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纠正道:“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是说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救我?” 恍惚间,初又织映想起在返回路上,系统B也问过他相同的问题。 于是,他轻哼一声,同样回答道:“哪里就是救你了?只有这一条出去的路好吗?” 眼睁睁看着他装瞎放弃另一条路而选择原路返回的系统B:人果然是嘴硬的动物。 黑泽阵若有所思,沉默着转头离开。 织映急忙叫住他,“喂!你怎么走了?” “呵,我不走的话,难道现在和你单挑抢芯片吗?”黑泽阵反问,又自顾自给出答案,“你虽然骗了我,但也救了我,算是相抵了。” 织映还想说什么,黑泽阵像是要掩盖一般,又急匆匆接上下半句:“不和你抢芯片是因为,你有了这个就能离开基地了,这样也就没机会再缠着我了,眼不见心不烦。” 织映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他面前,注视着他躲避的目光,饶有趣味地说:“哦~” “总之,你……” 黑泽阵才开了个头,带有青草气息的、干燥温热的掌心伸过来,轻轻附在他手上。 “我有止痛针,要打吗?”织映笑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铁盒,“免费的哦。” 在他拿出针头对准自己的一瞬间,黑泽阵立马警惕地后撤留出安全距离。 织映煞有其事的吓唬他,“那把匕首上可是淬了毒的,不及时打针会溃烂的。” 黑泽阵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愣神之际,那枚针头已经扎进了他的手臂上。 像是在附和黑泽阵的告别,织映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顺利的话,我有可能会去百威所负责的研发组。 黑泽阵:“不顺利呢?” “那就先去百利甜的后援医疗组干一段时间,再转去研发组。”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落在黑泽阵眼底,和耀眼的阳光融合在一起,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唇角不知何时上扬了起来。 黑泽阵下意识垂眸瞥了一眼腕表,距离模拟还有十秒结束。 距离想要的分离明明没有多久,可为什么…… 会有怅然的失落呢? 织映闭口不语,俯身为他包扎好伤口,随口问:“头晕吗?” 黑泽阵:“……有点。” 织映抬起头,凑近仔细打量他的五官,倏而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上当啦笨蛋,我给你打的是新研发的毒药,恭喜你成为我的第一名试药员。” 他这样一说,头晕的感觉顿时厉害起来,黑泽阵咬牙切齿道:“卑鄙。” 黑泽阵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看着那双白净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却无能为力,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织映早死了八百遍了。 小织映努努嘴,在他的注视下拿出芯片放在他手心,“真开不起玩笑,喏,我没骗你,头晕是因为失血。” 黑泽阵攥着那枚有棱有角的芯片,一时哑然,“你这是……” “反正我怎么样都能混到研发组的。”织映别开头,“倒是你看起来很急,干脆就让给你吧。” 黑泽阵张了张口,为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织映截住了他的话。 “别问为什么了?这样难道不好吗?又能满足你成为组员的愿望,又能摆脱我。” 黑泽阵:“我不是……” 织映低头做抹泪状,折了枝草丛里的小花递过去,“虽然不想离开你,但……这就当是我抄你作业的报答,提前恭喜你了。” 铁门应声打开,涌入的是以朗姆为首的一干正式成员,黑泽阵双手未蜷,咬咬牙正想把芯片还回去时,织映先一步跑了过去。 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幽幽在耳畔响起:“帮了他这么大个忙,再不以身相许的话可就不礼貌了吧!” 黑泽阵:?! 仔细听的话,这声音倒是和织映十分相像,只是多了些许电子的沙哑感。 一开始黑泽阵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向织映那边望去。 织映才和朗姆说完话,恰好视线相撞,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看什么?又不是喜欢我,乱看什么?” 黑泽阵:…… 在朗姆带领人走来的一分钟内,黑泽阵在“他喜欢我”和“他想以退为进让我以身相许”两个念头中来回自由切换。 当朗姆面对他,问出:“你一直是第一,拿到芯片也不奇怪,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黑泽阵下意识看了满脸期待的织映一眼,鬼使神差地说道:“他能不能进研发组?” 朗姆:? 其他成员:? 织映:啊? 功成身退的系统B再回到织映身边,幽幽道:“他心里有你。” 织映半信半疑:“尊嘟假嘟?” “你看,他连许愿都是为你许的。” 不光初又织映觉得奇怪,朗姆他们也不例外。 “黑泽,我在问你的意愿。”朗姆勉强维持住笑意,“你想去哪个组?” 黑泽阵沉默两秒,“他去研发组,我在行动组。” 朗姆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秉持着不理解但勉强接受的态度,嗯了一声算是答应黑泽阵的话。 离开小岛的直升飞机上。 织映坐在黑泽阵的对面,诧异的端详他片刻,随后接过朗姆递来的耳罩。 在飞机升空的轰鸣声中,织映看见黑泽阵的双唇一开一合。 “……我们,一起走?” 织映照着他的口型嘟囔出这句话时,忍不住惊讶,不为其他,而是这句居然是意大利语。 系统B:“他居然为了你学了一句话,他心里有你。” 也不知是因为第一次坐飞机还是真的把话听了进去,织映只感觉心脏砰砰直跳。 “不会吧……反正他要是知道我说的都是骗人的,我肯定死定了。” 织映抽抽嘴角,系统B沉默两秒:“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用那张复制卡呢?” 时间倒退回到织映打开保险箱,看到那枚通讯芯片的时候。 伸出去的手攥紧又放松,半晌,织映叫出系统B问:“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兑换的?像复制物品这类的。” “有复制卡。”系统B说,“但需要的积分很多,兑换一张的话要花费你从进入游戏以来到现在的所有积分。” 织映沉吟片刻,“换吧,再复制一张。” 才不是想帮他呢。 只是觉得玩家和玩家之间没必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才不是想帮黑泽阵呢。 织映在心里回答系统B的问题,一抬眸,再次和黑泽阵的视线相撞。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黑泽阵作口型问道。 织映眨眨干涩的双眼,同样口型回复。 “真的,骗人是小狗。” …… “那只狗,快来吹蜡烛。” 阳台上,身材高瘦的黑衣少年边不耐烦地拉开椅子坐下,边拿出打火机把蜡烛点好。 “阿阵别催,才出完任务不是该洗个澡嘛?” 初又织映裹着浴袍走过来,额前的黑发还在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象征性的双手合十许愿吹蜡烛,吃上了才说:“我不是今天生日啊。” 黑泽阵冷哼道:“对啊,你每次玩苦肉计都说自己过生日,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哪天过生日?” “嘿嘿那怎么选在今天?”织映谄媚的一笑。 “我决定今年开始把每个你说过的日子都过一遍。” 并不喜欢吃甜食的织映:……听我说谢谢你。 远处,灯会点燃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两人无言的吃着蛋糕,黑泽阵忽然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织映先是一愣,随后笑道:“谢谢。” “今天的任务,你配合的很好。”黑泽阵举起红酒杯,示意后一饮而尽,“朗姆说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Boss也考虑提升你为代号成员,提前恭喜。” 织映照例吹捧,“没有你当我背后的男人,我哪能做到现在这个成就啊,干杯——” 话音未落,黑泽阵先一步摔了杯子。 “阿阵……”织映呆呆的问,“怎么了?” “今天有个人来找我,说我拿到了十年前一枚作为任务奖励的芯片,如今时间到了,问我主线任务有没有做完,不然这枚芯片快要爆炸了。” 黑泽阵从大衣口袋内掏出枪,像第一次共处一室那般,对准了初又织映。 “你当初把芯片让给我,是不是早就知道?”
第34章 “芯片?主线任务?大概是组织用来鞭策成员的小把戏吧?” 织映张口就来, “你我在组织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还不清楚吗?他们最喜欢用这种方式在刺激人,以此来冲业绩……不过往好了想,我们应该快被提拔了。” 初又织映足够了解黑泽阵, 明白这种说法是他这种工作狂最能接受的。 果不其然, 黑泽阵将信将疑,枪口的位置向下偏移了几分。 织映脸上笑容不变,而在心里已经开始和系统B争辩了。 “阿统, 不是我说你们系统的不好,就是这业务能力是不是太差了点?怎么还找到阿阵那去了?” “我也不知道。”这几年, 系统B算是把织映耍无赖的性格学了个八成,“我只听说最近主系统在排查各个宿主的任务完成情况, 哪能算到它还会派人来諵楓啊。” 织映:“……快把你那大数据库扔了吧。” “下次一定~” 初又织映明白,稳住黑泽阵仅仅是他继续生存下去的一部分, 当务之急, 是要找到和他沟通的那个人问个清楚。 于是,次日凌晨。 织映盯着还在沉睡的黑泽阵看了半天,确定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后,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下来。 系统B开始嘲讽:“不是就上次赌输了才在一起睡觉的吗?怎么昨天还睡在一块了?” 织映两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潮红,闻言一路红到了耳朵尖, “要你多嘴?年轻人欲/望旺盛怎么了?再说了, 我这不还是为了消耗体力,让他今天不会关注我的行踪吗?” “消耗体力?”系统B贴心地翻出记录,“三年前,你们两个为了赌赢对方,连下了三天的五子棋, 最后以平局结束……一年前,为了赌注在狙击场上练了一天, 最后以他赢结束……哦,三个月前,还连着打了三天的拳击。” 织映:“So?你想表达什么?” 系统B戳穿他:“不管输赢,你们两个都至少在床上昏睡了一天……So,为什么非要选择这项床上运动呢?” 织映:…… 系统B刚要乘胜追击,发现自己被按下了静音键,忿忿然地弄了一堆代码绕在初又织映身边,活像是讨债的欠条。 织映没理会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黑泽阵的另一处安全屋。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织映嫌弃地扇了扇,无视掉散落在地上的武器,自若地向墙角蜷缩的人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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