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徒述斐满口死啊死的,也不纠正,只睨了徒述斐一眼:“你也别抱怨,你如今一年才穿几回?” 徒述斐看了一眼太子身上同样繁复厚重的礼服,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太子领着徒述斐回了清华殿,等两人都换了轻便的常服坐下之后,太子才把人都挥了出去,只留徒述斐一个人。 “太子哥你别吓唬我!”徒述斐看着太子严肃的表情,心里就是一突,总觉得要出大事。 太子的表情不变,看了徒述斐一眼才开口:“之前光珠走得匆忙,我也是心里气他白费你的好意。前几天表哥和我说起来,我仔细回想,才觉得不对。” 徒述斐听太子提起石光珠,心里就不是很舒服。可随后又听到太子这般说,就不高兴了:“大哥,你也不用替他辩白。无非也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了!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连你我都不能说?既然连你我都不能说,可见是觉得以你我的力量无法做什么了!” 太子听了,倒是被徒述斐的话弄得一愣,随后就失笑的摇头。他这弟弟说起来有时候世故老练的非比常人,可有时候又简单粗暴得单纯到让人不忍直视。 徒述斐看太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赞同自己的话,急急的接着说:“或者是真心信任你我,便是不能解决什么,终归有个倒垃圾的地方,心里也舒服些不是?” “你以为谁都是你不成?”太子起身敲了徒述斐一下,看徒述斐停了口,才继续道,“天下有多少人能如同你这般没心没肺的?你石大哥可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 徒述斐还是皱着眉头,可到底没反驳太子说的那句“你石大哥”的称呼。 “你之前不忿,是因为光珠阻拦你整治缮国公府可对?”太子也不理徒述斐的表情了,自顾自说下去,“你只想着整治一番,你知道光珠这一个多月里在忙什么吗?” “忙什么?”徒述斐到底被太子引出了好奇心,追问了一声。 太子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从现在来看,石光珠……想要动手……” 徒述斐被太子一顿一顿的话弄得心痒痒的,可听太子的语气、看太子的神情,徒述斐就不敢催促了,只能等着太子把话说完。 太子心里也是非常震撼的,犹豫着要不要和徒述斐说。可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动手杀灭缮国公府。” 杀灭?徒述斐有点没反应过来,点着头消化着太子说的话。 太子又补充了一句:“确切的说,是杀灭除了他祖父以外的所有人。” “为什么啊?”徒述斐悚然而惊,瞪着眼睛看向太子,“怎么杀啊?杀完之后呢?” 太子学着徒述斐的动作摊手:“我也不知。” “呵呵,太子哥,你肯定在逗我的!”徒述斐干笑了一声,原本挺得溜直的后背靠在了椅背上,“你是来替石大哥做说客好跟我和好的吧!那也不用编这种瞎话出来吓唬人不是?” 太子没说话,从手边拿起了一张纸推到徒述斐面前。 徒述斐漫不经心的拿起来,纸面上记录的是从被个月前开始,石光珠每天都做了什么。另有一些记录,时间并不详实,是太子的手下打听跟哨石光珠之前石光珠的作为。 “他做出一个姿态来,像是自己手上有缮国公给他的兵符和其他东西一般。我的人跟着他,拿回了几样东西,有的是你送他的,有的是我送他的。”太子把手边的一个匣子也推了出来,明显就是找回来的几样东西了。 “缮国公府要在几天之后举行族议。石光珠要是想做什么,肯定就是那个时候了!”太子呼出了一口气,脑子里转悠着自己知道的其他事情,向后仰头有点心累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呀?”徒述斐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从这张纸上分析出石光珠要弑杀血亲的,只抖着纸继续问太子。 太子摇头:“小宝,光珠之前不让我们插手,是有他的考量的。虽然他的考量其实有些狗屁不通,可也……” 徒述斐已经傻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假的,是太子演戏呢。可演戏能演到这个程度? “不就是虐待老人吗?他怎么还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啊?敲断了四肢圈起来关着不就完了?长长久久的折磨他们才解气啊!怎么还要在族议的时候一锅端了不成?然后呢?他怎么办?弑亲是多大的罪名啊!凌迟啊!他才十四!他不管他祖父了?没了他,谁耐烦理一个老疯子?” 要是石光珠在徒述斐面前,徒述斐能直接弄死石光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当初他说不用石光珠插手,保证把缮国公受的罪全讨回来!可石光珠这可好,同归于尽啊!这是脑袋被门挤了吧!还是挤得稀碎稀碎的那种的! “你低声些!”太子听徒述斐都喊起来了,皱着眉呵斥了一声,“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不成?” 徒述斐被这么一骂,倒是冷静了下来。可他不嚷嚷了,抬腿就要往外走也让太子够闹心了! 太子赶紧站起来拽住徒述斐:“你这是要去哪儿?” 徒述斐又被拦住,也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哥,这里头肯定还有事,不然不用我,你自己就去把石光珠弄回来了!” 太子被说中了也不尴尬,看徒述斐不打算走了,也坐回到位置上去。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虽然秘而未宣,但其实缮国公石宽手里的兵符已经交回给父皇了。七万人打散重编,交接的将领也已经把军务都握在手里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我把石光珠送到你身边不久之前。那时候老国公脑子时不时还能清醒些,就交了兵符。只是消息一直封锁着。” “将近两年?”徒述斐算了算日子,露出一个有点讽刺的笑容来,“父皇手里的人能力不怎么样啊!” “想什么呢?往里面掺沙子容易,要把新掺进去的沙子磨得和之前的老兵一样,所以才花了这么许多的时间。这是给西北准备的。”太子心里其实有点心疼圣人:皇祖父留下的烂摊子,政务还好,军务却是一团乱麻。能逐渐的把千疮百孔的军务修补成如今这般,缺钱缺粮又束手束脚还不能大张旗鼓,着实不易了!
第97章 徒述斐不傻, 也不和太子顶嘴,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完了:“那这里头到底还有什么事?” 太子犹豫起来,开口说话之前,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发现这个话题不一定是九岁的弟弟能理解得了的, 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光珠也是个死脑筋的, 只想着护着缮国公的名声了, 也是想着把知情人的口都堵上, 也就没人能对缮国公如何了。” 徒述斐听得稀里糊涂的,可还是从太子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里总结出了一条线索来:这件事和缮国公有关, 于缮国公石宽的名声有大妨碍, 知道的人肯定包括了石老大兄弟两个,至于两个太太和其他的几个少爷, 知情与否就未可知了。 有什么事情是这般重要的?徒述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看了太子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当年——咱们太`祖打破前朝的时候,是缮国公动手杀得前朝君主?还是他看见了什么?” 太子被徒述斐问得愣住了,没想到徒述斐会想到这件事情上去, 赶紧摇头:“不是!你别瞎想, 和那不挨边。” “那还有什么事情能损伤一个国公的名声的?缮国公又不会通敌叛国!要是通敌叛国, 太子哥你也不会在这和我说了。不就是想让我拦着点石光珠嘛!”徒述斐直接揭破了太子的打算。 “这和国事无关,是缮国公德行的事情。”太子可不敢让徒述斐再猜了!再猜下去,说不得还要说出什么能把天捅破的话来。 “太子哥,从我进来开始, 已经能有两刻钟了。你也从来不是个不能杀伐决断的人, 到底是什么私德让你都难以启齿?” 徒述斐也是服了自己这位大哥了, 吞吞吐吐的一点没有平时的决断!“这样吧,太子哥, 既然你说德行有亏,那必然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且这件事情太过不好启齿,可是?” 太子点头。 “不就是拦着石光珠嘛!我接了。”徒述斐也不费力气问太子了,“不过,我可没有这般没脑子的石大哥。等我把他弄回来之后,要好好的给他洗洗脑子。” “你当初教贾赦和冯唐的时候,可没说不赞成以杀止恶。”太子听徒述斐应了,心里一块石头就落地了。有些事,他还真不好出面,徒述斐却可以。 “那是止恶!难道把他们胳膊腿敲断圈起来不能止恶吗?觉得他们多嘴就灌下去一碗药毁了嗓子不久好了?他们能一面对缮国公置之不理,一面又做戏给外人看,他石光珠怎么就不能?”徒述斐也是觉得够够的了,“以前还觉得石大哥少年老成,如今看来,都是假象。”人家的内心那是一颗火辣辣赶尽杀绝的狠心啊! “拦下他免得他铸成大错是其一。再有,他自小就离开了石家老大夫妻两个身边,和他俩也多有生疏,没得过父母的关爱,可无论如何,那也是父母的名头。他能下如此杀心,其中的隐情我不可说,你也别问,只记得让他别如此偏激就好。”太子这般叮嘱了徒述斐一番,兄弟之间的这场谈话才算是结束了。 徒述斐也没在清华殿用午饭,心里有事,吃饭都不香。等回了撷芳殿,叫来张强张壮:“你们去社稷院,把石光珠给我绑来!如果他反抗,就给本殿下敲晕他!” 张强心里念叨“果然来了”,也没听徒述斐的两个人都离开,留下张壮就走了。 徒述斐也是心塞,这两个保镖说是给他的,可人家有自己的判断,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听他的。 等了小半个时辰,张强扛着鼻青脸肿的石光珠回来了,自己脸上也带了点伤。 “我说张强,你这也不行啊!”贾赦和冯唐刚从弘文馆回来,就看见张强负伤了。 张强腼腆的笑笑:“不挨上几下,石大爷不解气。” 贾赦听了这话,又看了眼被放在榻上的石光珠鼻青脸肿的样子,就觉得张强这是在说反话呢。好家伙,这人手黑的,专往脸上招呼啊! 贾赦本以为徒述斐肯定要罚张强的,谁知道没有。不光没有,反倒还赏了张强不少的好东西,还把御用的伤药给了张强一些。 不过张强反倒没要伤药:“不必,这药是给主子们用的,为的是好得快还不留疤。我等有私货,虽比不上主子的,可对我等却更合用些。且都是伤在表皮,很不必浪费得来不易的好药。” 人家不收,徒述斐也没硬塞。如今他倒是越发觉得这兄弟俩有些意思了,很有些看透世情不说透的意思在。 “殿下,石大哥怎么了,给你揍成这个样子?”贾赦凑了过去,看着脸能当调色盘的石光珠问道。 “先关进小黑屋里饿上几顿再说!”徒述斐一挥手,就决定了石光珠接下来几天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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