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觉得自己似乎在开始变得不同,然而那未曾开窍的脑子,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所不同。 这人类的男子对女人、对那做为妻子的女人的容忍在不断降低。 然而自始至终,却没有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对与不对。 全知全能的主不会告诉,而剩下的诸多撒拉弗们......很显然,这并不在神明使者的知识范围之内。 即便是路西菲尔。
第19章 自始至终莉莉丝都足够聪慧,远超出同伴亚当的聪慧,因而能够轻而易举的知晓与察觉,隐藏在看似安乐平静生活之下的暗流,以及那向着自身之脖颈收拢而来的名为命运的绳索。 甚至于这女人具有至少于此阶段而言的亚当之所不具备的胆量和勇敢,所以能够在犹菲勒等的有限容忍范围之内,做出一次次看似出格的举动。 不管是出现在那属于撒拉弗的聚会之中,还是同萨麦尔争锋相对,甚至是这之后的暗通曲款。 但无疑这女人却又是清醒与理智的,因而能够很明显的看清楚,不管是犹菲勒、加百列还是萨麦尔,都无法真正的帮助自己摆脱那局面,那做为鱼肉的、被安排与被控制的局面。 在那属于至高的主的意面前、在那名为命运的洪流与枷锁面前,莉莉丝所能做的只有承受和接纳。而这一切,恰意味着被驯化。 被驯化成一种名为女人的、名为妻子的造物,成为附庸,成为辅助。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聪慧的女人不解甚至是疑惑。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由至高的主与父所创造,在这天国之中、在此、在她莉莉丝出现之前,并没有女性抑或是女性天使的存在。还是说,那命运、那神明之所制定的规则便注定了,她是因亚当而存在? 可明明她莉莉丝与亚当都是同样的、经由泥土所造的人不是吗?更不必说,她较之以亚当更加的聪慧。 如果要在这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之中,一定要有一人居于掌控和主导地位的话,那么应当是她莉莉丝,而非是亚当才对。 更何况莉莉丝之所求的,从来都并非是掌控与主导,而是平等。 然而可以聆听万物心声且全知全能的主却是摇头,恍若将这女人从里到外、甚至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给看透一般轻飘飘的对着莉莉丝看过一眼,而后开口。 “不,莉莉丝,你所求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你的欲与念,永远不会感到满足。” “回去吧,回到亚当身边,做为其同伴和伴侣而存在。” “你之所担忧与恐慌的,定不会降临你的身,而你的名,终将在后世的族群中传唱。” 神明在许下诺言,诉说可能。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莉莉丝老老实实的回到亚当身边,甘心情愿的被驯化,被做为其妻子和伴侣而存在。 “那并不是失去。” 神明摇头,属于造物主的手伸出,于虚空之中抹过。 莉莉丝身上的伤痕、身躯之所受到的伤害被抹平、被修复,再度光洁如新,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便连眼中亦重见光明,得以从那不能视物的纯白中脱离。 有晶莹的泪水自这女人的眼中垂落,属于造物之对于造主本能的畏惧叫纵使胆大包天、满心怨恨与不甘如莉莉丝,在那某一瞬间亦不由自主的拜服于主的光辉之下,为那忤逆的、不义的想法而羞愧。 主的声音并未因此而停止,而是继续对这迷途中的羔羊做出解读,做出解读和引导。 “一时的得到与失去从来便代表不了什么,你只看到失去,又可曾看到与知晓,你将得到与收获的,终将是什么?” 生的喜悦,生命的延续,某种名之家庭的社会关系的长存和遗留。在未来、在接下来的时光与命运线中,那名之为妻子、为母亲的,所收获与获取的从来便不在少。 甚至于有雕像被竖立,有赞歌被吟唱,有名被记录...... 伴随着神明话音而落下,有诸多种种的场景与画面于眼前、于莉莉丝的脑海中被展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光明且美好的结局。 纵使若干年后生命逝去身躯腐朽被埋葬在泥土里,沧海横流变幻大地之上的族群被换上一波又一波,那被称之为人类之母的、那存在于久远传说里的名亦将永存。 永久的传唱。 这似乎是较之以无尽的生命更加厚重且有意义的、另一种形式上的长生。 所有的失去所有的苦难与不能忍耐,于此过程中,仿佛变得不再重要。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莉莉丝于内心深处无声反问,然后于那一瞬间,对上了路西菲尔的眸。 冷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仿佛无悲又无喜的眸。 炽天使长的身影仿佛在那一瞬间同神明相重合,只是在下一刻,在莉莉丝想要有所反应想要说出些什么之时,路西菲尔移开了目光。 眼前一黑,无边的黑暗来袭,莉莉丝陷入到昏沉与睡梦之中。 似是巧合又似是被推动好了一般,四处寻找的亚当终是来到了近前。 主的身影似是在那一瞬间散去,归于天地,同这世间的万事万物相融合,以致于亚当眼中之所看到的,有且仅有路西菲尔那光辉闪耀的颜。 “路西菲尔殿下。” 笨拙的对着炽天使长见礼,无所适从的将目光从路西菲尔身上移开,亚当终是将眼落在了昏倒、沉睡在地的莉莉丝身上。 “可是莉莉丝有什么不对,冲撞了您?” 亚当口中自作聪明的做出猜测,说出话语,然而之所迎来的,不过是一阵漫长到足以叫人感受到恐慌与不安的沉默。 “不曾。” 良久,路西菲尔摇头,并且给出答案。身后翅羽张开,将要离去。只是在离去的那一瞬间,这位炽天使长开口,状似无意的对着这人类的始祖道: “如果是之前的你,并不会说出如此话语。” “啊?” 带着圣光的六翼展开,于虚空之中轻轻划动,而后在下一瞬间属于路西菲尔的属灵的身躯散去,化光而消失在这伊甸园中,消失在亚当的视线范围之内。 “路西菲尔殿下口中的这话......什么意思啊?” 只是路西菲尔虽然离去,可是他口中所说出的、所留下的话语却如同一粒石子被丢入水面一般,叫亚当心中不由得泛起层层嘀咕。 但很显然,造物与生灵之间,不仅仅是悲喜,便连思维角度等诸多方面同样是无法达到同频和共振的。 更不必说,是那光辉闪耀的晨星同亚当这未曾开窍的凡人。 因而纵使是思考良久,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将路西菲尔的话语回忆,于那最终的最终,亚当亦只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拍着额头道上一句奇奇怪怪。 然而下一瞬,当那话语落下当亚当的目光触及到那躺倒在地面的莉莉丝之时,这人类的男子忽然目光微僵身形微震,整个人陷入到一种无序的混乱、惊愕与茫然。 “我、我为什么会这样?” 双手自眼前摊开,亚当一步步走进莉莉丝,而后弯下身,却又在即将触碰到这女人身躯的那一瞬间,陷入到无措和呆滞之中。 于是这男人突然想起,在过去、在彼此之间的婚姻尚未被履行之前,自己对莉莉丝......自己又岂会如此对待莉莉? 明明原本的亚当虽然愚钝,可是在虔诚信仰的神明之外,之所关心与关注的自始至终便只有这唯一同伴和伴侣不是吗? 明月高悬于天际,蔷薇盛放在园圃,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且可望而不可及,本应当遭受再细心不过的呵护。而在最初、在刚开始的时候、在未曾缔结婚姻之前,亚当是如此想的,亦是如此做的。 甚至于自始至终,亚当并不认为所谓的婚姻与妻子的身份当成为莉莉丝的束缚,纵使履行婚约,他们亦可以如同以前那般,不是吗?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竟是变了呢? 身处其中且做为既得利益者的亚当无法给出那答案,而此前来自于米迦勒、来自于犹菲勒的教导,同样无法给出那答案。只是在无措与茫然之后,在莉莉丝自黑暗中睁开双眼,美丽的眼中倒映着亚当的身影之时,这人类的男子面上,除了惊讶、喜悦等情绪外,还有不安、惶恐与茫然。 “莉莉,对不起,我错了。” 身形分明较之以莉莉丝更加高大的亚当垂了头,如同一只乖顺的大狗一般声音闷闷的对着莉莉丝表达歉意,做出忏悔,而后义正词严的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再犯一定会做出改正,一定不会叫这一切,成为莉莉丝的阻碍。 不管是夜空中的明月还是园圃里的蔷薇,只有在它们所应当在的位置以及天地,方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更何况那明月也好那蔷薇也罢,都已经属于自己。而这,是得到主承认的、无可被更改的事实。 但无形的、看不见的绳索收拢,莉莉丝却只觉得可怖。 聪慧的女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出,当亚当在说出这样的言语做出这样的表态之时,不管神态、言语、表情还是想法都是认真的,并没有任何虚假。只是对命运的抗争于无力之中,就在莉莉丝想要试着去相信、想要因此而做出妥协之时,这女人心中忽然浮现出那双眼。 那双属于路西菲尔的、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的眼。
第20章 路西菲尔再度回到了第八重恒星天炽天使长负责处理事务的宫殿之内,只是在将要踏足那大厅的第一时间,在目光落在那桌案上的纸张之时,路西菲尔便察觉到了被动过的痕迹。 有属于主的气息和神力在那之间遗留。 然而路西菲尔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因而不过是淡淡望过一眼,路西菲尔便回到了那桌案之前,座位之上,提笔处理之前被打断了的、未曾继续批阅的公文和事务。 行云流水一般的字迹自纸下倾泻而出,直至最后一笔落下,属于诸位撒拉弗们之所呈上的公务被处理完全,主无声无息间出现,倾下身,将这造物的指骨握在手中把玩。 神明那如月华、似流水一般的发丝垂落,垂落到路西菲尔的耳侧及脸旁,被风吹起,带来细微的痒,同这造物那灿金的发丝相纠缠。 “路西。” 神明的手按着路西菲尔的指骨,自炽天使长那再是优美与流畅的字迹间划过,而后停留,停留在一处有着些许与略微停顿的位置。一针见血的指出那一点算不得疏漏的疏漏。 “你的心不定。” 极尽完美的炽天使长不管在何等方面都是最完美的,本不该亦不应当出现这样的疏漏。即便这细小的疏漏纵使于再是严谨不过的拉贵尔等看来,亦算不得什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于神明的双眼下都将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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