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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那你就和你的母亲独处一会吧，我就不打扰啦~” 望着护士小姐离开，一之濑瑛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最终还是打开了病房的门。 …… 风缓缓地将透明的窗帘拂起，清凉的风从窗外徐徐入内，似乎带了些樱花的芬芳。 粉发的女人正坐在床上，他的双手搭在被子上，湛蓝色的双眸怔怔地看着窗外，似乎在注视着什么。 她的母亲，一之濑千代。 虽然很少见面，但是在童年印象里，千代总是柔弱又胆小。 他的父亲是个糟糕透顶的男人，在终抛下他们离开之后，他的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个夜晚。 年幼的妹妹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们瑟缩在一起，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 可一之濑瑛却只是安抚了一下妹妹们，让她们回去睡觉之后，独自走入了母亲的房间。 “我去工作吧，妈妈。” 一之濑瑛当时是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的， “我也攒了很多的钱，妈妈一定要去住院，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意外的，他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 他只是用最成熟的方式做出了选择。 他的母亲是一位美丽脆弱，却又无比坚毅的人。 起码她努力地活了下去。 一之濑瑛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 窗外的樱花很漂亮，这个地方恰好可以看到樱花树，凋零的粉色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很寂静。 “你来了，瑛。” 千代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之濑瑛才走近了点，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 “要我帮你打开吗？”一之濑瑛问道。 “我自己来吧。”一之濑千代终于看向了他，那双原本相当漂亮的湛蓝色眼睛的附近，已经隐隐有了鱼尾纹。 一之濑瑛乖巧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他将双手放在大腿上，依旧是一副听话稳重的样子。 就和很多年前，他坐在母亲的身边一样。 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你长大了，瑛。” 女人安静地看着一之濑瑛，眼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和那时候想比，你真的长高了很多啊。” “是吗？”一之濑瑛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那是应该的，因为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是成年的大人了。” “我不是说这个。”一之濑千代笑了笑，道， “只是觉得……瑛，真的变了很多啊。” “明明小时候还会因为摔跤哭，结果长大了之后居然变得这样坚强……” “能够有你这样的儿子，真的是我的骄傲。” 一之濑瑛的手微微一停。 他的眼中突兀地流露出了一丝暗沉的情绪，但也转瞬即逝。 “护士小姐说你很快就能出院了。”一之濑瑛道， “到时候你可以回家了，小莓很想你。” “很好啊，那时候也可以经常和瑛见面了吧？”千代道， “不过，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吗？还是很忙吗？” “对，等会我还得继续出差，可能要一段时间吧？”一之濑瑛想了下，道， “大概这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 很奇妙的，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所以还是要工作吗？” 一之濑千代叹了口气，道， “当然，妈妈没有指责你要工作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瑛，你是不是太累了点？其实偶尔停下来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的。” “我不累，妈妈。”一之濑瑛道， “我没有什么别的期望，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健健康康的，过上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嗯，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等会领导还要催我呢。” 说完，一之濑瑛便对母亲微笑了一下，很快起身，匆匆离开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一之濑千代的身影，以及床边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 “哎？您的儿子怎么出去了啊？” 刚刚进来的护士小姐困惑地看着外面的身影， “我还以为你们起码得聊一个上午，他这么忙的吗？” “哎。” 一之濑千代摇了摇头，疲倦道， “他需要工作，瑛他……很忙。” “那不是很好吗，说明他想多赚钱嘛，也是为了让你们轻松呀！”护士小姐急忙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 一之濑瑛千代注视着门口，却轻轻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感觉……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了呢？” · 一之濑瑛快步穿梭过无数的走廊。 他或许这辈子都没走这么快过。 又或者他的内心在逃避着什么东西，他很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知道那些情绪就像是影子一样，疯狂地追逐着自己。 他在……恐惧。 在和母亲对视的时候，他忽然没来由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好像他看过去，就会看到母亲瞳孔中，无比不安定的自己。 他很少和母亲见面。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是不敢将自己的情绪告知于母亲。 母亲很脆弱，如果得知了他的什么事情，她总会以泪洗面。 他想一直在母亲的面前保持成熟靠谱的一面。 可是，如果他死了呢？ 一之濑瑛忽然不敢想了。 “呼……” 他的一只手抵在了窗户上，目光注视着灰白色的水泥地面，思绪几乎要停滞。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他就好了。 与其让他们感到痛苦被悲伤，直接被遗忘……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一之濑瑛？” 就在一之濑瑛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微微响起，也将他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一之濑愣了一下，看向了身后。 很快，那双红色的瞳孔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是金木晃代。 他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一之濑瑛。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站着，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还好吗？” 望着一之濑瑛无比惨白的脸色，金木晃代犹豫了片刻，还是询问道。 “我没事。” 一之濑轻轻地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不是很想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失态。 只是，金木晃代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他应该是知道的。 虽然不清楚大概的原因，但是一之濑瑛也能猜到对方是为了自己来的。 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回来到这里，才会刻意过来的吧？ “你不应该去搜查一课那边报道了吗？金木警部补？” 一之濑瑛用调笑的语气说着，可声音却无比干涩， “怎么来到这里了？想我了？这可真是受宠若惊……” “一之濑瑛！！” 金木晃代一把拽住了一之濑瑛的手腕，后者愣了一下，却并未挣扎。 他注意到金木晃代眼中一晃而过的慌张，以及……不安，和痛苦？ 为什么会痛苦？ 他知道些什么吗？ 算了，就算知道，也大概不会和他说吧？ “有什么事吗？” 一之濑瑛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好奇， “我倒是很少会看到你情绪如此激动的样子啊，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吗？” “我……” “还是说，你终于打算和我坦白了？啊，当然，我没有逼迫着你一定要和我说什么的意思。”一之濑瑛沉默了半晌，继续道， “因为我不喜欢逼迫你，也不想看到你如此痛苦的样子。” “所以，如果想说的话就说吧，晃代。但是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会自己调查清楚的。” “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想，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他站在高一些的阶梯上，俯瞰着自己的挚友。 他能感受到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力度，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指尖传达而来的一些颤抖。 说实在的，他倒是很少会这样看着金木晃代。 从小到大，晃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他的前面，是他一直注视着晃代的背影，而对方却总是会停下来，等他跟上后，再继续前行。 他们的关系是如此的亲密，却又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让他始终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貌。 可这一刻，一之濑瑛却觉得，他抓住了主导权。 他似乎马上就要走到真相的身边，一把解开那面纱布了。 可为什么，金木晃代会恐惧？ 他到底在痛苦什么？ “我要走了。” 一之濑瑛挣脱了金木晃代的手腕，淡淡道， “我不会生气的，晃代。我答应你，无论我调查到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不是，不是这样的！”金木晃代咬着牙，继续道， “你不能去……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一之濑瑛歪着头， “晃代不希望我去吗？” “如果不希望的话最好说出来哦，你也知道的，晃代，我是会听你的想法改变决定的。” “……” “看来，你好像也并没有想要完全阻止我的意思啊。” 一之濑瑛叹了口气。 他主动走下了阶梯，站在了和一之濑瑛同样高度的位置上，抬起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说过的，晃代。无论怎样，你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责怪你的。” “那么就这样吧，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想说，所以我不会强迫你的。你今天应该是上班的第一天吧？第一天就让同事等久可不好哦。” “解决好事情后我会来找你，所以不用担心，晃代，我会和以往一样处理好一切后再回来的。” 说完，一之濑瑛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没有丝毫留念。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旦做出了某个决定，就无比干脆利落。 可金木晃代也没有想到，他会依旧在乎自己的想法。 在关心他的这方面，一之濑瑛也从未变化过。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没办法阻止他。 金木晃代独自站在阶梯上，黑色的额发稍稍垂落了下来，遮掩住了他的视线。 “一之濑瑛。”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无法被任何人听到，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第42章 夜间的雾气逐渐弥漫, 像是某种轻纱一般渐渐笼罩住了海面，呈现出一种极为冰冷的气息。 当一之濑瑛接到消息，来到这里后, 他就被邀请进入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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