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看到了床头放着的一堆药瓶和体温计,又问道:“发烧了?下午的药吃了吗?得先吃点东西再吃药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 那句‘我去给你做’硬生生地被黄少天咽了回去,换成了‘我去给你买’,他还没修炼成叶修那等级,能让别人随意点菜。 喻文州笑了起来,那个笑容是黄少天极为熟悉的。温和又好看的笑。 他抬手摸了摸喻文州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说道:“是有点烫……你再测一测?病人该吃什么……白粥?怎么样你想吃这个吗?这个我大概会做,你要试试吗?” 喻文州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烧的有些糊涂了还是这剧情发展就是不对劲,他还是点点头,回答:“麻烦少天了。” 他声音很低便听不出太沙哑的声音,反而比往常多了些深沉的味道。黄少天回答说:“没关系不麻烦!那个……如果我不小心炸了你家的厨房,请节哀啊。” 喻文州笑着回了句好,黄少天就朝着厨房杀去了。 厨房那边传来的响动卧室这里听得不太清楚,隐隐约约能听到有锅碗相碰的声音,有水声,还有黄少天打电话的声音。感冒是前几天的事,以为没什么大事就没太在意,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头重脚轻的,测了下体温才知道病的更严重了,发短信给张新杰请了假,吃了点东西找了药喝下去,一睡就是一整天。 现在他倒是完全清醒了,虽然还是因为发烧的关系有些头晕,但躺在那里却是睡意全无,他伸手拿过之前调了静音搁在一边的手机,果然看到了黄少天的短信。 看到内容他又笑起来,然后厨房那边传来脚步声,他想,生病的时候有这么个人在跟前,即使帮不了什么忙,也挺值得高兴的。更何况那个人还在厨房里努力地做饭,那就更让人觉得贴心了。 厨房那边黄少天一边夹着手机给叶修打电话,一边拿碗测算着该倒多少水比较合适,叶修对他提出该怎么熬粥的问题表示很奇怪,他说:“想喝粥?过来啊,你下班了吧?我刚做好一锅桂花粥,你要来的话我叫包子——哎哎包子说你呢你给沐橙还有一帆都留点儿啊!你来吗要来赶紧的过时不候啊。” “下次吧下次吧我今天有事,要放多少水比较合适?米呢?然后要煮多久?” “有事?”叶修更奇怪了,“你有什么事儿啊能比来我这喝粥还重要?哦对了你是要去老张那儿?焗螃蟹是不?啧啧可惜啦今天我做了芙蓉蟹,想吃不?哦对,你有事啊。” 叶修继续跟他开着玩笑,往常黄少天也就跟他一起说下去了,但今天不一样,所以他还是老实交代了:“我在喻文州家……”后面就死活说不下去了,喻文州病了所以我来照顾他,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还是不说了。 叶修果不其然,意味深长地“哟”了一声,然后就跟他在电话里讲了要倒几碗水,放多少米,什么时候开小火,什么时候关火,能说的都说了。 “看时间记得关火就行了,不和你说了都是你早不学晚不学偏偏这会学,我熬的粥一口都没喝上,我再重做一锅去。” “去吧去吧谢谢啊老叶下次我……”他想了想觉得这句式和叶修说起来实在陌生的很,叶修那边也是一哆嗦:“得了吧你赶紧的看好你的锅,不然你和文州同志就饿肚子吧。” 挂了电话他站在料理台前盯着锅专注地出神,出神的时候他理性地思考了下人生,他猛然发现,为什么认识喻文州以后,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几乎全都是在做饭或者吃饭?开始还好他只负责吃,可是到现在,怎么感觉他进厨房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的感觉了? 难道我要告别厨房杀手这个名号了?他想着,还惦记着下次有机会要去给张佳乐露一手,让他再笑话自己啊! “锅开了。” 黄少天一回神,喻文州站在厨房门口,他又往睡衣上披了件外套,指了指黄少天眼前的锅。 黄少天应了一声,却没关火,他把锅盖揭起来一点,让热气跑出来然后继续煮,叶修说这样熬出来的粥能好喝一点,当然了他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么做能稍微好喝一点,当然你别抱太大希望,是肯定不会比砂锅粥或者用高压锅熬出来的好喝的。” 喻文州给自己倒了杯水,被子刚端起来就被黄少天拦住:“热的凉的?你喝这个吧这个热一些。”说着把喻文州手里的杯子换掉,递过去一杯热水。 喻文州握着那杯热气腾腾的水,感觉舒服了一些,他觉得这都不像是自己家了,黄少天看着倒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不过还差了点儿什么。 “少天。”喻文州叫他。 “嗯怎么了?”黄少天看向他。 “上次你不是说,不穿围裙没有诚意吗?”喻文州指了指他之前挂在那里的围裙,“所以……” “喂喂喂喻文州不带这样的啊我只是……”黄少天一时语塞,只是什么?只是想送你下楼?别逗啦这是什么借口? 然后喻文州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一边抬眼看了看黄少天,后者刚准备问他怎么样要不要紧,看他这眼神立刻就想掀桌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自己是个病人的事实来压榨前来照顾他的朋友的?要利用你也藏着掖着点啊?那么个‘你看我是病人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神,怎么回事啊! 最后黄少天还是套上了那个围裙,他的粥出了锅,盛在碗里热气腾腾的,他又根据叶修的建议在上面撒了一把芝麻盐来调味,闻起来倒还是挺香的。 就喝个粥他们也没往餐桌旁坐,两个人开了电视挨着坐在沙发上,喻文州端着碗,说道:“坐远点,小心传染啊。” “嗯?不碍事不碍事,我身体可好了。哎也没问你,怎么好好就感冒了?” “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前几天晚上睡觉忘了关窗户吧。”最开始也不严重,拖了几天才成现在这样的。 “哦……”黄少天拖着调子应了一声,“下次记得关啊。” 喻文州侧过脸去看黄少天,他脸上的表情坦然极了,而喻文州也终于问出了他的疑惑:“少天,我怎么觉得我病了,你看起来挺激动的?” 黄少天舀粥的动作一顿,被发现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会很激动!”黄少天回答道,但他稍微侧过来看到喻文州带着些笑意的眼神,又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好吧我是挺激动的……我没照顾过病人嘛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一次老孙病了,你说我这个当学弟的自然是要去表达一下我的关怀顺便添个乱的你说是不?可是张佳乐居然不让我去!太小气啦他俩当时都还没在一起呢!梦想破灭的感觉太悲催啊文州你知道吗!” 喻文州笑了起来:“所以……我这算帮你圆梦了?” 黄少天刚准备点头,喻文州又说道:“想当个护士的梦?” “靠靠靠靠靠什么护士!要当也是医生好吗?该不是脑袋烧坏了?带你去看医生吧?”黄少天说着就要去摸喻文州的额头,喻文州一边笑着躲他的手,一边说:“别闹,小心一会粥洒了。” 喝完粥黄少天去洗了碗,喻文州又被他赶回了床上去躺着,他洗好了碗端着热水又去监督喻文州喝药,他对自己的这个照顾病人的角色很满意,这次算是把瘾过足了。 喻文州拿了个靠垫靠在床上,见他过来把手里的书倒扣在一边,接过杯子,也没等他催促就把该喝的都喝了,黄少天问:“体温呢?测过了没?还烧不烧?我妈以前总说发烧要当心一不留神就烧成笨蛋了……当然了她还总说我没关系因为已经不能再更笨一点了哈哈哈。” “还没。”喻文州说着去拿体温计,又补充道,“还可以的。” “什么还可以?”黄少天问道。 “还可以再笨一点啊。”喻文州甩了甩体温计,拿起来看了看,水银柱并没有下去,黄少天接了过来。 “靠靠靠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还可以再笨一点?我很聪明的好吗!”黄少天一边抱怨着一边甩了甩体温计,同样的,也是没反应。 “坏了?该不会是你上一次温度太高把它烧坏了?”黄少天对着光又看了看,“你家还有别的吗?” “没了。”喻文州回答,这些都是搬家的时候新买的医药箱里带的,他以前在国外有一次最倒霉的经历是得了肠胃炎结果他们附近的医院在闹罢工,他又得坐地铁去另一个区找医院,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自己备着医药箱的习惯。说是久病成医有点夸张,但基本平常的头疼脑热肚子疼,得过几次以后也差不多知道该吃什么药该注意些什么了。 “那我下去重买一个吧。这附近我记得似乎是有药店……实在不行超市肯定也有,你等等我啊。”说着就要起身。 “别跑了,我觉得已经没事了。”喻文州伸手拉住他,“应该退烧了,我现在神智挺清楚的。” 他的手本来因为躺了一天再加上发烧都有些烫,但现在起来吃了东西又喝了药,温度也恢复了正常,但还是使不上什么力气,松松地扣着黄少天的两根手指,“陪我坐会儿吧。” “哦哦哦好。”黄少天重新在床边坐好,突然他想起来了点什么,他说,“啊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妈总是这么给我测体温的不用温度计也行啊!” 说着就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站起身来朝喻文州俯下身去,一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然后凑近了,将自己的额头和他的贴在一起,自己的温度肯定是正常的,如果喻文州还在发烧,那他肯定能感觉出来啊。 喻文州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惊讶,却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黄少天的表情很认真,他的眼睛离近了看显得更加的明亮而有神采,他一直都很喜欢他的眼睛,笑的时候更是如此。那简直是他看到过的最纯粹又明亮的笑容。 眼睫毛挺长啊,喻文州想着,然后微笑着配合地眯起眼睛,他觉得自己有点心跳加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而黄少天的额头贴着他的,他没觉得温度有什么不一样。 黄少天也没觉得他俩的体温有不一样,因为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涌进大脑里了,他脸上都是烧的。 就在他靠近喻文州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事。 大学的时候,他在校医院看到的一件事。 那时候全国正流行着一种传染性很强的流感,只要是在那个时候感冒,不管是不是那个类型的,都要拉去医院抽血化验观察一晚,孙哲平刚好赶上这个点感冒了一回,还伴随着发了点低烧,被张佳乐赶着去校医院抽了血化了验还连带着住了一宿,事实证明其实啥事儿都没有,挂了两天药水孙哲平就又精力充沛地去实验室搞研究搞破坏了,但为了体现他们之间的友情,黄少天还是去校医院看了看他的学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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