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说话间,突然一道男声出现,一个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青年从树后走出来,视线在江澄和魏婴之间扫了两圈,确定了魏婴是宗主后,才走到他面前。 青年重复道:“是我报的信。沈兄是我的朋友。” 魏婴道:“沈愁的朋友不少。你是哪位?” 青年道:“在下段岑,结识沈兄……还不是很久。魏宗主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 “确实没听过。”魏婴点头,来人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恶意,而且修为也确实不算太高,他打算暂且相信他,又道,“一行人上山,你没跟着去么?” 段岑道:“我修为不高,而且也不想上山寻什么宝,所以就没去。他们临行前告诉我要去西漳山,但我等了三天不见有人回来,而且……” 他这么说着,就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刻着九瓣莲的银铃来,面色似乎又白了几分道“沈兄给我的银铃……今早突然响了起来。他说过如果银铃响了,恐怕就是他出事了,所以银铃一响,我就急忙去了莲花坞。” 魏婴和江澄见了那银铃,就知道这人说的一定不假。银铃是贴身之物,能直接给了谁,大概也是交情甚好…… 有个门生忍不住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问你出事的莲花坞门生是谁,你也不告诉我!” 看来这个门生就是今早见到段岑的人了。 段岑被他质问,白如纸的脸上略有愠色,似有些恼怒道:“你不信我,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早上我说我要见宗主,你们莲花坞又不让见。” 魏婴一瞬间有些无言。是的,这命令就是他下的。 顾及到江澄还在莲花坞,所以他下令说没有通行腰牌或是宗主亲自发的请贴,一概都不让进。若是泽芜君一类的人来访还会通传一下,这等无名小卒过来…… 魏婴轻咳一声道:“抱歉,近日莲花坞情况有些特殊,概不见客。” 段岑似是也不想和他再说这等不愉快的事了,又白着脸道:“沈兄告诉我说,他们来西漳山是要找一宝物,据说是前人封存留下的,魏宗主也听过这个传闻吧?” 魏婴点头道:“是听过。” 有关宝物的传言曾经十分热闹的流传一阵,许多修士都想上山找这个宝物,结果都是无功而返,他小时候也去找过。 这被搁置多年的传言又起,而且失踪的几个人明显不是小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段岑看他一眼道:“沈兄他们之所以会动身去找,大概是有人找到了宝物藏匿的详细地图。” “详细地图?” 江澄听着他们的话,颇为吃惊的接了一句嘴。西漳山宝物的详细地图,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而且那种传言,听着简直就像哄孩子的儿戏,居然有人把它当了真,而且还找出了地图? 这实在不能不令人吃惊。 魏婴显然也很是惊奇:“那地图……哪里来的?” 段岑道:“我不知道,而且也不相信,所以就没去。” 魏婴无奈道:“你不相信是对的。” 这现场这么一副惨烈的模样……他修为还不高,来了指不定死哪儿了,不相信可不就是对的嘛。 江澄似是看不下去了,挤过来看着那青年道:“那地图你见过没?有印象吗?” 段岑道:“见过一次。但我有印象的部分不多,就只能让我走到这里了,走上来之后就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魏婴叹道:“你记性倒是很好……既然段公子剩下的路都不记得,我们就只能搜山了。” 他说到这里,转过头去对着一众门生问道:“身上能发信号的烟花都带了吗?” 众门生齐道:“带了!” “那就好。而且那怪物体型巨大,还抓了几个人,应该不会太难找,”魏婴一改往日不太正经的模样,厉声道,“现在出发,迅速搜山,一有危险立刻放烟花!”
第11章 (十一) 众门生闻言便四散开来,各自前往一处,待到人要离开时,魏婴突然拉住一个门生,又回头叫住段岑:“段公子,你身上没有烟花弹,如果身体可以的话,你和他一起?” 段岑倒也不推诿,点点头道:“好。” 江澄看他们几眼,转身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没走几步,魏婴又从身后追上来,一拉他的手腕,在他身上一边摸索一边笑吟吟道:“你也没有烟花啊,阿澄。” 他有些不自在地避了避魏婴在他身上乱摸的手,道:“我不需要。” 魏婴像是和他有着什么单方向吸力似的,江澄一走开,他又贴了上去,热情道:“这怎么行,阿澄一个人我可不放心了!” 江澄生平最讨厌让人低看一眼,即使明知道这魏婴是关心,也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觉得我遇上个杂七杂八的鸟妖,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 魏婴立刻笑着回道:“哪有哪有,是我离不开阿澄,生怕遇上个什么东西就没命回来了。” 江澄瞪他一眼:“贫嘴。” 虽然遭了一句骂,但江澄好歹没有拒绝他跟在后面了。魏婴一路都晃晃悠悠的跟在江澄身后,他二人御剑将小半片山林粗略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兜兜转转无果,魏婴索性坐在树上道:“奇了,到现在也没看到有人放烟花,难不成藏到地底下去了?还是已经离开西漳山了?” 西漳山之后还有一片巨大的山林,若真是藏到了那里面,只怕他们动用莲花坞所有人也要找上半个月,真等到了那个时候,几个失踪的人恐怕早就成了几具尸体了。 江澄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两束迅速窜天的烟花抢了先。 两束烟花,分别在不太相同的地方,好在隔得不算太远,江澄与魏婴对视一眼后就分开,分别向着一个方向赶去。 江澄赶到的地方站了一个门生,地上用血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他并不精通阵法,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图。他看不太懂,心道如果是魏婴……不,这个魏婴也不一定看得懂,那边的魏无羡大概才能明白。 他看了那门生一眼,一身紫衣虽有些凌乱,但好在并未见伤。不过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问:“受伤了吗?” 那门生与他不亲近,再加上江澄时常盛气凌人,语气间难免有些怯弱:“没……没受伤,多谢江宗主前来。” 江澄没在意他声音里的怯意,继续问道:“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那门生看着地上的法阵道:“是。我来之后就赶紧放了烟花,也没有什么异动。” 江澄点点头,随后上前去蹲在法阵边。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用手帕稍稍抹了一把地上已经略有干涸的血迹,凑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时他抬头,才发现那门生面带惧色,解释道:“放心。不是人血,应该是鸡血或者鸭血。” 那门生了然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法阵道:“这么大的阵,得有多少只鸡啊……” 他正这么说着,魏婴就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嚯,好大的阵法!” 江澄闻声抬起头,说话的魏婴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沾了血的羊皮卷,看来就是被门生发现的地图了。 江澄道:“地图?上面有什么新发现吗?” 魏婴耸耸肩:“十分不巧,地图上宝藏的地点就在这片法阵下面。” “啧。”江澄又把视线放回了那个巨大的法阵,这阵他以前没见过,但大概根据纹路之类的还是可以猜一猜,许是和解封有关。 解封什么?难道这里真的封印着宝物吗? “这下面可能封印了一只妖。” 魏婴突然道。这时几个好奇凑上前去看法阵的门生都被这话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魏婴这才开口解释道:“里面的东西已经跑了,你们不用紧张。”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唯有段岑,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略有颤抖道:“……也就是说,他们以为的宝物,其实是一个被封在地底下的妖怪……” 魏婴点点头,脸色也有些沉了:“嗯,很有可能。这个阵法很奇怪。一般来讲的封印只要破坏掉封印的阵法,就能自然完成解封,但这个阵……就好像整个山林就是一个很大的阵法,一草一木的微动都不会造成影响,唯有在阵眼处用画下解阵的阵法,才能将这个大阵破除。” 江澄不经意的挑了挑眉,这个魏婴钻研鬼道的程度比他想得要深些,不过在此处还是派上了用场,他也不打算做声了。 魏婴拿着地图,蹲在法阵边道:“他们可能是顺着地图来到这里,然后还有另一张羊皮纸,上面就画着这个法阵……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中有的人本身就会画……” 段岑失声打断了他:“魏宗主!如果本身就会,必然知道这个法阵的意义,明明知道会解封一个需要整座山才压得住的妖物,又为什么要画?” 魏婴尚未接话,倒是江澄看了那插嘴的段岑一眼:“为什么不能?他知道那阵的作用,别人可不知道。难道你就能保证和沈愁一起上山的人里没有什么心怀鬼胎的细作?而且你自己说结识沈愁不久,他却转手就能将云梦江氏门生重要的银铃给你,可见他相信别人,也信得太快了。” “很……很重要?”段岑眼中似有迷茫,但又很快恢复了过来,脸色略有些难堪,“……也不能说信得很快……他们一行四五个人,有的我也不认识……不太清楚有谁精通法阵……” 他这样支支吾吾,江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怪异情绪,但这人半天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他也没心情再听下去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沈愁要紧。 魏婴继续道:“之前我们找到沈愁佩剑的地方也在地图中吧?那么情形大致是这样了:沈愁一行人到了这里,画好法阵,放出了妖怪,然后被那刚解除封印的妖怪一路追杀,匆忙之中,原路返回……” 他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不对,一回头,江澄也是颇为奇怪的看着他。 “匆忙之中、原路返回?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西漳山地势如何繁复难寻,就是照着地图摸索,也要仔仔细细辨认一阵子,怎么可能在被妖怪追的情况下还原路返回呢? 魏婴道:“难不成,是误打误撞……?不知道。总之,在某种原因下,他们原路返回了,然后被妖怪拦住,在那里进行了一场恶斗,沈愁丢了剑,其他的人包括他也都被妖怪抓走……” 江澄道:“或许真的是鸟妖,看现场就知道,那妖怪会飞。带着四五个人也毫不费力,没准儿还是只大鸟。” 魏婴又道:“体型这么大还会飞,那岂不是老鹰捉鸡似的一把就能将几个人全抓了?怎么还任由他们逃了那么久?” 段岑听着他们的推测,一张脸全都白了,额上冒着冷汗,颤声道:“或许,是一个一个抓的呢……?沈愁就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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