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们会是最好的朋友。”莱姆斯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非常笃定。 邓布利多点头表示认同和祝福:“当然,你们会是最好的朋友。正好我这里有一些蜂蜜公爵的糖果,送给你们吃吧——不过你要把它带进棚屋吗?我担心你晚上太饿会把它们吃掉。” 觉得自己可能会砸烂那些糖的莱姆斯想了想:“我可以把它们放在其他房间,再锁上门。” “非常棒的主意,莱姆斯,这样你就能和朋友分享那些美味的糖果了。”邓布利多说,“那么我们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事情吧,虽然打人柳和那长长的过道,以及棚屋里那些咒语能够最大限度保守你的秘密,保护你和别人的安全,但是我还是得嘱咐你注意安全。” 莱姆斯郑重地点了点头。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尝试,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准备得很充分。”邓布利多说着看了眼窗外的景象,郁郁葱葱的禁林在不远处沉默,于是他又转过头来看着莱姆斯,“我保证,只要行事小心,这种办法一定能让你享受到大体快乐的七年,因为不太快乐的那些事也是我们人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啊。” 莱姆斯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还没有选修预言课、即使学习预言也没有什么预言天赋的他永远不会想到,不久之后原本让他觉得痛苦的、实际不论身体还是灵魂也确实非常痛苦的每个月变成狼的夜晚,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第11章 狼人·霍格沃茨Ⅱ 事实上,在那天来临之前,莱姆斯从来不敢有那样的奢望——即使那天真的到来他也感觉自己好像沉浸在美梦中。他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虽然小的时候会单纯地盼望着父母能找到让他不变成狼的办法,但是随着一次次的试验失败,他把各种苦涩的魔药喝进肚子也还是依然在圆月的时候渴望人类喉管里的鲜血——哪怕面前的人类是他哭泣的母亲和沉默的父亲。 作为一个狼人,他比任何只在书本或者小说故事中读到狼人的家伙更了解这个世界对狼人的态度——不会比那些极端的巫师对混血巫师的态度更加恶劣。 但是世界上总是有好人以及更好的人的——莱姆斯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邓布利多一眼,看到他红棕色头发间显眼的银色,看到他显然折断过的鼻梁。在邓布利多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回视的时候,莱姆斯笑了笑,露出明显比别的孩子长一点的犬牙,然后跟着邓布利多踩着旋转直下的环形石梯,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这些人的好和梅林的恩赐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他们曾经也经历过痛苦、绝望、心碎,所以他们才更想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更会去体恤弱者——虽然莱姆斯不觉得自己是弱者,哪怕巫师界的法律对他的第二重身份加以种种限制,妄图用沉重的枷锁束缚住大多危险或者稍微有点危险的,和巫师不同种族的魔法生物,却从来不去倾听他们身不由己的故事(当然,格雷伯克家伙的故事就不用去听了——莱姆斯觉得曾经可怜那家伙的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有些人在经历痛苦之后向正处于痛苦之中的人伸出温暖的手掌,就像邓布利多教授,他身上的故事足以构成一本厚重的书,虽然大部分人只能看出他一定有很多故事,却无法从他笑意盈盈的脸以及锐利的眼神中看出那些故事的来龙去脉。 还有一些经历痛苦受到伤害的人会把自己团团封闭,把那些疤痕全都留在身体内部,努力展现出完善的外在,不过冷漠的内心还是对其他人漠不关心的——哦,或许会关心那么一个两个特别的人——他们或许还对某一些人抱有怨恨,就像稍微有些阴沉的斯内普对詹姆斯和小天狼星。 因为嫉妒和怨恨总比温和、宽恕和爱来得省力。 莱姆斯喜欢思考,虽然他总是会由一些简单的问题思考到奇怪的问题上去——不过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思考总是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还有就是在另外一种独自一人的情况,他思考着的灵魂好像能够冷漠地观察着那个打着滚,抓挠撕扯着自己发出凄厉嚎叫的可怜狼人,这也能让那些难熬的夜晚好过一点。 只要别碰到“鲜活美味”的人。 莱姆斯跟着邓布利多走下长长楼梯的时候还竖起耳朵听了两句一些隐约的上课声——希望詹姆斯或者小天狼星会记笔记吧……莱姆斯想,或者他也可以向彼得借一下?他也是安安分分学习的人。 邓布利多暗红色的袍角翻飞着离开城堡门前的石阶,莱姆斯黑色的袍子紧随其脚步。他们走过空旷的操场,下午的阳光温暖而又不强烈,黑湖上也隐约一片金光。 莱姆斯走过冒着烟的海格的小屋的时候猜他或许在准备晚餐?但是邓布利多显然对这每天都能从窗子看到的景象不感兴趣,于是他们很快就越过了那房子,直接走入了禁林中。 “禁林啊,詹姆斯一定会喜欢这‘旅行’的。”莱姆斯看了看周围的树木,因为还在禁林的外围,所以他还没有感觉到眼前这片林子到底有什么危险到需要禁止入内的地方。 直到他跟着邓布利多走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场地,刚才那茂密的树林景象在这里发生了根本变化,虽然草还是一样的茂盛生长,蔓延它们根系所能到达的任何地方,但是一棵粗壮的树占据了这整片区域,摇动的枝条在草地下投下如同美杜莎头发一般的阴影。 “哇……”莱姆斯惊讶地张大了嘴。不过他倒不是害怕这棵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树,正相反,他对这棵树抱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激以及喜欢——他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大。 “很吃惊啊。”邓布利多笑着问。 莱姆斯把目光从高高扬起的最高枝条上收回来。“是的教授。”他说,“因为你信中说‘会为我种下一棵打人柳’,我还以为会是一棵小树。” “我觉得一棵小树太不威风了。”邓布利多掏出魔杖,打中了打人柳开关一样的节疤,“请吧,让我们通过地下通道看看你在学校的另一个房间。” “虽然那通道对我来说有些太不友好了。”邓布利多又念叨了一句,矮身从入口处滑了下去。 莱姆斯赶紧跟上。 土坡滑到底是一条很矮的地道,莱姆斯也明白了邓布利多教授口中的“不友好”是什么意思。他躬身跟在弯着腰的邓布利多教授身后,走在漫长得好像到不了头的地道中。 土的气息充斥在莱姆斯的鼻腔里,而几乎完全漆黑的环境对他造不成一点困扰,他看着面前邓布利多教授衣服上的花纹,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不用个照明魔咒——或许因为他是个高深的巫师?他瞎想着。 在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之后平坦的地道开始上升,同时也变得弯曲起来,莱姆斯听到邓布利多轻轻拍了下手。“我们到了。”他用一种欢快的口吻说,“希望你会喜欢这里。”同时引领他走进了一间屋子。 莱姆斯在柔和的灯光下看清了面前房间的摆设,邓布利多教授——如果这里确实是他布置的话——选择了很温馨的墙纸,米黄色的,估计能比较耐脏?莱姆斯想着,他踩上木地板的同时看向那些简单的家具,想着自己一定要努力不去破坏它们。 “绝对安全而舒适。”邓布利多说,“二楼有准备床铺,如果你很累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息。”他说着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糖果和一些食物,“我希望你每次都能记得给自己准备一些吃的,不然等到回学校吃晚饭的时候你朋友会为你的饭量感到吃惊的。”邓布利多用玩笑一般的口吻嘱托道。 莱姆斯则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另外,”邓布利多用满意的目光环视四周,然后冲莱姆斯摇了摇他细长的手指,说,“我之前说我封住了这里所有的窗户,用木板和咒语。这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可以通过木板与木板的间隙看看外面,外面却看不到这间本应该废弃的棚屋里点亮了灯火。” “我想这里就像教授你说得那么安全。”莱姆斯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真诚地说。 邓布利多闻言又摇了摇手指,笑着对莱姆斯说:“我的孩子,千万不要忘记舒适。” “似乎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呢。”邓布利多掏出怀表看了看,“你有一些消遣的方法来度过月亮升起前的时间吧?没有的话我这里有非常多的书可以推荐——” “我有的,教授。” “我想也是。”邓布利多眨眨眼,“毕竟你们这些年轻人消遣时间的方式可比我这个只懂得看书的老年人多太多花样了——那么再见,莱姆斯,让我们明晚再见。” “再见,邓布利多教授。”莱姆斯揉搓着自己的衣袍,“非常感谢你和其他教授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邓布利多染上了柔和灯光的蓝眼睛看着莱姆斯,然后柔声安抚他:“霍格沃茨会为像你这样的孩子提供帮助,而我敢说,你的幸运远不止如此——你会更幸运的。” 莱姆斯在邓布利多离开之后仔细地参观了他“在霍格沃茨的第二个房间”,并且躺在楼上房间的那张舒服的四柱床上帮朋友们品尝了一下蜂蜜公爵的糖果——确实非常好吃。 尤其是其中的巧克力。 虽然觉得这样做真的很不好,但是莱姆斯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他把一袋子糖果里所有的巧克力都吃光了,然后愧疚于如此美味的东西居然没有和朋友们分享而是自己独吞了,想着找机会多买一些…… 蜂蜜公爵应该是提供订购邮寄服务的……吧? 月亮升起前莱姆斯一直躺在床上构思着自己还未动笔的作业,但是他紧绷的心弦一直提醒他看表——在那个时刻将近的时候他脱掉了长袍和衣裤,然后穿着单薄的内衣内裤离开房间,走下楼梯,蜷缩在宽阔一楼中的一张木椅上。 即便这不太明亮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莱姆斯还是不太习惯赤身裸体,虽然那样确实会减少很大一部分的衣物消耗——尤其在不在家,没有办法“恢复如初”的前提下。 要不明天试一下?他想。 他不习惯赤身裸体很大程度是心理问题,因为没有变身时候他的身体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很多疤痕。狼人的身体确实拥有非常强的愈合能力,但是再强的愈合能力也不能完全不在反复撕裂的皮肤上留下痕迹——虽然拜强大的愈合能力所赐,他身上那一条条的疤痕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胎记或者肤色不均。 但是疤痕确实是疤痕。 莱姆斯还记得来霍格沃茨第二天晚上跟着詹姆斯和小天狼星去洗澡的时候,詹姆斯看到他身上疤痕时候惊讶的表情。 “嘿,我亲爱的莱姆斯,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乖乖宝宝那种类型呢。”詹姆斯确实有点惊讶,说完就兴致勃勃地给他和小天狼星看他腿上的疤痕,“这是我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留下的,当时我正在骑我爸的老古董扫帚玩,结果它在半空中寿终正寝了,我就直直地挂到了树上——不过这真是一道有纪念意义的疤痕,因为那是我唯一一次从扫帚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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