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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何要向自己问好，但还是礼貌地朝三名少年点头致意。夏油杰的笑容温和而友善，令她们降低了防备心。 夏油杰告诉她们，他和同学正在徒步旅行，是从高野坂过来的。 一来二去，通过夏油杰有技巧的套话，他们得知这对母女姓齐藤。 她们是非常虔诚的朝圣者，两周前，二人从伊势神宫出发，打算按古人的参拜路线，走遍熊野三山，参拜沿途所有神社。 听说中原弥生一行人想去熊野市，齐藤女士露出为难的神色：“真抱歉，我们唯独没去花之窟神社……听说那座神社是和黄泉的交接之地，寓意不好，家女又身患怪病，我们就绕道而行了。” 这正是夏油杰期待的话题，他抓住机会，状似无意地问：“令媛贵体抱恙？” “是……我女儿从去年起，就总觉得全身沉重，像有东西勒住了自己的肩膀和脖子，还经常感受到针刺般的视线。” “是梦魇吗？”夏油杰关切地问。 “不清楚。我带她四处求医，还和很多心理咨询师商量过，都查不出病因。”齐藤女士苦笑，“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决定来神社参拜，希望神明大人保佑她，让怪病痊愈。” 齐藤小姐被咒灵折磨了大半年，精神萎靡不振。母亲和夏油杰说话的时候，她目光游移地盯着周围的冷杉树，完全没有倾听他们的谈话。 夏油杰同情地说：“原来如此……祝令媛早日康复。” “谢谢您的祝福。” 母女二人向他们道别，朝神社走去。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向齐藤小姐伸出手，那只咒灵如同被卷进漩涡的水母，它长满眼睛的头部顿时扭曲了，脑袋碎裂时，发出清脆的“啪叽”一声。 它变成咒灵球，被夏油杰收进掌中。 咒灵被夏油杰收服的时候，齐藤母女恰好从鸟居之下经过。 齐藤小姐刚踏入神社，就感觉身体突然变得轻松了。她的肩膀不再沉重，一直勒着脖颈的东西也无影无踪。 她惊讶地揉捏着肩膀，挥了挥右臂。她的关节已恢复正常，可以自由转动。 她惊奇地呼唤母亲：“妈妈，那个奇怪的东西消失了！” “真的吗，洋子，真的吗？”齐藤女士也伸出手，反复抚摸女儿的肩膀，喜不自胜，“哎呀，难道是神明大人……” 中原弥生等人已经走远，后面的话消散在晚风中，他们听不清了。 五条悟双手插在衣袋里，指了指夏油杰手中的琥珀色咒灵球：“这只咒灵只有三级哦，你想收下它吗？” “算了，祓除吧。”夏油杰说着，在掌心施加咒力，那枚咒灵球登时粉碎，化成一股黑烟。 他捻了捻手指，消除咒灵留下的残秽。 中原弥生端详着夏油杰的侧脸，又联想起他在新潟市屠杀非术师时冰冷的目光，感慨万千。 中原弥生心里冒出几分自豪感，真情实意地夸赞道：“夏油同学好善良啊。” 面对中原弥生毫不吝啬的夸奖，夏油杰有些难为情，谦虚地摇摇头：“顺手而已。” 听见中原弥生对夏油杰的夸赞，五条悟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 熊野速玉大社距村庄不远，穿过一片稻田，就能抵达村庄附近的民宿了。这间民宿是面向家庭旅客的，只能整套出租，一共四间卧房，足够中原弥生等人租住一晚。 他们提着登山杖走进这栋柏木制成的古宅，住在隔壁的民宿老板娘给他们送来了金枪鱼饭团，她告诉三名少年，厨房还有冷的大麦茶。 三人穿过玄关走进客厅。这间民宿有些年头了，装潢和房间排布都是明治时期乡村的风格，全屋铺满麦色榻榻米。 经过一下午的远足，他们都有些饿了，走到矮桌旁边，准备吃饭团。 夏油杰把饭团分给中原弥生和五条悟，还不忘提醒：“小心一点，有些烫。” 五条悟捏住饭团时，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手指并没有碰到物体，和饭团之间，有一毫米左右的距离。 夏油杰蹙起眉：“悟，你展开「无下限」了？” 昨天，由于高层在场，五条悟没能告诉夏油杰自己掌握了「反转术式」。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能够实时治疗被「无下限」消耗的大脑，担心他大脑损耗过度。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夏油杰和中原弥生。他把饭团放到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夏油杰明白了。五条悟就像小学数学题里同时加水和放水的游泳池管理员，持续不断地一边释放「无下限」消耗大脑、一边运作「反转术式」修复身体，让脑部组织维持动态平衡。 而五条悟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尽快熟悉「反转术式」，以便掌握24小时展开「无下限」的诀窍。 “我目前还不能在睡眠状态维持「无下限」，”五条悟说道，“每当我陷入沉睡，术式就会自动终止。” 通往花园的格子门是敞开的，三人说话间，几只低级咒灵出现在檐廊上，探头探脑地望向室内。 或许因为熊野古道远离都市，这里的咒灵普遍攻击力不高，看起来眉清目秀。 “把它们祓除了吧？”夏油杰说道，“虽然蝇头不会杀人，但若是大量聚集，也会对非术师造成伤害。” 他正想放出一只二级咒灵，五条悟却忽然做出制止的手势：“交给我。” 说罢，五条悟指尖像闪过了一道细微的闪电，冒出赤红的亮光。 中原弥生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五条悟对「赫」还不算熟练，不仅经常出现失误，而且破坏力极强。如果五条悟没能控制力量，恐怕附近的村庄都要被夷为平地。 他试图阻止：“等等，五条同学——” 中原弥生晚了一步，「赫」刺目的红光已将整间客房笼罩在内。 中原弥生连忙捂住眼睛，待光芒消散后，他才放下手臂，心情复杂地看向四周。然而，客厅内的家具丝毫没有受损，连易燃的榻榻米都看不见被高温灼烧的痕迹。 五条悟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握「赫」的咒力输出量了。 中原弥生心想，五条悟果然天赋异禀，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这时，他发现五条悟正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自己，似乎在翘首企足地等他说话。 中原弥生：“？” 他没能理解五条悟的用意，困惑地盯着他。 五条悟期待的表情渐渐消失了，脸上浮现出几分失望。 五条悟化悲愤为食欲，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团，又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冷麦茶。他将包装纸丢进垃圾桶里，说：“我出去散步了。” 五条悟有傍晚散步的习惯吗？ 中原弥生看着五条悟的背影，心想，这家伙十分反常，大概是生气了。 为什么？ 夏油杰也注意到了五条悟的异常，他观察力出众，很快猜出五条悟闹别扭的原因。 “啊……悟可能是想让你夸他。”夏油杰哭笑不得地向中原弥生解释，“因为，刚才我帮别人祓除咒灵的时候，你夸奖了我。” 中原弥生恍然大悟。尽管有些幼稚，但发生在五条悟身上，是十分合理的。 他踌躇片刻，起身道：“我去解释一下。”
第104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五条悟没有走远，中原弥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河边。 这条河横穿村庄，河滩由鹅卵石组成。因为多年的流水冲刷，这些鹅卵石圆润而光滑，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温润的光。 中原弥生穿过河滩，走到五条悟身后。 鞋底踏过鹅卵石，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五条悟显然发现了中原弥生的到来，但他假装没注意，依然闷闷不乐地盯着潺潺流水，甚至特意把脸侧开，假装没看到他。 中原弥生无声地咂了咂嘴，有点为难。 对他而言，安慰人是一件极为困难的工作。假如把中原弥生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列成排行榜，“安慰他人”一定名列前茅。 中原弥生没有同龄朋友，他一向独来独往，和同学的交往仅限于收发作业。 而部下们都害怕中原弥生，即使遇到麻烦，也不会找他倾诉。筑山隼人倒是经常被部下纠缠，今天得知佐藤的妹妹上大学了、明天听说高桥因为被甩伤心欲绝，在辅佐中原弥生之余，又多了一项安抚基层成员的工作。 总而言之，在安慰他人方面，中原弥生既没有天赋、又没有经验。他挖空心思，除了默不作声地陪伴在五条悟身旁，就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反正五条悟是纸片人，就算不说话也无所谓吧，他不会尴尬的。 抱着摆烂的想法，中原弥生一声不响地在五条悟身旁坐下了。 靠近河流后，中原弥生才发现，这条河里有不少小鱼。阳光透过水面落在鱼身上，在河底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中原弥生晚饭吃到一半就出来找五条悟了，他的饭团还没吃完，正捧在手上。他把包装纸拨开，揪起一小团米饭，丢进河里喂鱼。 鱼群看到被丢进河水的饭团，摇头摆尾地游上来。它们溅起一片浪花，争抢散开的米粒，很快就把米饭吃完了。 中原弥生又揪了一团米饭，再次扬起手臂，将它抛向鱼群。 中原弥生在河边喂鱼，五条悟则坐在距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和他一起盯着鱼群发呆。 或许是因为难以克服的社交恐惧，中原弥生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时，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压力，其痛苦不亚于森鸥外在半夜十一点把他叫回总部加班。 由于《咒术高专》的画风还原现实、五条悟又太符合中原弥生的审美偏好，和五条悟初次相识的时候，五条悟的视线和呼吸声都会让他社恐症大爆发。 正因如此，中原弥生曾经很抗拒和五条悟独处。 但不知何时起，那种全身不适的感觉消失了。此刻，中原弥生看着碧波荡漾的河面，耳边是山林间清爽的微风，心情异常平和。 中原弥生迟迟没有开口，让五条悟有些不安了。 五条悟早已摸清中原弥生的性格，他很清楚，如果没人和中原弥生说话，这家伙大概会一声不响地沉默一整天。 五条悟渐渐坐立难安，不时瞥中原弥生一眼。然而，中原弥生是沉静的性子，即使五条悟盯着自己也依旧一言不发。 五条悟搜肠刮肚半晌，主动说话了：“明天应该是晴天。” 听见五条悟的话，中原弥生抬头看向天空。天上遍布着稀薄的高积云，被夕阳照成一片金砂。 “嗯。”他轻声回答，“是的。” 中原弥生喂完了饭团，将包装纸叠起来，捏在手中。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乡间小道，在灌木丛间寻找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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