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清水清来说,有人随便喊他的直系下属去干活,这已经等同于在越界冒犯的边缘试探了。而除了朗姆,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谁会这么大胆。 安室透沉默几秒,还是如实说道:“琴酒。” 清水清:…… “那没事了。” 他又往池中沉了几寸,如果是琴酒…… 好吧,琴酒会做什么都不值得意外,而且都是自己人,偶尔帮忙搭把手好像也不算太过分。 但是特意在假期里让人家去加班的确是不地道,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跟琴酒讲讲的。 “对了,琴酒让你去做什么任务啊?” 安室透:……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搪塞过去。 安室透想,或者干脆换种思路,不妨直接告诉对方,趁机挑拨一下清酒与琴酒之间的关系。 “不方便说吗?”清水清表示他真的是个十分大度的上司,无所谓道:“那算了。” 大概是因为琴酒和安室透都是他的下属,这两个年轻人他也都很喜欢,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也生不出什么不愉快的情绪,毕竟他又不是朗姆,天天死死盯着别人的动向看来看去。 身为下属,有点想要瞒着上司的事也很正常,打工人多少都会有些小秘密在身上,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不,只是调查一些情报而已……” 清水清了然。他曾初步了解过,安室透是作为情报贩子被情报组招纳进组织的,偶尔做做情报相关的任务也算是搞一下老本行了。 这种话题展开来说也不太合适,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车,安室透又含糊地答了两句,并未透露出什么关键要点。 见对方一副不准备继续追问的模样,安室透才终于松了口气,顺手将浸湿了温热的泉水的毛巾叠起置放在额头。 几秒过后,他听到上司的声音透过升腾的雾气模糊地传来: “琴酒让你去查我昨晚见了谁对吗?” 扑通—— 一块毛巾突兀地掉进池中,骤然打破了宁静的氛围。安室透猛地坐直,惊起几片水花,转头看向声源处。 那个银发青年依旧闲适地半倚靠在池边,听到旁边的动静才缓缓掀开眼皮瞥了一眼,随即又安然地阖上。 “反应这么大啊……”清水清面上透出几丝笑意,懒洋洋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是。”安室透将浮在水中的毛巾捞起,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坦言道:“原来您已经知道了。” “别紧张,毕竟琴酒已经跟了我好几年了,这种事情还是挺好猜的。”那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也是他选定的接班人,哪怕性格有些叛逆,但该了解的地方也还算了解。琴酒昨夜没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轻易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想到琴酒竟然会直接让安室去调查。 “抱歉,我应该先告诉您的。” “没关系。”清水清表示自己真的十分宽容,而且这一遭安室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他语气温和道:“其实我是个相当随和的上司,想问什么可以直接来问,只要是可以说的我不介意告诉你们。” 安室透再一次了解到清水清这个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坦率,同时也捕捉到那几个模糊界定的字眼——“可以告诉”。他明白如果涉及到某些要点,对方定然不会告诉自己,但还是他迅速组织语言开口,直戳了当地问道:“您昨晚见了谁,这个可以告诉我吗?” 清水清倒是很满意下属此刻这种率直又高效率的做事风格,他不爱思考所以从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也乐得为这个新下属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工作量,随口回答:“一个多事的警察罢了。” 安室透的瞳孔有一瞬地收缩,他面上爽朗的笑容不变分毫,浑身上下充斥着工作终于被完成了的轻松感,“谢谢您。” 清水清从容地从池中跨出,他的确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但这次已经泡得足够久了,过犹不及。 “你就这么回答琴酒就够了,我会告诉他不要再随意给你增加工作量的。” “麻烦您了。” * 绿川光看着自泡过温泉回来后就一脸严肃的好友,担忧道:“zero,怎么了?” 安室透没有说话,起身再次检查了一遍和室,确定没有任何监听设备,又去门口观望了一番,无误后,才仔细将门掩好。 他转过身,低头看向坐在榻榻米上的好友,面色凝重:“既然我们在组织中,那么……” “我们的后方,是否也存在组织的人?” 绿川光的面色立即沉了下来,“你发现了什么?” “昨夜,清酒去见了一个警察。”安室透顿了顿,补充道:“他亲口说的,他没有理由骗我。” 绿川光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选择将这句话说出口:“那个人,他的确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安室透跪坐在榻榻米上,低声讲出自己的疑虑。 “自从几年前琴酒开始活跃,他的资料就在不断更新,为什么身为组织高层的清酒却在资料库中找不到任何资料?” “那位卧底前辈,无论致使他快速晋升的人是不是清酒……但是关于清酒的一丁点资料他都未曾获得到吗?” “……哪怕只是一个代号。”绿川光眉头紧皱,喃喃道:“资料库里甚至连一个关于清酒代号的信息都检索不到。” “在我们的后方,无论是不是存在卧底或叛徒……”安室透言简意赅:“但是一定有什么蹊跷。” 为什么警方拥有琴酒新人时期的资料,却没有任何提及到清酒的资料?按清酒说法,琴酒大概从无代号时期就是他的下属了,警方的资料库中可以找到关于琴酒初期时的情报,而清酒身为组织高层,堂堂行动组的负责人,却甚至连代号都未曾暴露过吗?是他的隐藏能力太强,还是其实警方中……有人在不断地为他遮掩? 如果,以上的这种猜测是真的,那已经加入组织成为清酒的下属他们真的还是安全的吗? 这种猜想就像一颗突如其来的定时炸弹,面对困境他们不曾退缩也不曾畏惧,甘愿为国家奉献出一切,但是他们是否能够安心地向前行进,是否敌人真的只在面前而不是藏于身后? 清酒与其口中的所谓的警察,这两人到底是拥有怎样的关系,一个警察和一个犯罪组织高层又为何会拥有私下的联系,他们之间到底掩藏着怎样的秘密…… 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第32章 三十二瓶酒 “诶?!!” “你们不知道吗?”川岛芽子轻掩嘴角,诧异地看向两个年轻人,莞尔道:“清水先生一早就和那位长发的先生一起离开了啊,说是要去出差来着。” 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不由减淡了几分,同川岛老板礼貌道谢后,他们若有所思地走回房间。 《关于晨跑回来以后到处都没有发现上司的身影最后发现他竟然已经带着其他下属出差了这件事》 自成为清酒的下属,大概是源因一些过去二十多年中未曾体验过的特权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名为清水清的男人不明就里的纵容,绿川光的思维不由自主地逐渐向打直球靠拢,遇到犹疑问题时不必独自纠结困扰,大胆开口,只要问了,那个直率过头的上司便不吝啬于给他讲讲。 于是这次他依旧决定干脆就直接打个电话问问,毕竟此行前可从未听对方提及过要出差这件事情。 ——虽然身为上司的清酒似乎本来也没有义务和下属提这种事情。 安室透安静地坐在一旁,斟酌着到底是什么秘密任务,才值得让清酒带着琴酒在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项需要清酒同琴酒一同出动的任务,这没法不让他在意。 但是现在他能做的,或者说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好友这通电话的答复。 安室透注视着好友,看着对方熟练地找出那个他也背得熟练的号码——其实他未尝没有清酒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从没因为个人问题而真正拨通过那串号码。 安室透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清酒想给自己的新下属找一个合适的搭档,他正好各方面适合,又恰巧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备受朗姆的冷落的他最终也毫无悬念地接下了清酒主动伸出的橄榄枝。 某种意义上,他与清酒是各取所需也说得过去。 或者可以再另加上一点,清酒与朗姆针锋相对关系紧张,如果能从对方手下挖走下属,大概也称得上是一种别样的胜利。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觉,安室透十分清醒,自认在这个一个上司三个下属的队伍里,他是最不令清酒放在心上的那个,也是最不值得让其付诸心力的那个。 对于好友备受上司偏爱这件事,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安室透仍旧十分欣慰——哪怕他自己就是那个对照组。 相识多年,从童年走到警校又到开启卧底搜查官生涯,他们一路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清酒的重视不仅与他们的任务推进有关,更与他们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是变相的安全保障。 其实清酒从未让他感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也并没有任何让他感到不平等的行为和言语,但是冥冥之中,他就是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之于清酒,“绿川光”与“安室透”是完全不同的。 或者说,这也并不太模糊,关于清酒到底是源自什么契机才会使得他从训练营的一众新人中选中“绿川光”,这仍然是组织与警方共同困惑不解的一道谜团。 清酒的下属很少,上一个能够让他从训练营接走的人成为了今日的琴酒,那么在清水清的眼中,是否是“绿川光”与“琴酒”是否存在什么得以令他青眼有加的共同之处? “没有接?” 好友的诧异声引回了安室透逐渐发散的思绪。 绿川光转头看了一眼好友,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 身为上位者不接下属的电话其实很正常,但这还是自认识以来,清酒第一次拒接他的电话。 * 琴酒瞥了一眼手中正显示着【绿川光】的来电提醒的手机,低声嗤笑一声,随手挂断。 他又微微侧头看了一会儿倚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的人,抬起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沉默地落回原处。 十字路口,伏特加无聊地等着绿灯,不经意间从内后视镜瞟到后排的画面,他手忙脚乱地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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