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凶手现场游走投毒之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李相夷看他一眼,接下他未说完的话。 “提早下在了香料里。” 显然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后者更容易掩人耳目。 李莲花思索着开口,“若是提早下毒,那自然要提前混入山庄,摸清庄内的情形。” “所以周围的人才会不见人马往来。” 又或者…… “又或者,凶手本身就熟悉庄内情形,也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这种情况,是最难设防的。 笛飞声抱着刀坐在一边,听完二人的探讨分析,瞥了李相夷一眼。 “本尊听说的,跟你说的可不太一样。” 李相夷沉眉思索片刻,显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你是说,弦月山庄少主与薛庄小姐的婚约?” “此二人青梅竹马,薛家姑娘自然熟悉庄内情形。” “若说是因爱生恨,也能算作案动机。” 说到这里,他却摇了摇头,“现场的情况确实颇有些指向她的意思,但我已经排查过了。” “她自小体弱,功夫底子很差,并不具备作案条件。” 若是一人潜入倒也就罢了,总不能带上一批杀手提早蹲在山庄内等着吧,庄子里的守卫又不眼瞎。 也是因为排查薛庄,耽搁了时间,今日才抵达这驿站。 听到这里,李莲花却觉得奇怪,“你查这桩案子,来京城做什么?” 李相夷解释道,“案发时间在吉时前,新娘与夫家尚未礼成,所以遗体送回了远在京中的娘家。” 李莲花点头,“既然尚未礼成,接回去也无可厚非。” 李相夷看他,“这倒也不奇怪,怪就怪在,这新娘也是中毒而死。除此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 李莲花眉头一挑,“哦?” 笛飞声不明所以,“新娘就在现场,中毒有什么可奇怪的。” 李莲花瞥他一眼,“既然尚未礼成,那自然在花轿中坐着,隔绝一方天地,与其他人不同。” “倘若她案发之时出了花轿,正好撞上凶手……” 他这么一说,笛飞声就明白了。 “撞上凶手,她怕是连吸入熏香的时间都没有,就该刀兵加身了。” 这么说来,李相夷追着她的棺木出来是对的。 有时候,未必死人就不可疑。 “那你们现在打算如何?” 李莲花暼他一眼,“什么你们,是我们。” “我跑不了,你也别想往外摘。” 笛飞声叫他这与李相夷如出一辙的理直气壮逗笑了,“你插手算阴错阳差,机缘巧合。” “本尊插手算什么?” 李莲花笑了一声,“算你倒霉。” 笛飞声眉角跳了两下,有一种想骂的地方太多,反而无从下口的感觉。 李相夷没给他这个机会,面色冷肃的拍板定下。 “今晚开棺验尸,好好看看这位新嫁娘,究竟是生是死。” 窗外一阵风声呼啸,李莲花下意识的搓了搓胳臂。 ………………………… 入夜。 驿站外的风雨渐歇,马棚上的积水淅淅沥沥的往地面滴落。 两个黑衣人正打着哈欠在棚子底下坐着,身后便是那副漆黑的棺材。 身后一阵风掠过,携带几许寒意。 两人一个激灵回头,隐隐看见一道红影飘过。 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我,我好像,看……” 另一个赶紧颤抖着手捂住他的嘴,“别自己吓自己,你什么都没看到……” 棚顶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人哆哆嗦嗦回头看过去。 下一刻,一道红色的人影从上方倒吊下来,吓得两人魂不附体,张口就欲叫喊出口。 那红色身影眼疾手快,按住两人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一起。 两个黑衣人的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戛然而止,双双晕倒过去。 李相夷勾住棚顶的腿一松,轻飘飘的落下。 李莲花与笛飞声一左一右自上方的棚顶飞身下来,都围在了那漆黑的棺木前。 左边的李莲花捅咕了一下笛飞声,“老笛,开棺。” 笛飞声刚想转头看李相夷,又被右边杵了一肘,“磨蹭什么,动手啊。” 不是,合着抓他干苦力来了? 笛飞声啧了一声,提掌运气,抬手一点一点推开棺盖。 三人目光转向棺中,俱是一愣。
第278章 番外:老七再等等,快了 那漆黑的棺木中并没有什么新嫁娘的尸身,而是满满一棺的黄金。 在马棚昏黄的灯火照耀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三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将棺材盖了回去。 李相夷暗自呢喃了一句,“难怪那车辙痕这么重……” 驿站门口传来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来换班了,笛飞声和李相夷一左一右架起李莲花,身形一晃飞离马棚。 李莲花顶着夜风有些迷茫的被二人带上屋顶,站稳了才抽回手。 左右看了一眼,抬手掸了掸衣裳褶皱。 “干嘛,我自己会飞。”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人才恍然想起,他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莲花。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李相夷低咳一声。 “习惯了。” 笛飞声则一直关注着马棚那边,眼看换班的两人过去,连忙抬手将两人按了蹲下。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那两个黑衣人警惕的出来,四处打量片刻,而后才又回了马棚中。 以免打草惊蛇,三人并未多留,回了房中。 李莲花敛袖倒茶,沉眉思索。 “你们当时查案,就没注意这山庄里的银钱少了这么多?” 李相夷摇头,伸手过去端茶。 “山庄里值钱的财物并没有缺失,库房也算完整,没有撬锁的痕迹……” 所以他们一度认为是仇杀,并没有往谋财害命这边去想。 至于那山庄库房里原本有多少东西,这事发突然,一时半会的,他上哪知道去? 笛飞声皱眉问道,“所以,这就是一起谋财害命的灭门案?” 李莲花却若有所思,“看起来的确如此,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李相夷手肘搭在桌上,抬眼去看他,“哪里不对?” 李莲花这才道,“这一棺黄金可不是小数目,粗略估算将近万两。” “先不说这弦月山庄是何来这样殷实的家底,这么多银钱不存在钱庄里吃红利,而是藏在家中落灰,本身就可疑。” 要说这银钱是在钱庄现取的…… 哪家谋财害命的凶手作完案了还去取银子?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这凶手当真胆大包天,拿着主家的信物去取银庄取钱,提走一箱银票走不比这几百斤黄金方便? 而且这么多黄金,银庄短时间内怕是拿不出来,需要不少时日调取。 李相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眉头敛起。 “是很可疑。” 看来得先好好查查这弦月山庄的底细了。 但无论是图财害命还是寻仇,他都得查清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此案二百余人惨死,连宾客守卫都不放过,着实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不得不搁置诸多门内事宜亲自接手。 李莲花看向李相夷,“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李相夷思绪几转,开口应道,“按兵不动,顺藤摸瓜。” 一路跟着棺材进京,看看这凶案现场带出来的黄金,最终会流向何地。 李莲花点了点头,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这幕后之人自然会现身。 夜色已深,两人并未多留,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休息。 李相夷送走二人后,提笔往四顾门去信一封,命人去详查那弦月山庄的底细,以及庄主和少庄主的生平。 又安排了跟来的四顾门人在暗处看守马棚,这才熄灯睡去。 后半夜又下起雨来,笼罩在房屋上哗哗作响,倒是叫人好眠。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下楼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被这场雨困了一整日的江湖人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大堂中已然不复昨日热闹。 李相夷坐在桌前,正翻阅一张信件。 眼见他来了,一边候着的刘如京便招呼店小二将备好的早饭端上来。 白米粥配馒头,外加几碟小菜,刚端上来的饭食正腾腾冒着热气。 李莲花隔着蒸腾的热气坐下,笛飞声一撩衣袍大马金刀的在他边上落座。 人自然是他叫起来的,如若不然,依照如今李莲花这懒散性子,能睡到日上三竿。 李莲花抽过手边的筷子,递了一双给离得稍远些的笛飞声,注意力却在李相夷这边。 “看什么呢?” 李相夷便将手里的信递给他,“昨夜让人查的新娘信息。” 李莲花伸手接过来,目光落在纸上。 庄晓梦,年二十,京中商户之女。 两年前随父出京行商,偶遇弦月山庄少庄主贺朝云,相识相知,情投意合。 再后来,便是贺朝云悔婚青梅竹马的薛家小姐薛宁,求娶庄晓梦。 李莲花将信放回桌上,拿了个馒头掰着吃。 笛飞声问他,“如何,看出什么。” 不等他说话,李相夷便摇了摇头替他应道,“信息太少了。” 李莲花看向他,“等进了城,我去铜雀台问问。” “京中的事情,他们是最清楚的。” 李相夷看向他,微微点头。 吃过饭后,三人便牵着马离开了驿站,一路远远跟着那沉重的棺木进了京。 入城之时,本该开棺查验,几人却远远看见一队人着丧服的人前来迎接,也不知道与守卫说了些什么,就这么将他们放了过去。 虽离得远,但李相夷眼神好使得很,眯眼细看过去,发现那为首之人虽着男子装扮,身形却过分纤瘦。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金蝉脱壳的庄晓梦。” 话语出口,脚下快速跟了出去。 李莲花与笛飞声对视一眼,提步追了上去。 送葬的队伍十分扎眼,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路坠在后头。 走的道李莲花却有几分熟悉,正是千灯客栈所在的东街。 直到午时,车马才停在一处院落后方。 这落脚的地方,李莲花还正好认得。 ——正是他曾打过交道的万宝钱庄。 那为首的黑衣人跳下马车,目光警惕的左右环顾一周。 掩藏在石墙后的三人连忙回身躲避,那人看了片刻,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这才提步进了万宝钱庄。 李相夷见状,抬脚就要跟上去,被李莲花抬手拽住。 “等等。” 李相夷不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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