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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在旁边准备签到桌，看了眼布置好的会场，气球地毯都是荣耀航空的公司配色，花道装饰的小拱门也做得跟登机门一样，红毯像是机场跑道，天花板垂着白云高高低低做成云海的样子，每一张桌子中间都放着飞机模型，菜单是飞机餐DM、邀请函是登机证……还真是不遗余力不放过每个细节物尽其用了。他哭笑不得道：“话说你们公司这次真下了血本，我刚看过蛋糕，竟然是等比例波音777还带跑道带LOGO，话说做成这样，一会切蛋糕，是打算让沐橙少天往哪切下去啊？” “我们公司的宣传部有多无耻你看看周泽楷的广告与立牌就知道了。”王杰希耸肩，帮喻文州一起摆座席名牌。他注意到主桌坐的几乎都是黄少天的家人，苏沐橙那就一个苏沐秋跟不知道为什么也坐这儿的叶修。 喻文州那头道：“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同行，看着很亲切。” 王杰希没有细想，顺着喻文州的话脑洞突然又开了，他张口就来：“这有什么，如果是我结婚必须让公司包一台波音，婚礼就在飞机上举行，不仅很有格调，供餐供酒都好安排，致词就用机舱广播，还能直接用电视屏幕放新人剪辑影片，最方便的是，航程目的地直接选蜜月地点，举行完婚礼下飞机，可以直接去新婚旅行，多节能省碳。” 喻文州听到一半就忍俊不禁，他道：“先不论可行性，我想先十动然拒了，这种硬核空中婚礼，怕我戒指都没换就先吐了，太丢脸了不好吧？” 王杰希被他逗乐了，但还是故意说：“只说了我办婚礼，结婚对象是谁还说不定呢，您别太紧张。” 喻文州愣了一下，眯眼道：“这样啊。” 王杰希垃圾话一时口快，讲出来就感觉自己已经在坑底了，他看喻文州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心里打鼓地道：“你说我是不是自己作死了？” 喻文州装傻，若无其事反问：“你有吗？” 王杰希一脸慷慨就义地试探：“你到底生没生气？” 喻文州一脸油盐不进地微笑：“没生气。” “没生气潜台词你完蛋了要买小香包哄哄的那种没生气吗？”王杰希问。 “你到底上哪学来这些？我得跟方神说不要让你看那些怪力乱神的两性公众号了。” “这不是为了我的直男而努力学习吗？”王杰希脸色依旧很严谨。 “是不是你的直男还说不定呢，别太紧张。” 确实就是跳进坑底了，王大机长自己作的死也要自己挽尊回来：“……好吧，你说我怎么补偿你？” 喻文州笑了笑，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走吧，该准备开场了。” 王杰希追上去：“这个补偿比我想象中容易。” “我不忍心为难你呗。”喻文州哭笑不得。 “就跟我不忍心欺负你，所以打雪仗时放水差不多的意思吗。” “这不一样吧，等等，原来你放水了？”喻文州讶异。 “我们北方人打完雪球没有鼻青脸肿跛脚骨折那都不算数、不正统的，要来真的，我单手都能完虐你啊。” “那么夸张？” “下个月我跟方士谦飞那时如果有下雪，可以当场来一把，让您看看什么是真北方人打雪球，不是闹着玩的。” “不了不了，你会吓到我们邻居的。” “他们是加拿大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看过。” “这位机长，我现在觉得你在忽悠我了。” “你就是被我忽悠着掰弯的不是吗？” “……这倒是。” --- 黄少天虽然嘴上说着要哭只能交换戒指时哭，结果没顶住看到苏沐橙穿婚纱的第一眼就当场哽噎，导致新郎走红毯前还得红着眼睛让化妆师补妆。 接近中午，宾客聚集得差不多了，来参加的有一半都是这对新人的同事们，在场一票航空业社畜对于这个婚宴现场布置风格，则就褒贬不一了。 婚礼正式开始，伴郎伴娘相携进场，周泽楷第一个进来，挽着的伴娘楚云秀也是GAL一位珍贵女机长，这个搭配公司说什么都不愿意换，导致后面王杰希跟喻文州在出柜车祸事故后，还得风度翩翩笑容满面挽着当事伴娘的手走红毯这种尴尬场面无法被洗牌。 总算走完这场只有知情人了解尴尬之处的红毯后，伴娘跟伴郎各自在礼坛两侧，王杰希就不动声色问隔壁的人：“怎么样？上官小姐还行吧。” “我只能说今天的伴娘关应该会很难闯了。”喻文州苦笑。 “我能感觉伴娘那儿肯定在狠狠吐槽我们。”王杰希耸肩。 “你呢？” “夏姑娘比我还尴尬，也挺紧张，再三确认当初去泡温泉时我们在一起了没。”王杰希笑，并且朝对面的伴娘礼仪性招了招手，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喻文州讲悄悄话，“话说你这辈子的桃花运是不是都在现场了？” 喻文州也保持营业用微笑，嘴角道：“算上你的话，是吧。” “那当然算的。” “还是最大朵的。” “必须。”王杰希对喻文州笑。 周泽楷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扯过王杰希手臂顺势跟他换了位置，站到中间去隔开俩人，本来以为一了百了，可周男神现在得忍受左右不时有透过自己眉来眼去的视线穿过，他很是委屈，于是掏出口袋里留的巧克力偷偷吃了好几个。 虽然伴郎不是撒狗粮就是偷吃点心，但新人分别进场时场面还是很温馨热络的，黄少天在掌声中一路挥手致意笑得特别爽朗，席间几个感情好的哥们还给他吹口哨，搞得气氛一度很High。新娘进场紧跟在后，音乐立刻换了调子，一身白色西装的苏沐秋挽着苏沐橙踏上红毯，新娘挑的婚纱是桃心领，白纱的款式并不花俏，可毕竟是他们荣航的招牌美女，穿上婚纱的模样可想而之绝对是惊艳全场的，就听到现场快门声此起彼落，惊呼与赞叹一阵阵传来。喻文州听到身旁的新郎呼吸又哽咽了，默默地从后头把手帕递过去给他。 黄少天也如期忍到从苏家大哥手中接过新娘，两人交换戒指宣誓后才哭的，还一哭停不下来，直用订制的西装袖子抹眼睛，苏沐橙自己掀开头纱，笑着去抹黄少天的脸，吐槽他原来那么爱哭，然后主动凑上去，在一片掌声欢呼中完成了这一吻。 仪式结束婚礼也就轻松多了，供餐开始，投影机在墙上打着新郎新娘的婚纱照与日常照，时不时有亲朋好友上来致词，流程都差不多的。只是伴郎得帮新郎挡酒，还得顾着现场，基本是不可能好好吃这顿饭的，而且周泽楷一喝酒就睡觉王杰希喝多了就给人上课，挡酒这事还是落到喻文州头上。于是周泽楷应付场内流程，王杰希出来跟外头收礼金礼物的招待交换一下让人去吃东西，自己也好透透气。 没一会就看到叶修出来抽烟，看到他也在，还是含着点上：“外头那么冷，让我开着窗在这抽一根不介意吧？” 王杰希耸肩。 “黄少天他们家人都太能侃了，不仅能侃还特别能喝，我这种一杯倒就不去掺合了。”叶修打趣，从门外看进去，就见苏沐秋还坚挺在主桌上跟黄少天他爹碰杯。 王杰希也看进去，喻文州也还在陪黄少天一桌桌敬酒，他倒不担心，喻文州酒量还挺靠谱，酒品也不错，就随他去了。不过主桌上，还真只有苏沐秋跟叶修两个女方家属，看着也是有些寂寞。 叶修靠着窗户抽烟，注意到王杰希的视线，主动道：“苏家就我跟她哥来而已……嗯，我在说啥，我貌似不是苏家人。” 王杰希笑了下，道：“听说沐橙的父母很早就离开了。” 叶修听了，打量着王杰希的表情：“没人跟你说过吗？” “什么？” 叶修顿了顿，把烟拿下，这才道：“沐秋沐橙的父母，也是空难去世的。” 王杰希怔了，一时难以接话，但说不上真的吃惊，仔细想想，确实说得通，很多相处细节也都有了解释，他消化了一会才道：“是这样啊，难怪沐橙跟文州走得特别近。” “也有这个原因吧。”叶修耸肩，“事情发生时，沐橙年纪太小了，都还不经事，也不记得，倒是她哥，打击还是很大的，可能状况跟喻文州比较像。”叶修淡淡道，“他们家境也不是很好，做哥哥的还要拉拔妹妹，喔……我是他们家出事后才认识的，后来逼沐秋去看心理医生他才好多了。” “沐橙其实一直到初中她哥才把家人的事告诉她，小时候都说是病死，沐秋怕他妹妹知道真相跟自己一样会对飞机有阴影，就瞒着吧，话虽这样说，可沐秋倒是很早就决定要搞航空程序了。” “他们都有志一同地选择了这行啊。”王杰希莞尔，看向喻文州。 “是啊。”叶修也笑了，他用拿烟的那只手朝里头比了下，“而且不约而同都找了开飞机的人当对象。” “这可能是一种负负得正的作用吧。”王杰希打趣。 “新娘差不多要致词了。”叶修抽完烟慢吞吞起身，道，“你这有没有纸巾，多给我几张吧，我先回去了。” “好。” 叶修走后王杰希又打理了一下接待处，处理完几个突发状况，待他回去会场时正好赶上苏沐橙致词的结尾，而现场宾客有一半都红着眼睛，气氛也没之前那么欢脱。王杰希找到喻文州时，那人正专心致志地聆听，眼睛动都没动，但王杰希一靠近，喻文州就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王杰希笑了下没出声打断，就是看了眼这人侧脸，然后听着台上的新娘娓娓道来。 “──要说幸运与不幸，直到这一刻我都没办法下定论。他们还没与我有更多的回忆前就离开了，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失去时似乎少了悲伤的过程。坦白说我并不是特别难受，也完全不抗拒跟飞机有关的任何事情。 “……从小到大，我生活里只有哥哥，他就是我的一切、我的英雄、我唯一的亲人，我哥他所不能。但我记忆中有时他会躲在门后、车里偷偷哭不敢被我发现──啊，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大家可别调侃他喔……我想说的是，我会成为一名空乘员，或许是冥冥之中，我一直想找到与逝去双亲之间的联系，同时我也想关心这些跟我有一样处境，且备受煎熬的人── “所以我考上了CA、我参与类似的互助会，然后我遇到了一位跟我有类似经历的男人，而他让我认识了他的好哥们，也就是我身旁这位，刚刚跟我交换戒指的黄少天先生，很巧吧── “……他是个飞行员，或许有些人会觉得我的选择有些奇怪，但他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我没有一点犹豫地爱他。 “最近常想，如果父母还健在，当我带着少天回家，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会嫌他话太多吗？会喜欢他吗？我也会想，他们如果能看到今天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景象……说也奇怪，我脑中总会出现特别美好的画面，我一直深信如果我的父母还在，他们一定是一对非常棒的家长，因为他们养育了我哥，而他是史上最好的哥哥，是他一个人照护我供我温饱让我念书，并且毫无保留地支持我做每一个决定……当然，我说要结婚的时候他闹了点脾气──嘻嘻，开玩笑，他很喜欢少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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