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就连带着答案递了回去。 “就是这一步,上课的时候就没有看懂。”堀京子指着他写下的其中一个步骤。 伊橘沉思了一瞬,将身上披着的毛毯脱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前几步,盘腿坐在茶几边,示意堀京子坐到他的对面。 两人面对面坐下,开始就着那一道数学题在草稿纸上演算,和周围几个庸庸碌碌忙着玩各种小玩意儿的人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我真是受够了。”石川透自卑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好像掌握了跟他正常交流的方式了。”吉川由纪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学习好的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宫村伊澄瞬间就落了单,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两人。 讲完了一道又一道,翻过了一面又一面。 他就看着今夜这两人能不能把这一整本数学书都写完。 只是还没来得及揭晓,安田就端着一盆单调又丰盛的蛋包饭走了出来。 “没有寿司锅,没有牛排,没有日式拌饭,没有寿司,只有安田的爱心蛋包饭。”安田将手里那只硕大的白瓷盘放到茶几的正中央,又配上了几个小瓷碗, “爱吃吃,不吃滚蛋,我说的你们这些男生。” 几人全然当作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边抱怨一边闹哄哄地围在了茶几边。 “秀!太过分了!你把蛋全都舀走了!” “饭呢?饭呢?我怎么没有饭?” “我怎么没有碗!” “我怎么没有筷子?” “安田!!” …… 躲在厨房里的安田憔悴地望着窗外。 他果然是个自作自受的白痴。 好不容易喂饱了外面这群人,解决了这顿晚饭,安田一脚踹着一个去厨房帮他收拾。 剩下两个女生,安田本想让她们今晚住到自己的房间去,床又大又软。 然后就被石川透和宫村伊澄一人扇了一个巴掌。 最后是伊橘这个病号独自被分配到了一整间房,两个女生住到了隔壁的客房,其余人全部在客厅打地铺。 饭后,好不容易讲完了题而摆脱抽身的伊橘终于抽空去洗了个澡。 出来就看见了正拿着换洗衣物等在门外的宫村伊澄。 “这个是我刚出门去便利店买的,不知道合不合身,你暂时先凑合一下吧。”他将手里的衣物递过来。 刚洗完头,伊橘的发梢还在滴水。 浴室里开着暖灯,照着腾起的雾气窜出门去,像云雾般笼罩在两人周身。 伊橘伸出手,指尖刚摸到布料,却听对面的人陡然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抽气一声,猛然将手缩了回去。 没有来得及拿住,手上的衣物瞬间都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吗?”伊橘望向那只已经被他捂住的手。 对方故作轻松地摇摇头,重新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他,笑道: “没事,好像是静电吧,没什么。” 伊橘没有多想,点点头,接过那一套衣服,重新走进浴室,关上门。 盥洗室内,镜子被水汽铺满,模糊看不清人影。 他展开那套崭新的衣物,仔细端详。 是很简单的款式,黑色,尺寸是正好的。 他将原本的衣服脱下,换上新的上衣。刚要去拿裤子,手刚缩回到一半,余光便见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出来。 低头看去,是一块巧克力。 不是安田家里的,应当是他特意出门买衣服的时候顺手一起结账的。 巧克力他有吃过,上次日向分给他的,但这个好像是他之前没有尝过的牌子。 伊橘拿着这块巧克力在镜子前站了许久,然后才将它重新放到了盥洗台上,低头去穿裤子。 门外客厅里众人的嬉笑打闹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包括刚走出去的宫村伊澄。 “咦,你的手又怎么了?”堀京子惊诧的声音响起, “我看看,怎么好像还流血了?” “没事没事。”宫村伊澄没所谓地笑着, “刚才好像不小心刮蹭到什么地方吧。” “真是的,昨天就叫你小心一点了,怎么今天又碰伤了?” “哎呀,都是不小心嘛,伤的又不重,没事的。” “什么没事的?你以后小心一点啊。” “嗯嗯,我知道了啦。” 一墙之隔,伊橘敛了敛神色,默不作声地听完。 半晌,他将盥洗室的门打开,走了出去: “我洗完了。” 客厅里正在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石川透当即举起了手: “石头剪刀布我赢了,下一个是我洗。” “那你还不快点去?都几点了?” “知道了,别催我!” 伊橘路过客厅的角落,宫村伊澄和堀京子正并肩坐在那里剥橘子吃。 注意到走过来的人,宫村伊澄转过头来递给他一瓣橘子: “警察说你白天可能受到了点惊吓,吃完橘子就去睡吧,注意多休息。” 伊橘点点头,接过那一瓣橘子,听话地转身走进房间。 安田就坐在另一侧看着,一边翘着脚,一边自顾叹气: “诶,我的房间……居然到头来还是被一个男人睡了呢。” …… 当天晚上,除了从客厅里传来的震天响的呼噜声,一夜寂静无事。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心下有股不明所以的慌神,伊橘躺在床上,一夜都辗转难眠。 他看着卧室另一边的窗户,窗帘没有拉紧,透出来一丝缝隙,能看见驶过的车灯映照出来的光线,时不时还有过路人交谈的声音。 窗前似乎种着一棵树,能看见一抹黑影,整夜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 那股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变得如潮水一般钻进脑子里,整夜都挥之不去。 于是他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窗帘拉开,看着屋外的景象渐渐变化。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又转瞬即逝。 浓稠的夜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晨辉,东升的朝阳逐渐将整片天空照亮。 他看清楚了窗外的那一棵树,早上没了风,它便静静地矗立在那,静止不动。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等身镜,虽然不知道房间主人如此摆放的用意,但伊橘望过去,能很清楚的看见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整个面容苍白,毫无精神气息。 全身也因长时间保持着同一动作而有些酸痛。 他掀开被子,穿上鞋,站起身。 视线尽头的那扇门静静地立在那,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好像打开来就能进入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可怕的世界。 伊橘动了动发僵发酸的双腿,一步一步缓慢地向门走去。 打开门。 客厅里的那群人还在睡着,安田的呼噜声一直响到了天亮,周边的一圈人都紧紧捂着耳朵,显而易见作业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摧残。 他小心翼翼地落脚,踩在空隙的位置,走到角落里,在宫村伊澄的身边蹲下。 面前的人睡颜恬静,可能是因为离得远,幸运地没有被安田打扰到,一个晚上睡得应该还算好。 一双眼眸轻轻地闭上,睫毛长而微卷,紧紧裹着的被子不透气,面上闷出了潮红,嘴巴微张着,能清楚的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伊橘只觉得他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慌张蓦然在某个时刻扩大了无数倍。 而在他终于等到面前的人睁开眼,当那清亮的视线直接穿过了他看向背后时,他终于知道了,这股不知所来何处的恐惧的源头。 宫村伊澄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 “几点了?怎么大家都还没睡醒?” “哎,我们为什么都在安田家里?” 宫村伊澄表情突然空白了一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半晌,才恍然大悟到: “昨天好像是安田的生日啊。” 伊橘所抱有的最后一次侥幸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崩塌。 他没猜错。 第三天,他已经看不到他了。
第44章 梦境(五) 中也和太宰是在安田家附近的那条小巷子里找到伊橘的。 晨日的光辉并没有垂怜那个小小的角落,墙角边长出的苔藓爬满了整个墙根。 “还好吗?”太宰走到伊橘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伊橘点点头: “挺好的。” 中也站在边上默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好的样子。” 整个小巷子像是被阴沉和昏暗所笼罩,只有几缕从罅隙间穿过的光,堪堪照亮这个角落。 “我没事,我只是在思考。”伊橘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没变了, “我在想,这个异能力空间究竟有没有攻击性,如果有的话,明天会发生什么?” 太宰从容不迫地回答说: “可能是会连带着我们从现实世界里一起抹除,从而杀死我们。” 编织一个受害者的美梦,将其困囿于其中,通过日复一日感受自己逐渐被抹杀的过程,让其在痛苦中死去。 “实乃妙哉。”太宰不由地鼓起了掌, “只可惜来得不是时候,不然我一定会好好享受在人间的最后一段时光的。” 中也没有搭理这个突然又犯了老毛病的人,而是转头看着仍坐在地上的伊橘: “所以你找到出去的方法吗?” 他的脑子现在还有一些乱,原本已经拼凑地差不多的思路因为残缺了几个重要细节而没法贯通。 “稍等,请让我再想一想。” 伊橘再次闭上眼,原本明亮的视线登时陷入黑暗。 “世界上不会存在完美的异能力。”太宰的提示不断萦绕在耳边。 所有异能力都存在有破绽,它们并不是无法攻破,只是需要找到那个唯一的突破口。 既然这是专门编制出来的独属于他的世界,那么,要想逃脱的关键完全是显而易见的。 一定在他哥哥身上。 问题是找到他之后呢? 这个异能力空间的弱点到底在哪里? “异能力的使用有空间的限制,既然我们面前这个世界并没有崩塌,那就说明这个异能力的创造者一定就在我们周围不远。” 那个女人一直在他们的身边看着。 太宰在他对面的纸箱子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我和中也今早是从警视厅的大门走出来的。”因为根本没有人管他们。 今早醒来,他们便发现原本一直守在门外的那个警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包括走廊上过路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全部对他们的存在视若无睹。 无论是叫是喊还是踢打,都完全没有吸引到一个人来搭理他们,就像是他们已经从这些人的面前消失了一般。 但好在还可以正常地接触那些没有生命体征的物体,无人看管之下的两人很轻易地便开锁出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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