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可以看见楼下的管理人员朝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童真的音乐响起,视野中的旋转木马也开始如同波浪一样高高低低的起伏。 伊橘的座位是不会动的,前面的太宰治倒是随着音乐的律动快乐的张开了双手,身下的彩色公主独木马也高低起伏。 欢呼的雀跃声,从前头传来,好似一阵风一样从耳边飘过。 “……”受不了。 虽然不能像太宰一样感受到旋转木马高低起伏的乐趣,但是从他的视野望去,周边的高楼林立,蔚蓝的天色和开阔的视野都是他曾经在那狭小的放映间内不曾亲身感受过的景象,哪怕时至今日,他也有些恍然。 “伊橘君。” 前方那人肆意的笑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坐在他的身后,只能看见他那被风衣包裹的劲瘦的腰,两只手又插在了口袋里。 微微的清风拂过他的发梢,撩起一缕的碎发。 伊橘收回远眺的视线: “有什么事情吗?太宰先生。” “你觉得,你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重要的吗?”太宰的声音是与往常不同的低沉,好像是在问他,又好像是在自问自答。 “您觉得呢?太宰先生。” “我觉得你并不重要。”这句话十分的斩钉截铁, “可能接下来的话有些冒昧,但这确实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伊橘君,你应该才是真正为横滨带来灾难的源头。” “……” 这句话看似颇有一种“欲加其罪,何患其无”的味道,但伊橘也无法反驳。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每一个副本都是为玩家服务,那么一切灾难的设置也都是因为玩家的存在而存在。 太宰先生的这一定论严格上说也并不是冤枉。 伊橘微微垂了垂头: “十分抱歉。” “嗯?”太宰好像对他的这句道歉感到了一点意外,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在感慨而已。” 他伸了伸懒腰。 当他那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这个世界的配角时,恍然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可能只是为了等待那些作为主角的人物出现。一想到这,连他肩上的担子都疏忽释然了不少。 横滨不再是没他们不行,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本来也就只是徒劳无功。 所有的所有,都像是既定的事实一样,已经将赌注全都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而他们这个世界的主角,前两次都已经失败了。 这是继前两位之后,又一个可能为横滨带来希望的人。 “伊橘君,横滨的事情就拜托你多操心了。” 这种话是伊橘没有料到的,特别还是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 “……嗯。” 不知不觉中,原本舒缓的音乐渐渐停缓了下来,底下的转盘也渐渐停滞不动。 他能听到楼下操控室开关门的声音,紧接着,脚步踏上楼梯的声音传来,管理员拿着钥匙站在外边,打开了安全门: “已经结束了,三位客人,或者你们还要再来一次吗?” 三位……客人? 伊橘回过头望去,太宰也好奇地探了探。 便见在他们的视野盲区处,一个碧发蓝眼的矮个子男人,拄着拐杖从中间的大柱子后走了出来。 太宰在看清那个人面貌的瞬间便笑了,朝管理员道: “很好玩,请再来一次吧。” “好的好的。”管理员的眼角瞬间笑出了花一样的褶皱,弓着腰,忙不迭的往楼下跑去,生怕慢了一秒他们就会后悔。 虽然是拄着拐杖,但那个男人的腿脚看起来并无恙。 他优雅地踱步走到伊橘身边,熟稔地坐下,即便这也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久仰大名,奥斯瓦尔德先生。”太宰治点头向他问好。 奥斯瓦尔德脱了头上的礼帽,将他放在了他和伊橘的中间,手上的拐杖随意地搭在腿上,手指捻了捻胡须,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 “您好,太宰先生。” 伊橘没有经手过那份文件,自然也没看到过印在上面的那位领导人的名字和照片。 只不过看当下的氛围,饶是怎么样也都能猜得到了。 “看不出来您还是个喜欢低调做事的人,居然坐在后边一声也不吭。”太宰索性背过身来,背跨在马背上,懒散地靠着那一根长柱子, “不知道您特意拜访,是有什么事吗?” “特意来访?”奥斯瓦尔德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带着一丝陌生和考究。 半晌,回以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们更多的会把这种会面称作是神明的指引。” 此话一出,他倒是真的从绅士的欧洲人变成了有几分神神叨叨的教父的模样了。 伊橘的视线落在了两人之间的帽子上。这是一顶手工编织而成的高档绅士礼帽,束着一圈黑色绸带,简洁而不失高雅。 “奥斯瓦尔德先生,看来您通过教父的位置,这些年可赚不少。”伊橘的话平淡而犀利,陡然穿插进二人的交谈中,使他愣了愣神。 奥斯瓦尔德失笑: “孩子你误会了,话说我也不怎么喜欢这身装扮,只是家中的几个小朋友每天都乐意这样装扮我。就当是满足他们,我也就随便了。” “说起来我也更喜欢之前每天披着的那一身黑袍,但是很可惜,那样的话走在大街上未免也太过显眼了。”他神情中流露出的遗憾不像是假的,只是既然能身处在那样的位置上,话语里的真假难说有几分可以相信。 “我们还是把话题扯回来吧,您可以直说,神明指引我们在此会面是有什么安排?”太宰治打断了他发散性的思维,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奥斯瓦尔德双手住在拐杖的最顶端,一双深陷的眼眸隐藏在镜片后: “我想你们应该起码打探到我们的一点消息吧。” “是这样的不错,但是不得不佩服贵组织的能力,我们也确实没有挖探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那是自然。”他轻笑一声, “我的孩子们同你们那群拿钱办事的家伙可不一样。” “听起来你们似乎热忱地信奉于某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是你口中的神明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们的神明并不是你们口中为人所熟知的神明。” 恰在此时,悠扬的音乐再次响起,设施又一次启动。 很难想象在这风雨欲来的午后,代表不同势力的三人,竟然能在一个旋转木马上如此融洽的交谈。 “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关于我们加布里埃尔岛所有人所信奉的神明。”一说到这个,奥斯瓦尔德的神情突然虔诚了起来,他将原本放置于座位上的帽子拿起放在胸口,闭上眼睛,面部微微仰起朝向天空。 正当他要开口之际,太宰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 “不好意思啊,就不麻烦您多费口舌了,我们还有事。”说着,跨步从马上下来,抬步就要往外走去。 但同样也被奥斯维得一声近乎低喃的声音止住脚步。 “太宰先生,你以为我这次前来是想和你们友好交谈的吗?或许您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我们和横滨之间并没有任何谈判的基础,也没有交涉的必要。我们的目标是肯定的,且必定会实现的。” 奥斯瓦尔德将手上的帽子重新放了下去,扬起的头也微微下垂: “关于横滨,我们不会让步。” “好巧,我们也是。”太宰说着,朝伊橘招了招手: “过来吧伊橘,那个老头看样子是个变态,可要离他远点。” “太宰先生,看来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奥斯瓦尔德轻轻叹息了一声。 “什么没有听懂你的意思?伊橘,难道你不觉得他是个变态吗?”太宰治的神情难得有些不耐烦,他双手抱胸,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胳膊。 伊橘站起身来走向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不忘奚落:你们两人看上去都挺不正常。 很显然被对方看出了心中所想。 太宰: “啧,你这样就有点让人伤心了。” 面前的二人似乎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仿佛他只是过路的一个普通老人,正巧找他们发了个神经,而他们也十分大度的没有计较。 这样奥斯瓦尔德有些头疼。 “我身上带了炸弹。” 闻言,本还在畅谈的伊橘和太宰同时回过头,视线落在那位仍然坐在公主椅上的中年男子身上。 【叔叔这么潮呢,出门还带炸弹呢】 【果然,这个副本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横滨副本不养闲人!】 【我的天哪,这个老伯伯该不会是想直接在这里炸飞他们吧?】 当然弹幕最后一句的可能性,伊橘已经在听到那句话时的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 身上带着一个炸弹,正好出现在他们坐的旋转木马里,偏偏扯一堆东的西的拖延时间。 “你想做什么?”伊橘转身质问。 奥斯瓦尔德的身形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 “我说过,我们的目标是肯定的,必定会实现的。身为首领,我会最先替他们铲除一切具有变量的因素。” 即便身体不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伊橘能明显捕捉到那一双眼睛已经如鹰隼一般捉向了他。 “我算是听懂了,老头,你是想直接在这里炸死我们吗?”太在不免拍手称好, “虽然不是跟美女一起殉情,也不是什么很舒服的死法,但倒也可以试试,难得我对此有了兴致。” 他敞开双臂,像是迎接什么仪式一样坦然又兴奋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两个人不仅都是变态,而且都是神经病,伊橘确信。 下一秒,奥斯瓦尔德的手便不动声色地按在了拐杖上的一处宝石,宝石向下凹陷,在那一瞬间火光乍现,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直接吞噬了三人。 【确认玩家死亡,读取存档】 【开启第三周目】 来如迅雷去如疾风的疼痛过去后,伊橘睁开眼,再次回到了那个宁静的下午,面前是太宰治自由敞开的双臂和向后摆动的衣摆。 聪明如他,早已在这个时间点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用仅剩的两个空档位存储了这一时间点,才免得又要遭受昨夜那难眠的一晚。 不得不说,那个男人下手也确实是干脆,同归于尽这种事情干起来一点也不拖沓。 同时,前面的太宰也像是恍然醒悟了一般,猛的抽回张开了手臂,抱紧自己: “原来这就是烈火灼烧而死的感觉吗?果然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死法啊。” “没有,你应该不是被火烧死的,你是被炸死的。”伊橘出声纠正。 “也是也是。” 悠扬的音乐仍然持续不断的响着,随着一声剧烈的震动,从地下突然窜上来了一人,还未看清模样,他便已经在两人之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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