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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一直望着他的赫敏的肩膀，对着还在等待的罗恩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然后坐到观察许久的穿轮状皱领的幽灵身边。 幽灵拍了拍他的手臂，使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刚刚跳进一桶冰水里的可怕感觉——但是如果可能……这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您好，先生。”哈利露出微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幽灵报出了一长串名字，“很高兴认识你，哈利·波特，你也可以称呼我敏西的尼古拉斯爵士，如果你称呼我尼克我也会很高兴，相信我，你会让格兰芬多度过愉快的七年。” “谢谢。”哈利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既然您认识我，那么您也一定认识我的父母。” “詹姆和莉莉，格兰芬多优秀的学生，他们的事情我深表遗憾……” 哈利现在无心打听父母的旧事，他以后有得是时间，所以此刻，在纷乱的分院典礼上，他向着刚刚认识的幽灵直截了当地问出问题。 “我父母会变成幽灵吗？” 尼克的表情变得奇怪：“这就是你一直观察我们的原因，是吗？孩子。我真的深表遗憾，但是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理性的孩子，所以我的回答是——不会。”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凑过去，轻轻碰了尼克一下。 “我有让你清醒一点吗？孩子，实话说，当幽灵可能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尼克轻声说，“虽然我也不是那么确定……其实很少有人选择从死后的世界重返，以幽灵的状态继续存在，而我了解的詹姆和莉莉更加不会选择。而像我们这些选择了的人，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那他们……” “他们会走下去。” “如果是转世的话……”哈利想了想，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问，“那现在这个时代应该还算好吧？” “你的头发跟詹姆一样乱七八糟。”尼克抬手在半空中做出揉了揉哈利的头发的动作，回答说，“比之前好，也还会更好的。” 在最后一个男孩带上分院帽的时候，浑身冷得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哈利扶住了倒在他身边的罗恩，他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大声鼓掌，祝贺着他。 哈利·波特总是擅长从各种希望落空中抽离情绪的，因为过去的生活已经教会他如何希望，又不那么希望。 坐在教师席主位的邓布利多站起身来，他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在坐的每一位学生，但其实，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哈利那张被金盘光辉映照着的，稚嫩又落寞的脸上。 哈利若有所感的回望教师席，只看到邓布利多慈爱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脑袋，在校长有些疯疯癫癫的欢迎发言过后，长桌上刹那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食物。 哈利开始品尝每一种食物以转移注意力，他听着周围的人大声聊天或小声窃窃私语，西莫·斐尼甘好奇地询问尼克怎么会“差点没头”。赫敏在对身边的女生说，这和她以前上过的学校一点不一样。 当哈利最后品尝酒浸果酱布丁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聊起了各自的家庭，赫敏缺与众不同地和珀西议论着课程。 或许是布丁中微量的酒让哈林浑身都热了起来，他开始游戏一样的回望每一道看向他的视线，不管那个人是在悄悄打量，还是堂而皇之的观察他。 这游戏好像打地鼠。 哈利这样想着，顺着最后一道视线望向教师席，奇洛教授的紫色围巾就像一个巨大的靶子一样对着他，而当和奇洛教授说话的那位黑色头发的教授越过奇洛教授的围巾直视哈利眼睛的时候，他的额头上那在踏入魔法世界之前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伤疤，突然传来一阵灼痛。 “嘶。”哈利条件反射星点眯起右眼，在灼痛消失的刹那，他看到那个黑头发的教授看向了邓布利多。 “珀西，那个是谁。”哈利拍了拍正对赫敏讲解每门课程注意事项的珀西，“那个黑头发，鹰钩鼻的。” “教授魔药课的斯内普教授，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珀西开始说斯内普教授和黑魔法防御课之间的纠葛。 “比起奇洛教授，他看起来更加讨厌我。”哈利说出自己的感受。 “哈哈，这不是你的幻觉，哈利。”珀西小声笑着说，”斯内普教授谁也不喜欢，尤其不喜欢格兰芬多，小心点吧新生们，他会找到任何理由让你扣分。” 尼克发出一声哀嚎：“哦——我说了，斯莱特林已经六连冠了，我真的希望你们能拿到今年的学院杯冠军！” 哈利没再说话，但是他却觉得那个斯内普教授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讨厌格兰芬多的学生那么简单的原因能够解释的。 “你猜四楼靠右边的走廊会有什么，兄弟。”乔治和弗雷德在邓布利多闪亮的目光中围住珀西，“级长也不知道——哦来了，我们最爱的唱校歌时间！” 哈利在乱七八糟的歌声中小小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自己需要陷入梦乡来确定这一切并不是梦。 但是有人比梦乡来得更快，海格在邓布利多宣布晚宴结束的那一刻，就从教师席穿过嘈乱的人群冲到了哈利身边。 “这个给你，哈利。” 海格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本相册，葡萄酒的味道在他说话的时候喷薄而出，“我找了许多老朋友——嗨，我想你会需要他们的。”他说着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走吧，去宿舍好好睡一觉，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不同的。” 难以忽视的重量在哈利手上，他能察觉到自己的手甚至在颤抖：“是——” “去吧，哈利。”海格没有让他说完，推了推他往前走。 “谢谢你，海格。”哈利在被人群挤跑之前认真说。
第10章 哈利当然走在人群里，人们鱼贯走出礼堂，一年级新生则由各学院的级长带领着，嘈杂的声响开始在霍格沃兹四散，哈利的灵魂却都已经被摄走了。 他跟着人群踏上会改变方向的大理石楼梯，又穿过暗藏在滑动挡板和垂挂的帷幔后边的门，中途皮皮鬼在半空耀武扬威，他看到珀西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提到了另一个幽灵的名字。 “这位是胖夫人，近期的口令是龙渣。”珀西带领他们来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介绍着，“五人寝，女生走这边，男生走那边，宿舍门上有铭牌写着你们的名字，床脚也会有名牌，行李都放在床下，早餐8点开始，明天早餐时间课程表会发放到你们手上，做个好梦，不要迟到。” 哈利换好睡衣，爬上床，拉好幔帐，罗恩的小声嘀咕在没有得到回答时就已变成了鼾声。 而哈利，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沉入美梦。 比美梦更美好的东西，现在就在他的手上。 哈利掏出魔杖：“荧光闪烁。” 魔法的光亮照亮了这本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皮面相册，哈利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用颤抖的指尖感受着那动物皮的纹理，然后轻轻翻开了它。 首先映入眼帘的的是一张奇怪的照片，哈利像看电影一样看着相片中的场景变化，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父母的样子，但是看到照片那一刻，他知道那就是他。 哈利看到大概十五六岁的詹姆从离地还有一两米的飞天扫帚上跳下来，手里还抓着一个闪着金光的什么东西，似乎拍照的人和他认识，他看向镜头招了招手，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随便抓弄了两下他那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哈利在詹姆那八颗牙齿的笑容后面看到了父亲与自己不同的性格，他希望以后自己会变成这样，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在干嘛。 哈利小声吸了吸鼻子，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才翻到下一张。 红头发的女生正抬头望着树木繁盛的树冠思考着什么，似乎是拍照片的人喊了她一声，于是她回过头，发丝在阳光下闪着火焰一般的光，碧绿的眼睛比身后的树叶还要青翠。 她抬手挥了挥手里的书，露出笑容。 莉莉无疑是美的，美人总会给人留下一些刻板的印象，但是当她笑起来，你可以看到她眉眼间智慧的棱角。 哈利低下头，仔细去辨认了一下。 她手里的那本书是《标准咒语（六级）》。 时光无声无息，悄然前行，但是照片仿佛能够留下时间，它让岁月凝聚，让笑容依然，让从未见过父母的孩子，看到在婚礼上相拥的两个人。 魔法让一切生动又真实，哈利在这个深夜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猫头鹰带来的神秘信件可能是梦，深夜在海上找到他的巨人也可能是梦，前往魔法城堡的火车是梦，琳琅满目的食物也是梦，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梦，只有他们不会是梦。 哈利在过往的人生中，无数个无穷无尽的夜晚里，从来没有梦到过他们。 他羡慕每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小孩，但是他却无法在梦境中幻想出他们的样子，一切并不是没有参考和捏造，但又似乎都不应该是——哈利听到过太多谩骂和谣言，但他却依然在心里相信，詹姆和莉莉是最好的父母。 他们当然是最好的，他们把他带来这个世界，又为了保护他而死去。 晴朗的夜空中月亮与星辰一同注视大地，月光洒入高耸的格兰芬多塔楼，朦胧了哈利眼中的泪水。 他不敢流泪。 怕泪水打湿相册。 月光四洒，映亮如同天鹅绒一般铺展的天幕上的星辰，格兰芬多高耸的塔尖上，晨露似乎也在闪着微光。 那微光和靠在窗前不知思索什么的少年眼角的一样。 天似乎是在一眨眼间变亮的，哈利见到远天的红光，太阳就像烧得通红的铁球一样，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颜色缓慢上移，薄云也带上了色彩，像小羊羔的毛一样在碧蓝的天空上舒展。 哈利吸了吸鼻子，膝盖上的相册正停留在最后一张也是最快乐的一个场景上。 那是1978年，哈利甚至不知道那是哪一天——多好笑，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在哪一天结婚的。 哈利凝视着照片中的人，他看着自己爸爸布满笑意的金褐色的眼睛，他的头发甚至没有在这个日子里变得整齐一点。哈利不知道自己长大会不会和他更像一些，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长得似乎更像妈妈，不止眼睛像，脸型也更像。 可能因为詹姆又高又瘦，而自己虽然瘦，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些孩子样的婴儿肥。 哈利盯着父母的脸，已经牢牢的把他们记在了心里，记在了脑子里。 过去的十年里，他从来没有清晰的梦到过父母的样子，但是今天一切也都没有陌生感。 哈利开始希望能做一个真正的美梦，但他却睁着眼，直到海格的小屋冒出炊烟。 “海格！” 哈利如梦初醒，他脱下睡衣飞快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跑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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