪他一眼，而后沉默。 太宰拿着棉签蘸了碘酒仔仔细细把伤口消了一遍毒。 到了这时，灰崎反倒很乖巧，偶尔会因为疼痛绷起肌肉，但在他面前还是咬牙忍着。 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罢了，面容青涩，却以为自己已经遭受了这世界的所有不公，想要误入歧途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一直不吭气的灰崎在他包扎完伤口之后，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打架打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太行，不想让我当黑手党了。” “不管你行不行，”太宰盖上药箱的盖子，再次拒绝，“都不可能。” “为什么！”灰崎大声道，“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祥吾君。”太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脸上没有表情，“这个话题到此结束，OK吗？” 灰崎动了动嘴，最后不甘心地说道：“好吧。” “这才是乖孩子嘛～”太宰笑容重新浮了上来，他俯身揉了揉灰崎的脑袋。 刚想收回手，太宰就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灰崎正用力抓着他的胳膊肘，仰头看他，眼眶似乎有些红。 “你不要我，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呢？你以前说过，要照顾我的，这句话不算数吗？太宰先生。”灰崎这样说道。 太宰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扯开他的手。 “灰崎祥吾，记住，我不让你进黑手党，才是照顾你。你好好去上你的学，不想上也没关系，去找你父母，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工作都行，或者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或者无所事事，都可以。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灰崎低下了头，自嘲般笑了一声，声音低低地：“说得也对。” 房间里有人心情一直很低落，太宰却好似跟没有看见一样，情绪依然很饱满，“祥吾君～我让你买的菜怎么没买？不是说好了给你做红烧肉嘛？” “……忘了。”灰崎愣了一下，半响之后才回答，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 太宰拍拍手，不怎么在意：“忘了就忘了吧，我前两天工作的时候路过一家饭馆，闻着味道真的超级香～店名我发给你，你快去买回来～” 灰崎：“……” 好家伙，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我手机坏了，送去修了。”灰崎答道。 “那就再买一个嘛，祥吾君，你以前不是这么节俭的人啊～” “你才认识我几天？”灰崎冷哼了一声。 太宰蹲在椅子上，笑眯眯看他：“祥吾君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灰崎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扭过头别别扭扭道：“……店名告诉我，我去买。” 看到这么听话的灰崎，让太宰反倒有些不适应，一脸狐疑看他：“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灰崎一脸无语。 怎么话都让你说了？ 太宰哈哈笑：“好吧好吧，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受伤的祥吾去买呢？”他思索两秒，“那还是两个人一起出门吧～” 灰崎很想问，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等灰崎换了一套衣服，两人最后还是一起出了门，一路上，脸上顶着纱包的灰崎格外引人瞩目。不过灰崎早就习惯了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也就无所谓了。太宰却一直大惊小怪：“今天好多人看我们哎，”他捧着脸，“哎，一定是我太优秀了！” 灰崎：“……” 太宰想要吃的餐厅离灰崎住的地方有些距离，两人电车坐了半个小时才到。 这趟电车线路刚开，车上人很少。 车上时太宰很少说话，靠在门前，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灰崎坐在太宰对面第二个位置上，上衣下摆被捏出了好几道褶皱，他恍然未觉，只偶尔抬头看看太宰头顶上的线路。 一路无话抵达了餐厅。 从餐厅的玻璃橱窗向外看是一条宽敞的河道，河道旁围着一圈的警车，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一堆围观群众在黄线后面举着手机兴奋拍照上传。 “死人了？谁死了？” “我的个天！都被河水泡成啥样了……” “这不会又是黑手党在闹事吧？政府什么时候才能管管！简直不作为！” 灰崎把视线从窗外转了回来，又看向正欢快叉刀吃牛肉的太宰，眼神中透露着质疑。 太宰眨巴眨巴眼睛：“祥吾君看我干嘛？”他看了眼自己刀叉上的肉，直接塞进了嘴巴，“想吃我的？哼，不给你～” 灰崎没有说话。 等两人从餐厅里出来，灰崎看向自己空了一半的钱包，忍不住嘴角抽抽。 可他又不能说什么。 太宰撑着他的肩膀跳来跳去看，“祥吾君没钱了吗？哎，不好意思啦，今天这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嘛～要不然找你爸爸去要点钱？” 灰崎一把合上了钱包夹，一声不吭往前走。 “祥吾君等等我嘛！我说错话了？”太宰跟在后面嘟嘟囔囔，“不应该啊，明明就是他爸爸每个月给他打钱的，提前预支应该也是可以原谅的吧……毕竟是一家人嘛……” 走在前面的灰崎差点平地摔。 合着这是杠上我们全家了？！ 两人吃太饱，准备先消消食逛逛街再坐电车回家。 这一片是商业区，人流量很大，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总有那么几个社会的不安分子。等月亮爬上来，霓虹灯开始闪烁，在警灯照不到的地方，一些需要夜晚工作的人就准备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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