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主,更非是光,而是暗。” 有不可增一分亦不可减一分的、极尽修长美好到堪称是造物之极限的指尖将以斯帖的下颔挑起,迫使其抬起了头。于是在那一瞬间,伴随着那生灵话音而落下,是草木枯萎无尽的黑暗涌现,便连地上的泥土都似乎得到腐蚀与焚烧,呈现出一种荒凉而没有任何生机的色彩。 有记忆将以斯帖所席卷,层层叠叠的悲伤与绝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仿佛是脱离了苦难的精灵女子抱起了头,不住的于那地面之上翻腾打滚艰难呼吸吞咽流出带着血色的泪水。 那光中生灵的手于无声无息间撤离,恍若苍穹的蓝眸中之所倒映的,是那精灵女子如同鲜花一般枯萎的、一点点变得破败的颜。 肚皮高高耸起,有属于生命的、血脉相连的气息不断传递跳动。属于这精灵女子的神智与灵魂在那一瞬间似是终是陷入到崩溃和绝望,开始不断干呕、捶打和敲击那肚腹,想要将腹中那本不应该存在的生命彻底毁去。 “路西菲尔殿下。” 一片混乱、不安、绝望与迷茫之中,以斯帖唤出了那光中生灵的名。以指尖艰难向前触动,终于,好似是触摸到了那头顶高不可攀的月光,触摸到了那皑皑的、洁白且晶莹的雪。 属于以斯帖的手,触摸到了路西菲尔那垂落下的衣角。 天使垂下了眸。 于这精灵女子指尖之所碰触到的那点地方开始,光辉与闪耀不再浓稠的、如同夜一般的深沉与黑暗来袭。只是在这样的深沉与黑暗之中,这精灵女子却仿佛是获得了安宁。 永恒的安宁。 便连那高耸的、丑陋且似乎不断拉扯、将要裂开的肚腹,以及那其中的、本不应该出现的生命,亦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战战兢兢,恍若遭到了压制。 来自生命与等级的压制。 然后这精灵女子望进了路西菲尔的眼。 似乎有混乱和疯狂相凝聚的、分明是带着血与火、象征着堕落的眼。 于是这饱受折磨的精灵女子终是安静下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抽身而出,平静的回忆过那种种。 存在于祭坛之上的那种种。 召唤与仪式无从被打断,一直在安稳而平静的进行。属于以斯帖的反抗与绝望更是如同没有落到任何实处一般,没有惊起任何的反应。 古老且强大的、属于黑暗的力量在复苏、在醒来。 只是那样的结果与过程,并不仅仅是对于以斯帖这做为母体与供养的祭品而言,是一种痛苦与折磨。即便是对巴尔、拜蒙这样的恶魔大公、对莉莉丝这全然完成转化的魔女、对那些忤逆的黄昏隐士会中的成员...... 纵使那属于神明的、将一切之所抹去的手并不曾因此而被落下,但这些生灵之所为注定得不到结果。 有属于以斯帖的痛苦与哀嚎于无声处呐喊,回荡在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心头。渐渐地、于罗弗寇等愈发狂热的目光之中,属于那精灵女子的、高耸的肚腹被破开,有不可名状的阴影与触手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掠夺生命。 只是那本不应该存在与现世的、尚未出生便以母体做为滋养和养料的怪物之所掠夺,又何止是以斯帖的生命? 遑论是在这一切俱皆是刻意扭曲与放大了的、指向撒旦的祭坛之中。 是以斯帖的腹中,那可以被称之为怪物手脚的触手在探出,古老且恢宏的祭坛之中,经由莉莉丝之所画下的、阴悚诡谲的法阵在大放光芒,将所有汇聚在这祭坛当中的生灵同外界相隔绝。 无形的气机相流转、被锁定,从这一刻开始,属于这祭坛中所有生灵的一切,似乎同那祭坛相连接。 再无法有任何的逃离。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下一刻、在这些生灵的目光之中,以斯帖腹中那怪物的“头”,当然,或许是“肩膀”、或是是其他的部位开始探出。 浑身被泪水、脏污与鲜血覆盖几乎看不出本来样貌的精灵女子仰起了脖颈抬起了头,大张开嘴角,嘴角一直裂开裂到了那耳根处。 有古老的、不可名状亦不可言说的语言自以斯帖的口中吐出。 叛逆之言,忤逆之语,是并不流传于这地狱与这世间的任何一种语言体系。 只是在被说出的那一瞬间,自然而然的,存在于这祭坛中的、那属于黑暗与地狱中的生灵们便自行通晓了那其中的言语。 虽然艰难,虽然晦涩。可是在这其中,却好似是有更多的、更高的、通往更加强大道路的阶梯与奥秘展现,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促使着在场的生灵们想要去窥探那更多。 虽然在这样的过程中,于此状况之下,不可避免的,有血液自那眼耳口鼻间涌出。属于祭坛上所有生灵的清醒与理智,都似乎在远去。 混乱与疯狂于此而降临。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 是那本不应该存在的、孕育与滋生在以斯帖腹中的怪物,终于自那母体中脱离,降临到这世间。 无尽的阴暗、诡谲、黏腻与絮语由此而生出,尖啸与呢喃充斥着此间所有生灵的耳。 耳膜鼓荡,心脏由此而生出一阵又一阵的、愈发强烈愈发急剧且快速的跳动。只是不管是巴尔、拜蒙、莉莉丝还是那些黄昏隐士会的成员们,都好似是陷入到深沉的疯狂、迷乱与愚弄之中,目光痴迷且狂热,并不曾因此而有任何的醒来。 善水者溺于水,这些忤逆的、背弃神明的造物与生灵,这些异想天开而妄图制造撒旦与放牧神明者,终将接受审判与惩罚。 终将注定了是竹篮打水,于那将要达成的幻象与喜悦的最后一刻,彻底地被摧毁、被落下来。 自那最高处而跌落,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这是属于抑或者说来源于造物主的罪与罚、宽容与仁慈。 即便在那自始至终,主似乎都并未因此而出现,更为因此而有任何的、多余的关注。但路西菲尔的插手与否,属于这些忤逆者的未来早已经被写定。 大局从来便不会因此而被改变。 有属于炽天使长的、光辉且闪耀的六翼于身后张开,逐渐凝实。而后在主的掌下,于那似乎是不经意又似乎是坏心眼的顺毛与抚摸间,一阵阵晃动与摇曳,在虚与实之间不断地交替。 路西菲尔的灵被神明抱在怀中,双腿跨坐在主的身前,那腰腹之间。 身躯似是于那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之间无力支撑,只是将头倚靠在主的肩头,将手臂搭放在神明的胸前。 不可抑制的喘与破碎的乐章响动,本应当清雅的、吟诵赞歌的口无力的微张,如同阳光下的水晶与琉璃一般显露出几分脆弱和茫然。 这经由主之所主导的欢愉似乎是没有穷尽,而路西菲尔恍若是从那迷乱的幻梦之中沉浮而后又醒来。于那将要抑或者说似乎是走向堕落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印象。 只是眼前发生的种种,以及那来自于身下的、来自于光羽之间的、来自于同主相交的种种感官与感觉,足以叫这造物陷入到无尽的羞耻与疯狂。 虽然于这造物而言、在这至高的主面前,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本不当有任何的隐瞒和遮掩。 但—— “乖,放轻松,路西。” 主那似乎含笑的、带着愉悦与玩味的话语落入到这造物耳中。
第48章 属于炽天使长的羽自是光辉的、闪耀的,举世无双且独一无二的。纵使于那诸天使、诸撒拉弗中,亦再是明显与极具代表性不过。 这本就是天使一族身份、地位与实力,以及那蒙受主恩泽和荣耀的象征。 自然不会容许自身之外的生灵,有过多的碰触。 更不必说,那属于路西菲尔的羽。 神前的晨星本就是站立在一个距离天使很远而又距离神明很近的距离,极尽闪耀亦是极尽完美。不管是同这众生还是同那些同伴之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亲密。 只除了那来自于主、来自于神明的教导与触碰。 只是路西菲尔显然是不曾想到,原来那存在于他身后的、那有着诸多种种象征的翅羽,在主的撩拨、安抚与触碰下,竟然会如此的敏.感,如此的......叫他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当以何种样的方式及言语来做出应对抑或是逃离。 更不必说,那经由与主相交的位置,之所传递而来的快慰与愉悦。 似乎是沉浸在其中,又似乎是勉强聚集起了神智的天使咬住了自己的唇,将那逸出的、似乎是不可抑制的乐章吞入到唇中。只是那属于主的爱抚却并未因此而停止,而后或有意或无意的落在了那羽翼的根部,最是娇/嫩与不容被触碰的位置。 完美且强大的炽天使长本不应该是如此轻易被溃败与被击退的,只是这世间所有的造物与生灵,相较于造主而言,又是何等的渺小与微不足道,不值得一提。遑论是这世间、这所有有关于这造物的一切又有谁能够较之以神明更加的清楚和明白? 主了解这造物的所有,知晓这造物的种种。 自然知道当用怎样的方式,在那欲与念中溃散与显露出不一样的情态。 神明的指尖在这造物那敏感的羽翼根部间游离,然而那某些动作却又如同疾风骤雨一般,似乎不曾予之以任何的喘息。 属于神明的另一只手落在了这造物的唇齿间,迫使那咬住的唇与齿相分离,以指腹在那带血的唇瓣间缓缓摩挲。 主在享用着祂的祭品及羔羊。 但这并不代表,忤逆者的谋划便会被成真,那本不应该亦不可能出现的存在,便会被照应到现实。 虽然在那虚空之中,于那冥冥不可察里,自精灵女子那破开的肚腹间,确实是有什么出现在这世间,随之而降临。 不是撒旦,不是神明,更非是那所谓的邪神与伪神。而是这些叛逆者的审判者与收割者,是终将同这祭坛中所有生灵同归于尽的怪物。 有触手及阴影横亘在以斯帖的眼前,即使属于这精灵女子的视觉听觉嗅觉等种种俱皆是被剥夺,即使以斯帖早已经是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可是在那一瞬间,借着那怪物的眼借着那母与子之间牵连,以斯帖却仿佛是将这怪物之所拥有的视觉听觉嗅觉等种种共享,再度感知到了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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