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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吟，”蓝曦臣有意无意地拦在江澄面前，与那只寄猴对面而立，“这只寄猴与我们在周家所见的玉山之狡甚为相似，金器不能近身，我们得找件兵器来。” 江澄虽与他置气，但两人之间并肩作战形成的默契却是丝毫不减，在他说话的同时便回转了三毒，从林间削出两节竹枝来。 削尖了两根竹节，扔了一根给蓝曦臣，两人背对而立，全神戒备起来。寄猴动作迅捷，往往会瞅准空隙扑到人的背上，形成寄居之态。为了封住寄猴的所有来路，两人必须把后背交给对方。一人迎敌，一人补位，方是完全之策。 寄猴作为妖邪，可以说是灵长类妖兽中最聪明的，见两人的架势，试探了一下无法攻破，竟然转身就走。江澄大怒，喝道，“哪里跑！”飞身而出，竹节刺了出去。 蓝曦臣暗叫一声糟糕，这寄猴哪里是想逃，它分明就是想让两人撤了阵势，各个击破。江澄焦急突进，被其钻了空子，正走到它的陷阱中去。 果然，江澄的竹节还未递出，寄猴的爪子已经攀上了他的臂膀，一时间电光四溢。江澄只觉得肩头一麻，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蓝曦臣随即跟上，却还是慢了一步，心中大急，不自觉地灵力注入竹节，刺向寄猴的背部！ 那寄猴怕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且这只黄雀来得比想象中的迅速许多，它的前爪还探在虚空，身体便被那带了灵力的竹节刺了个对穿！引雷之力发不出来，只能挣扎着逃开这件武器。江澄见它想逃，哪里还会给它机会，紫电一卷，已套上了寄猴的脖子。紫光闪烁，长鞭越收越紧，寄猴忍不住用爪子扒着紫电，却被那不同源的电光震了开去。蓝曦臣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抽出竹节再次对准额寄猴的心脏！ 可怜这惑人心智的妖邪，身负天雷之力，也免不了身首异处，惨死荒野的下场。 解决了寄猴，蓝曦臣急急走来，看向江澄，“晚吟，可有受伤？” 江澄摇了摇头，蓝曦臣撕开他肩上的衣服，只见右肩之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是刚刚寄猴带电的爪子留下的。蓝曦臣又痛又急，语气也失去了往常的镇定，“你为何要去追它！那妖兽分明就是故意跑开，为的就是破了我们的阵法！” 江澄本来自知判断有误，心中有愧，但听蓝曦臣这么一说反而来了脾气，冷道，“蓝宗主真是思虑周全，所以我们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守株待兔吗？它如果当真跑了，我们依旧走不出这阵法！” “寄猴乃是邪兽，哪有见人躲开的道理，它只会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再静待时机。我们只要保持阵法，自然可以利于不败之地。” 蓝曦臣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江澄怒火更甚，他是云梦宗主，虽经历巨变可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只觉得蓝曦臣是在斥责于他，想到前事，心中又是生气又是难过，涩道，“是！我自然不如蓝宗主的义弟那般守规矩，事事以泽芜君为先，泽芜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怎么又扯上阿瑶了？蓝曦臣不明所以，他只是心疼江澄所受的伤，又后怕如果那物不在江澄身上为他挡上一道，怕是会伤得更重。关心则乱，语气才会重了些。可见江澄的反应，似乎是反对他击杀寄猴的方法，可是明明方才两人背对站立的时候，江澄与他的想法并无不同。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蓝曦臣从衣带里拿出一瓶伤药来，正准备给江澄敷上，可对方却退了一步。 “晚吟？” 江澄打开了他的手，拢了拢衣襟，冷道，“不劳蓝宗主大驾。我云梦江氏再不济，伤药还是有的。何况这么点小伤，就不用蓝宗主在意了。” 蓝曦臣被他一怼，只觉得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江澄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明显是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即便两人已结为道侣，历经生死，可还是……咫尺天涯，无法靠近。 蓝曦臣抱了剑走到一棵树下，浑浑噩噩地望着天空。之前他大抵是心神不稳，才会被妖邪侵入，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而如今寄猴已死，阵眼已破，乌云褪去后露出远处的苍茫之色来。可他心中孰无一丝快意，阿瑶的死曾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用力的把它拔出来，然后种上一颗充满莲香的种子。 如今这颗种子破土而出，慢慢长大，已经亭亭如盖，可那个赠予他种子的人，却渐行渐远。 他望着不远处那个紫衣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原来渴求是如此痛苦的事，可他已经做不到放手。 江澄的伤自然是不碍事的，他想起刚刚寄猴攀上他肩膀时的碎裂之声，在怀中探了探，发觉是那日在巫山神女峰，蓝曦臣给他的那块可以自由出入姑苏的环佩，碎了。 江澄握着手中碎裂的薄片，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来。好似两人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如同这片碎掉的环佩一般，无可挽回。 可江澄不知道的是，这块环佩，上面蕴含了蓝氏宗主的灵力，关键时刻，可以为他挡上一劫。蓝家曾有祖辈将环佩系在道侣身上，遇险而碎。后来论及此事，那位宗主一笑而过，言道，碎碎平安。
第46章 【曦澄】云壁 46 云散天开，远处稀薄的霞光隐隐透了过来。蓝曦臣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走到江澄的身边，向他伸出了手。 江澄拽住他的手站起身来，两人一路无话，可握紧的手也没有再分开。 蓝曦臣身上的乾坤袋忽然动了起来，发出莹白的光芒，仿佛有什么在促使它奋力挣扎。两人对望一眼，蓝曦臣言道，“是大哥。” 剑灵如此急躁，想必聂明玦就在附近。 越向西行，刀灵就躁动的更加厉害，而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空中飘来的几许银白，落在脸上，旋即化了，消失不见。 江澄摊开掌心，有点点水渍，两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穿过夏时之阵，来到了冬时之阵。这四季之阵并没有固定的规律或顺序，可能在某一处只出现一种阵法，也可能轮流变化。蓝曦臣握紧了手中朔月，跟随剑灵前行，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观察周围的情形。近处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绿意，而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已被白雪覆盖。 他们沿着山路行走，在群山之间，是一个巨大如镜面般的湖泊。奇特的是，湖中的水不是绿色，而是蓝色，靠近山岩的地方还透出一些彩色来。江澄倾身望去，原来水下的五色石折射着光线，在湖水中呈现出斑斓的色彩。 寒风更猛烈了些，铺面而来的雪花将两人的身上都覆上了一层冰霜。刀灵却似乎对于去路更加欢畅，跃动着引领两人走向前方。终于，蓝曦臣远远看见山顶之上那个灰色的身影，在风雪中屹立。他停下了脚步，安抚了一下霸下，又再次迈开了步伐。 江澄与聂明玦只是点头之交，他的生与死对于江澄来说不过是一段唏嘘往事。可他分明从两人交握的双手中感到蓝曦臣情绪的波动。 “蓝曦臣，聂明玦已经身死，我们现在见到的，只是他的尸体，而且说不定连尸体都不是，只是幻像。” “不会。”蓝曦臣摇了摇头，“刀灵只有靠近它真正的主人时才会有异乎寻常的反应，大哥的尸体一定就在此间。” 江澄气结。他本意是想让蓝曦臣提高警惕，莫要被聂明玦给扰乱了心思，可对方不仅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反而笃定地要去寻找大哥。江澄甩开他的手，向前奔走了些许，果然看到那个风霜也掩不住的高大身影，正是当初被钉在棺材里的聂明玦！ 灰衣长衫，领口肩头还渗着血迹，一如当初那凄惨可怖的模样。 “大哥！”赶上来的蓝曦臣见到聂明玦眼神空洞的尸体，心中不免一阵难过。刀灵更是挣扎着要脱开掌控，蓝曦臣按住乾坤袋，又加了一道咒语，而就在这时，聂明玦突然动了！ 在冰雪里宛若雕像的聂明玦张开了双手，五指成爪就探向江澄的肩头。江澄早有警觉，挥出三毒削向聂明玦的肩头。 蓝曦臣自然明白聂明玦是被人所控，可赤峰尊一身武力原本就是仙界翘楚，加上控制他的人催发了他体内的狂性，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雷霆之力。蓝曦臣裂冰在手，吹出一曲清心音。当年聂明玦还未走火入魔之时，清心音可以压制他的狂躁，如今依法炮制，想要让他缓下身形。可没想到，被完全控制的聂明炔丝毫不为所动，与江澄缠斗竟然是越打越急。蓝曦臣见势不妙，忙停下吹奏，执了朔月加入战局。只是他想护着江澄，却又无法对自己大哥下重手，一番打斗下来，已是捉襟见肘。 江澄早已不耐，怒道，“蓝曦臣，你下不了手就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说罢，紫电出手，狠狠打向聂明玦的尸体。聂明玦似乎是知道紫电的厉害，侧身躲过，绕了个圈，向江澄背后拍来。 “噔”得一声，聂明玦的手臂打在朔月的剑身之上，是蓝曦臣拦在了江澄背后，挡下了这一击之力。蓝曦臣只觉得这力道大的惊人，拍在剑上竟然震得他手臂发麻。聂明玦被控制的尸体显然比观音庙的时候要更有威力，虽然失去霸下，战力却不减反增。 此时，蓝曦臣觉得看到了聂明玦的眼珠转了一下，想要再确认时，却只能看到他依旧空洞的眼睛，仿佛刚刚的动作只是幻觉。蓝曦臣直觉不对，退开两步，面对聂明玦。而尸体如同有意识一般伸出手来，指尖所向，正是刀灵所在的方向。 江澄见两人对峙，紫电再次出手，向着聂明玦挥去。这一次，聂明玦却没有躲，反而五指成勾，抓住了紫电。江澄一惊，往回一抽竟然没有抽动，好在紫电是认主的灵器，瞬间回到了他的指上。就在这个当口，聂明玦手中聚力，击向蓝曦臣！ 蓝曦臣侧身避过，但还是被劲风扫到了些许，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聂明玦一击扑空，又再次飞身而上。江澄哪里看的下去，怒道，“蓝曦臣你不知道还击的吗！”话音未落，三毒抖开，迎了上去。 “不可！”蓝曦臣喊道，但想要阻止已然不及。三毒剑尖刺入聂明玦的小腹，借着来势捅了个对穿！江澄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一阵酥麻之感从握着剑柄的手中传来，急忙抽出三毒，却觉得右臂已然不听使唤。蓝曦臣祭出一张灵符打在聂明玦的身上，封住他体内向外四溢的黑气，转身在江澄的神庭、气海、肩井三处穴道上各拍了一记，隔开他体内汇聚的灵力。 江澄目露疑惑之色，可心中却是坦然。蓝曦臣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而自己浑身僵硬，就连开口也是困难，只剩下意识还能回转。 蓝曦臣刚刚就觉得聂明玦不对，这下彻底反应过来，聂明炔的尸体被人控制，用的乃是傀儡之术！这于仙门早已是禁术，其原因就在于，傀儡术的引子会藏于尸体体内，一旦受到伤害，便会通过被触碰的部位传递到别人身上。江澄刚刚那一剑，恰恰中了控尸者的圈套，想来那人利用聂明玦的尸体，早就是布好了陷阱等着两人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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