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为了让他改变这种不要命地执行任务的风格,调给他一个代号日本威士忌的男人做搭档;后来日本威士忌叛逃,种种原因的加持下,他变回那副偏执的模样,boss就又安排他去训练营领了个孩子做下属,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琴酒。 虽然他并不比琴酒大多少岁,但是初见时琴酒还未成年,他就惯性思维地把琴酒认作为一个孩子。 准确来说,那时琴酒还不是琴酒,只是个叫做黑泽阵的新人,留着一头清爽的铂金色短发,碧绿色的眼睛,格外好看,以至于让他明明抱着退人的想法去的,却一时冲动把人带回了安全屋。 未成年的没有监护人的黑泽阵,成年了的失去监护人的清酒,清水清四舍五入了一下,他觉得他不仅是黑泽阵的带领人,还把自己代入了监护人的角色里。 其实他那时候也是想体验一下,日本威士忌当初是怎么看他的。 17岁黑泽阵跟17岁的他是很像的,固执,甚至是偏执,他养黑泽阵的时候每日的无奈和气结,最终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化为另一些问题:日本威士忌当初也是这么看他的吗?他会不会也曾想过不要自己了呢? 一定会的,因为日本威士忌的确是放弃他了。 17岁的少年的思维往往是很纯粹的,日本威士忌来到他身边时他也是17岁,那个男人带着他走走停停,两人的立场不同这一矛盾无解,于是又把他留在了原地。 所有知情人都觉得他怨恨日本威士忌,因为欺骗、背叛,因为甚至连同身份在内的所有都是虚假的。 但清水清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至今仍然固执地认为日本威士忌是一个很好的人。 boss带他进入组织让他有了一个归属,他感激boss的赏识和宽容,而日本威士忌的出现则填补了他对父亲这一形象的空白认知。 所有人都觉得我恨他,他是个警察,欺骗我,想杀我,但我记得他放在我头上的那只温暖的手——即使所有都是虚假的,但是那份温暖是真实的。 清水清在过去几年里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那么黑泽阵呢,会不会像日本威士忌一样,其实只是路过他身边,短暂停留后又将离开? 他最终还是拨通了琴酒的电话,哪怕是随便说几句就挂断也好,至少人还在。 而且明明他才是上司,上司给下属打电话居然还需要犹豫?笑话,拿出属于上级的权威啊! 对方一如既往地快速接通。 “我在开会,什么事?”冷冷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电音。 清水清并没有对方在开会就不方便接电话的这种觉悟,只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来,自己打电话过去的初衷是要问朗姆的事。 “听说你去伏击朗姆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果朗姆死了,那还算勉强值得他打起精神来去帮忙收收尾;没死,那朗姆顶多也就能跟boss告个状,起不了什么风浪。 “去了。” “他得罪你了?”清水清疑惑道。 别人他懒得了解,但琴酒他可是太懂了,虽然天天拽着一副死人脸又搞得组织里面人人自危,但是对没有卧底、叛徒嫌疑的人,还是不会说动手就动手的。 琴酒沉默了几秒,语气中似乎带了点无奈:“你自己发的任务。” 清水清一愣,思索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天他气极了的时候,的确有在组织内网里发布了一项任务。 “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得罪了我……那朗姆为什么没死?” 一列可能存在的琴酒居然失手了的原因从清水清的脑子里闪过,枪法退步?疏于训练?手下留情?想要跳槽?另有隐情? 琴酒又向角落的方向走了几步,跟那些一副听到什么组织秘闻的表情的家伙拉开距离,才说道:“因为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清水清换了个姿势,仰躺着陷入沙发里。 “不确定你是想给他个教训还是想了结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想起那只被摔出去以后碎得七零八落的手机,清水清恍然大悟。 “还有其他事情吗?我要去忙了。”琴酒给了一旁自以为隐蔽靠近想要偷听但是实则动作一览无遗的基安蒂一记眼刀,短发女人身躯一颤,又悻悻退回原地。 清水清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空巢老人,琴酒则是在外忙于工作的孩子,曾经他为孩子遮风挡雨,现在孩子长大了,连打电话时都不愿意再多和他这位老父亲说说话了。 他被这种比喻逗笑了,于是把想法分享给琴酒。 “我说过,不要再把我当作孩子。”琴酒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清水清甚至已经习惯被挂断电话了。 琴酒对他来说是很不同的。 那一天,当那个偏执冷漠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他恍惚间穿越时光,看到了与日本威士忌初见时的自己。 或许琴酒终有一天也会离开,事实上,从未有人愿意为他停留过。 清水清把一切繁杂的思绪甩出脑海,不愿意再去考虑那些已经过去或还未发生的烦心事。 他想,这都是朗姆的错,否则最近他不会如此频繁地想起日本威士忌,又进而想到这么多无聊的事。 关灯,走出安全屋,锁门。 他要去找个地方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他走进一处位置偏僻的酒吧,环视了一周,在吧台找了个空位落座,调酒师见到他,熟练地推过来一杯气泡水。 清水清笑笑,表示感谢。 这里是很多组织成员都会来的一处聚集点,交接任务、碰面或者像他这样单纯来散散心、打发时间。 高跟鞋踏在地板的哒哒声渐近,一人施然在他身旁落座,搭话道:“来酒吧点气泡水,真有你的啊,清酒。” 清水清侧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他自动忽略对方的话,随口道:“大明星什么时候来日本了,新闻上可没写。” “听说你想杀了朗姆,我特意回来看看热闹。” 清水清喝了一口气泡水,并不否认对方的说法,想杀朗姆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慢吞吞地回了一声:“哦?那你在国外消息还挺灵通的。” “明明是你要么不搞事,要么就干脆搞一个大的。”贝尔摩德晃了晃酒杯,将杯子凑到那杯气泡水旁边碰了碰,揶揄道:“我还听说琴酒要踩着你上位了呢。” 清水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百无聊赖地说道:“嘛……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现在组织里的新人们都已经没听过他的名号了,琴酒也开始敢自顾自地挂他的电话了,朗姆找boss告状约等于在变相挑衅他,不可否认,自己的地位的确是在逐渐降低,哪天被势头正盛的琴酒拉下马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轮到贝尔摩德诧异了。 她一脸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邻座的男人,“琴酒没和你说过什么吗?” 清水清把剩下的半杯气泡水一饮而尽,反问道:“他应该和我说过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他皱眉警告道:“你不会是在打琴酒的主意吧?他不会跳槽去你那边的。”因为你那里没前途,琴酒根本看不上,也就卡尔瓦多斯才会一心追着你走。 “我的确是打过琴酒的主意。”贝尔摩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口吻里添了几分暧昧:“但可不是你想的这个方面哦,清酒。” 清水清投去疑惑的眼神。 “琴酒虽然脾气糟糕了一些,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脸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清水清颔首以示赞同,他对这位下属的外貌也很满意,事实上,他对现在手下的三位下属的外貌都很满意。 “我的意思是说啊……”贝尔摩德伸出手,缓缓抚上银发青年的脸庞,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察觉不到此刻旖旎的氛围,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也是……毕竟根本没人教过你……” 她慢慢凑近,放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蛊惑:“那我来教教你也不是不行……” “够了。”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抚在银发青年脸侧的那只手的手腕,又用力甩开。 “贝尔摩德,趁着我不杀你……”不知何时出现的琴酒一脸阴鸷,盯着面前的女人,吐出最后一个字:“滚!” 贝尔摩德揉了揉手腕,意兴阑珊地站起身,视线越过琴酒,对着那个一脸状况外的银发青年抛出一个飞吻,颇有深意地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清水清看着那个婀娜多姿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刚刚说:“清酒,小心你的忠犬。” 清水清抬头,看向垂着头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他站起身,发觉对方已经长得比他高了。 “琴酒,你长大了。”他感叹道。 琴酒只是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把我当做孩子。” 清水清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的笑容,缓缓道:“那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他的视线紧盯着那双他向来很喜欢的绿眸,他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喉咙滑动了一下,但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 清水清突然就兴致全无了,面无表情地越过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下属,消失在夜色中。
第15章 十五瓶酒 清水清踩着满地月光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当然尊重琴酒,他只是不明白,有什么秘密是贝尔摩德可以知道但是他却不能知道的。 周边陷入寂静,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停留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晚。 清水清脚步一顿。 微风拂过,树叶随风轻轻摇动;路灯下,躺在街边的酒鬼挣扎着扶着墙站起身;零星的车辆驶过,带起街道上的灰尘。 明明没有什么是无声的,但他的世界里却安静得异常。 不,准确来说,也不完全称之为异常。 毕竟听觉失灵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常见的问题了。 清水清向来不会因为五感失灵的问题而苦恼,但是刚刚看过琴酒一副心虚的模样,现在没走几步后遗症又突然发作,他也难免也开始感到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愿意为这种小事就把自己弄成一副难看的模样。 琴酒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了,也不是那个固执地追随他的黑泽阵了,他比任何人都明晰这些事,却到今天才肯看清。 黑泽阵已经长大了,那头铂金色的短发如今已经过肩,那个执拗的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一个黑影一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清水清转过身站定,认真比对了一下,感叹对方竟然已经高出自己不止一星半点了。 他已经不仅是黑泽阵了,也是琴酒。 就像日本威士忌初见时还是日本威士忌,到头来却告诉自己他是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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