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毅点头:“你也不用太挂心这件事情。为父只告诉你,这件事为父早就知道。而且刚才你回来的时候,为父拒绝你母亲的事情,恐怕如今已经在圣人的案头放着了。” 冯唐控制着自己的肌肉, 别发生抽搐失态之类的事情来:这是试心?那也太简单了些。其实是敲打吧! 不过不管怎样, 自家能够安然跨过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坑的……试练, 就是好事。 冯唐正要告辞出去,冯毅却叫住了他:“为父还有一事要问你。” “父亲请说。” “六殿下是否……”冯毅沉吟了一下,视线扫过了儿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无事了, 你出去吧!” 冯唐被冯毅的一声“六殿下”说的心都提了起来, 结果后者只是挥了挥手就把自己打发了。 没有头绪的冯唐在出了冯毅的书房之后,打定主意等回宫后要问问徒述斐可知道些什么, 而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荣国府里,徐氏已经知道了史氏发脾气的事情。 她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实在是不明白史氏到底在和谁较劲:赦儿送给他嫡亲弟弟妹妹的东西,都是有钱都没处买的极品,更遑论其中还有皇家上用下赐的体面在了。 送给他几个庶出姐妹的东西,也都是符合礼数和她们实际情况的。可再多一分,也都是面子情了。 如此既兼顾了礼仪情份,又符合了远近亲疏,哪里还不合史氏的心意了?难道非要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贾政和贾敏,让贾赦把三个庶出的姊妹都扔到后脑勺去才算懂得友悌? “祖母你在想什么呢?”贾赦才换了衣服进屋里来,就看见徐氏坐在榻上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的,眼睛没什么焦点,很显然在想事情。 徐氏看贾赦进屋来,也没心思理会史氏了,拉着贾赦就问:“如何?新作的衣裳可还穿得?” 贾赦把胳膊伸平,原地转了一圈给徐氏看:“祖母手下调`教出来的人,那是顶好的,比六殿下给我的衣裳还舒服呢!” 徐氏听了心里高兴,只是嘴上却说:“哪里就比得了尚衣监和御造的手艺了?” “因为里面有祖父给孙儿的疼爱啊!” 贾赦立刻就笑眯眯的接话,让徐氏笑的前仰后合的指着贾赦:“快上前来让祖母看看,可是祖母的孙儿偷吃了蜜糖,说出来的话都是甜的!” 等祖孙两人笑闹完了,徐氏让人上了糕点来给贾赦,让他自己随意耍去。而徐氏则是扶着映蓝的手进了内室去了——如今她也有了春秋,夜里觉短,少不得白日里精神不济,要在午后眯上一会儿才好。 等上了床,一时还没有困意,徐氏就拉着映蓝和绿绮道:“代善媳妇总怪我偏心赦儿,可她也不看看,我每次巴巴的送了衣裳玩器书本去给她,都是被怎么处置的?送衣服从来不说声谢,送玩器说我教坏孙子不务正业,送些书籍去又被说不知他学业进度用不上……” 老太太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牢骚。映蓝只安静听着,也不说话。等老太太说完了,就犯了困,便轻声退了下去。 - 除夕的时候,圣人借着新春的热闹喜庆,调侃徒述辰,说要给太子选妃。话是玩笑话,可众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圣人一时的心血来潮——虽说还没定下到底是谁,可已经圈定了几个人选,要从中选出几个来,故而要暗暗观察一番。这一观察,说不定要观察上好几年也不一定。且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两个侧妃,也是要仔细斟酌人选的。 康妃趁着这个机会也提了一下徒述覃的亲事。 太子徒述辰和二皇子徒述覃年岁相近,圣人也应了。 徒述斐在散宴之后对着太子揶揄道:“太子哥哥真是好艳福!一下子给弟弟添了三个嫂子,不知道太子哥哥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啊?” “你哪里学来的荤话?”太子掐住了徒述斐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直到徒述斐脸上那揶揄的笑意没了才松手。 徒述斐揉了揉脸:“你就装吧!父皇还能坑你不成?他选出来的人,绝对是德容言功哪样都不差的。太子哥哥你说实话,你高不高兴?” 然后就晃着脑袋又说:“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事,太子哥哥你是不能有登科喜事了,不过这小登科也不差!” “再混说!”太子被徒述斐气得想笑,拎着徒述斐的后领子起来,“如今学会调笑哥哥了?只看你永远长不大还好,不然过上几年,看我们这些做哥哥风水轮流转来调笑你!” 兄弟俩笑闹了一番,这才完事。 徒述覃恰好撞见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对比先前徒述斐面对自己时候的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心里暗自不甘心。可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眼不见为净的转头离开了。 除夕之后到正月里前三天,不是忙着祭天就是祭祖。好容易闲了下来,徒述亮领着徒述宏来找徒述斐了:“这年节过得忒没意思,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套。不若咱们几个出去玩上一遭如何?” 徒述斐笑着摇头:“五哥,如今初五都没过,各家店铺都封着门呢!咱们就算出去了,满街冷清的连喝口热水的地方都找不到,玩什么?” 徒述亮被徒述斐一说才反应过来。不过还是不死心的劝道:“那就等初五,咱们到时候等商铺都开了门再出去!” 徒述斐拗不过徒述亮,最后便答应了。只是这一回出去却要把身份掩饰着些,便带不了许多人了。 最后定下来的,是兄弟三人每人带上两个贴身的内侍,余下的人数全给金吾卫。 徒述斐这里,内侍的名额直接就给了湛金和灵宝,至于金吾卫,他手底下的张强张壮也直接占了两个名额。 等到了初五这一天,徒述斐才洗漱好了,正打算吃早膳呢,徒述亮就拉着徒述宏过来了。 一来就催促着徒述斐道:“赶紧的六弟,咱们赶紧出去玩去!” 徒述斐不理徒述亮,只对徒述宏道:“看四哥的样子就没吃早饭,不如在弟弟这里用上一些?” 徒述宏也不客气的就直接坐下了:“那哥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边的徒述亮急得对这俩人直瞪眼睛,等徒述斐吃了五分饱的时候,徒述宏也不让徒述亮干着急了,拉着他坐下来,往他面前推了一碗粥:“你也用些。如今这时辰,酒楼饭铺都没开张,你饿着肚子出去,哪里能找到吃的?灌一肚子冷风,是想在开课之前都喝着药过日子不成?” 徒述亮早被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早膳吸引了注意力了,如今有粥碗被推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吃。 徒述宏和徒述斐只在一边笑,也不继续挤兑徒述亮了。 待兄弟三人吃过了早饭,便坐着马车出了宫去。 徒述亮等马车一出了宫门,就让车夫打马去梨园。 徒述斐听说要去梨园,就是一愣:“这是怎么了?向来五哥不爱这咿咿呀呀的东西,如今怎么倒是兴兴的要去梨园了?” 徒述宏笑着说:“你五哥哪里是不爱?是没碰见爱的。向来咱们家里请来的那些,都唱的是咿咿呀呀的文戏。如今梨园里排了包公案,你五哥可不就爱上了?” 等到了地方,因为是初五开张,梨园的掌柜的亲自在门口迎客。 看见徒述斐三人,虽然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吧,可到底还是依稀能分辨出眉眼,就迟疑着要行大礼。 徒述斐赶紧抬手示意不必:“我和家里的哥哥出来玩,很不用掌柜的如此。只给咱们哥三个找个好位置的包间就好!” 掌柜的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徒述斐不愿意表露身份,就找来了一个小厮,千叮咛万嘱咐的把人带到最好的那个包间去。 “六弟,我吃着他这儿的果子,怎么和你送的差不多?这梨园里有你的份子?”兄弟三人坐定之后,徒述宏尝了梨园的干果,便这样问道。 徒述斐摇头:“哪里有我的份子?其实是我从他这里要的炒制方子才对。这梨园其实是和亦涵堂哥和陶安宇那小子的份子在呢!” 徒述宏也不多问,转头和徒述斐说起了别的:“你也知道,如今咱们妹妹都长大了,几个弟弟也都陆续进了弘文馆。过不了两年咱们也要入朝替父皇办事了,如今为兄的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 徒述斐不说话,只是心有戚戚焉的跟着点头。 兄弟两个对坐着都颇有些兴味索然,只徒述亮万事不萦心的扒在窗口等着开戏,一点也不觉得发愁。 徒述宏就感叹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五弟,好像什么愁事都没有一样。” “哪里就没有了?”徒述斐摇头,“只是五哥觉得发愁的事情,在咱们看来很简单可笑罢了。也许在五哥的心里,咱们发愁的那些事情,在他看来也简单可笑呢!” “爷,爷!这包厢有人了!几位爷担待一下!”楼梯口传来迎客小厮的声音,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
第109章 “滚!”一声属于孩童的呵斥声传了, 紧接着就是那迎宾小厮的惨叫声和咕咚咚的声音传来。 徒述斐在屋里一听,就知道这是把人直接从楼梯上踢下去了。他蹙着眉头和徒述宏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是厌恶。 还不等他们决定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间的房门就被踹开了。伴随着还是刚才那童子张狂的笑声, 外间的金吾卫站了起来, 把人拦在了门口。 “知道本王是谁吗?本王是襄阳王!识相的还不赶紧让屋子里的人出来!” “襄阳王?” 本来还想把事情交给金吾卫处理的徒述宏不能坐着了, 拉着徒述斐就迈步出来了, 正看见站在外间门口和金吾卫对峙着的徒亦简:“本殿怎么不知道,我朝出了一个襄阳王?” “是你们!”徒亦简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三个字, 脸上又是仇恨又是惧怕的神色交杂, 狰狞的表情把一张仙童似的脸生生的衬成了恶鬼一般。 徒述斐脸上的表情特别冷淡:“本以为你出继出去之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如今能随意出入了, 反倒变本加厉了起来。看来你郡王的爵位实在是高了些,也许等你成了国公就不这么跋扈了!” “你敢!当年是你……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徒亦简指着徒述斐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徒述斐重复着“若不是你”。 “若不是六弟什么?”徒述亮也没聋,听见外间的响动就出来了。看到久违的徒亦简心里差不多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六弟是拿刀架着你让你凌虐宫人了?还是逼着你母亲把我六弟撞到莲池里去了?自己做的孽, 你就别怨别人!真觉得你自己天下第一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不成?” 说完就看向徒述宏和徒述斐:“哥, 六弟, 和他废什么话?这种人听不懂话的!叫随从们把人扔出去就是了,没得扰了咱们看戏的兴致!”说完,一手一个,把徒述宏和徒述斐都拽回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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