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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转身往外走，他身后的部下立刻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请示到，“太宰先生，那些俘虏……？” “已经死掉的家伙扒干净，全身上下，包括手指和口腔内部、衣物的清洗标签、鞋子的底部、携带武器的磨损程度，全部都用照片记录下来——不要害羞得像个小姑娘似的，你也想和他们一样躺在那里吗？” 他回头看着表情有些尴尬而又恐惧的部下，脸上一瞬间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挑出所有体型和五官的照片，去找情报部门的人。告诉他们，我要的资料，必须是详细到连这些家伙在抵达横滨之后睡了几个女人都要弄清楚，不然就等着以渎职罪截肢吧。” “身体拉去处理掉。至于还活着的那个……啧，这种事情就不用问我了吧。” “是……是！” “车到了吗。” 太宰治抬起手想看一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把手机紧紧捏在手里。 手机屏幕由于长时间没有操作，此时已经暗了下来，一眼望去，他自己明显露出烦躁表情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好在专车及时的赶到了，才没让那些本来就足够战战兢兢的部下们，继续沉陷在因为五大干部脸色过于难看而惶恐不安的压抑气氛中。 织田作之助把孩子们的住处瞒得很好，他杀手出身，掩盖自己的行踪算是一种基本功了。 只是太宰治若是有心要调查的话，自然花不了多长时间。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出现在那家位于居民区中二层洋食馆的门口。 外面看起来倒是风平浪静。 他抬起手制止了部下们要跟着一起进去的打算，如果里面真的有连维特都应付不了的敌人，多带几把机枪进去，也不过是让人白白送命而已。 一进洋食馆，太宰治就看到了坐立不安、频频往洗手间张望的老板，和吧台上吃到一半的意面…… 唔，没有敌人来过的迹象。 不可能吧，真的是维特单纯在撒娇吗……？ 那家伙的性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相当被动了：既不会给他添麻烦，也从来不会主动问他要求什么，仿佛把自己和他撇得清清白白，根本没意识到旁边已经多了个人可以分忧解难。 更不用说是像今天这样，明知道这边还有工作，还会直白地说出「想要见他」的话。 通常都是维特自己一脸后怕地赶到自己这边，手里还必定提着不知道从哪里买过来的外卖——太宰治有一次在□□上看到了奇怪的外文地址，用谷哥查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来自法国里昂的某家限时供应餐厅……？ 那家伙从南极回来之后，就越来懒得掩饰这些东西了呢。 大约知道人没事的太宰治，收回过于发散的思绪。他眨了眨眼，面上立刻换起了一副有些焦急的表情， “不好意思，大叔，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头发的男孩子？他和我差不多高，穿着白色的套头衫，” 他犹豫了一下，倒也符合十八岁少年偶尔羞赧的人设，“是我的恋人，刚才给我发了不舒服的讯息就没回了。” “啊！你就是……” 老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奇怪，但随即又因为见到了对方的熟人而如释重负。 人在解脱压力的伊始就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那个小哥现在去洗手间了。唉，脸色很不好，估计是刚才那个客人说的话刺激到他了吧。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看人脸色，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年轻人……什么样的人？”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 为了打消老板脸上浮现的犹豫，他又补充道，“都是因为我家的孩子脸太好看了，他的性格又好，结果就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家伙对他不怀好意……真头疼啊。” 莫名被撒了一脸狗粮的老板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毕竟维特的脸摆在那里，的确是让整间洋食馆的客人都会有意无意朝这边看过来的旖旎美貌，被人呵护在手心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个俄罗斯人，看起来有点瘦。” ……啧。 太宰治心里顿时千回百转。 他先是粗略地过了一遍魔人现在会出现在横滨，甚至跑过来接近维特（也有可能是织田作）的目的。 接着又看了眼洗手间，打消了现在就走过去打开洗手间门的想法：维特不喜欢被自己看到狼狈的样子。 虽然太宰治并不在意。 或者说，他甚至更喜欢那种宛如走下神坛般的真实模样。 但现在毕竟是维特难得一见的撒娇，还是满足对方的小别扭吧。 “啊，我知道是谁了，”太宰治把目光转回老板身上：闲着也是闲着，就朝目击者稍微套点情报吧。 他有点孩子气地皱起脸，带着半真半假的恼怒，“是不是黑头发，稍微有点驼背的家伙？这个季节，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戴那顶讨厌的绒毛帽子。” “这么说来，那位俄罗斯人的确戴了帽子……” “果然是他！那家伙是我的竞争对手，偷偷摸摸地靠近我的人也不知道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说我的坏话吧——” 太宰治本意只是随口带个套话的钩子，但是老板一脸“你怎么猜到了”的表情，顿时成功地让他的脸黑了一半。 而等他听完老板唉声叹气地复述完那些《来自我朋友的悲惨恋爱故事——费奥多尔·D著》，剩下一半的脸也跟着彻底黑了，从牙缝里充满低气压地挤出一句， “……真是烦人的家伙，话可真多啊。” 结合维特的情况，太宰治立刻就想明白了对方话中的角色都暗指了谁。 首先，就要把“朋友”排除太宰治自己：这种事情，他光是想象一下就快要吐出来了，而魔人估计也绝对说不出口。 那么，假设“朋友”指的是维特，那么「不停给予对方不想要的东西」的“追求者”……该不会是那个邪神小姐吧？ 噫，真恶心。 没想到那种程度的家伙也能变成“追求者”。 话说上次居然还追到南极来，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已经有主了吗？ 都被维特打成那样子，也要死皮赖脸地缠过来，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啧。 但是没想到，那两个家伙居然会联手，明明是画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难道是有什么契机吗？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之前魔人会特意派“高级老鼠”来试探这边，而维特的情报，又为什么会泄露得这么快了。 就在他盘算着怎么给魔人回一下的时候，却听到老板有些担忧的声音，“那个小哥没事吧……他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样子，刚坐下来的时候还说要去学做饭呢。” 太宰治的眼睛遽然亮了。 这不巧了嘛，比起魔人那几句换位思考一下就能全部猜出来的挑拨离间，他还是更想听维特又在别人面前发表了什么秀恩爱发言——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逼着他在自己跟前再重复一遍，绝对可以收获到一只满脸通红、害羞到彻底恍神的神明大人呢～ 套娃怎么比得上谈恋爱。 不过，学做饭啊。 太宰治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只是他面上不显，继续一脸忧伤的和老板套话，“我不需要他为我去做这些事情，只要别被其他人骗走就好，唉。” “不会的，那位小哥，满嘴都是情比金坚的好话……哦对了，这么说来还有告白呢，” 毕竟撮合闹别扭的小情侣不是什么坏事，再说太宰治伪装起来的时候简直演技一流，大叔已经彻底上钩了。 他神神秘秘地靠近过来，“小哥好像对告白很不满的样子，刚才还说了‘不是恋人’之类的气话……虽然是小事，但这种小事才不能忽视。” 唔？ 太宰治用手指敲了敲吧台。 他看维特从南极回来之后，没有再提起过告白的事情，提出的同居和共寝的要求也都答应得很好，就以为对方已经默认了彼此之间“恋人”的关系……原来还没有吗？ ……真是的，难道不是恋人也可以同居，甚至躺在一起睡觉吗？ 那家伙，到底把自己想成什么轻浮的人了。 就在太宰治把脑子里无限循环套娃的纯音乐BGM改成《和维特惩罚游戏》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太宰，现在还在忙吗？可以去找你了吗？我好想你（猫猫贴贴）」 他把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通讯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尽管已经努力地调整过了，但还是听得出嗓音有些发哑，“太宰……？工作已经结束了吗？还顺利吗？你没事吧？午饭吃过了吗？” 果然，自己刚才和老板套话的选择是对的，这边可是绝口不提之前发生了什么，估计又是要自己一个人把眼泪咽回肚子里。 半点都没有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的自觉呢。 “维特，” 太宰治语气平淡地开口。 平淡到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已经伴着《惩罚游戏》的BGM，把某些“人性化的认知教学手段”——简称黑泥——重复演习了好几遍，就等着晚上和维特一起回家的时候好好实行一下， “你刚才不是让我过来吗？我现在就在洋食馆里等你呢，要不要一起吃点什么？” “诶你过来了吗？！”维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惊讶，惊讶到听上去都有点不可置信了。 “我已经在这里了。” ……嘛，毕竟是维特第一次朝自己提出这种要求，他会有感到惊讶也是正常的。 并不值得为此生气。 维特只是不懂这方面而已，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教导他就行了。 这么想着的太宰治继续着自己平淡的语气，只是在“已经”两字上微微咬了重音。 “这、这样啊，” 维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发的讯息，惊讶中又带了一丝心虚，“对不起，太宰，是我打扰到你了吗？刚才只是因为实在太想你了才会那么写的，其实你不过来也没关系的。” “……” 维特他发过誓，绝不会对自己说一句谎话。 所以不管「实在太想你」还是「不过来也没关系」……都是真的。 很好。 太宰治想。 他觉得之前的“认知教学手段”里，那关于“人性化”的三个字形容词已经可以去掉了——毕竟对方是神明大人，要什么人性化呢：） 相反的，他觉得“严师出高徒”的教学手段，说不定会更适合这种死脑筋的家伙。 …… 既然是和太宰一起吃饭，那么洋食馆的吧台位就不太合适了。 卡座里，维特紧紧地靠在太宰治身边，像他们两个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样搂着腰不撒手，甚至看起来恨不得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吸猫似地狠狠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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