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这位御前大太监在边上听着,大皇子哟,这可不行。 小太子本来就对贾珠有着非一般的喜爱,听到大皇子这馊主意,说不得真的要琢磨起这件事来。 果不其然,赵昌悄悄看了眼太子殿下的脸色,已经是一张沉思的小脸。 贾珠如何看不出来呢? 他忙说道:“殿下,这可万万不可。虽然父亲是苛责了些,但不管是祖母还是太太,都对我非常关心。若是我离开家中,想必他们会很是难过。”搬去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毓庆宫这可不是什么靠谱的主意。 这可是东宫啊! 贾珠都想薅住大皇子的肩膀晃悠两下,他这完全不靠谱的建议,叫贾珠根本无心去思考刚才这两位皇子对他父亲的诋毁,只一心想要阻止这个荒唐之事。 允礽撇撇嘴,很不满意地说道:“毓庆宫不好吗?可大,可舒服了。阿珠还可以和我一起在床上打滚。” 听完大皇子的话,小太子的确是心动了一会,但也深知此事不可行,这才故意夸张说了起来。 贾珠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笑,仿佛刚才的紧张也没了。 他摸着温热的茶盏,认认真真地说道:“殿下,大皇子,莫要担心我。其实自从我入宫成为殿下的伴读后,父亲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至于家里其他长辈,对他一直都一如既往,让贾珠并未感觉到不同。 允禔轻哼了一声,斜看了眼允礽的脸色,到底没说什么。 在大皇子看来,贾珠的父亲当真是不太相配的。 但想起荣国府没落的现今,倘若这一代男子中真的有人很有能为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多余的话他也不多说,反正看二弟这小气吧啦的脾气,阿珠已经是被看做是他的人了,他能忍得下这种事情,那才叫奇了怪了。 他且等着。 此事了了,仿佛像掀篇过去。 康煦帝在玉泉山中很是游玩了几日,直到临近开朝那日,这才带着澄心园内的人浩浩荡荡又回去了。 贾珠自然在被捎带回去的行列里,除了当初第一回入宫时,他还从未在外头如此之久。回去的时候,王夫人抱着他的心肝香疼了好久才舍得松手, 贾珠的小脸从王夫人的手中又被揉搓到贾母的手里,到最后恍惚坐下的时候,他的小脸都是通红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老祖宗,今儿是有什么好事吗?”他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阖府的人都带着喜色,应当是出了什么好事。 刚从门外进来的张夫人笑着说道:“你的姨母怀上了,这岂非是好事一桩?” 这说的是王夫人的妹妹,她出阁后嫁给了薛家人,但迄今为止一直没有怀上,这成了王夫人的一块心病。今儿恰好收到消息,是去岁年末时节送来的书信,如今算算,也有四五个月了。 收到这个消息,王夫人自然高兴不已。 贾母也记得她,眼见她出嫁后总算有了好消息,也为她高兴,赏了府内的下人为她祈福。这般给王夫人做脸的事情,如今管家的张夫人并没有阻止,反倒是做得更加大手笔。就算妯娌间有矛盾,但张夫人如此,王夫人还是高兴的。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贾珠坐在边上,含笑地听着祖母与母亲等人说话,眼角余光看到妹妹元春一直坐在贾母的身旁,一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望着他,便心中了然。 等晚些离开的时候,贾珠并未随着王夫人离开,而是在垂花门外稍作等待,就看到贾元春的侍女抱琴匆匆走来,见珠大爷果真在这里等候,便展颜笑道:“珠大爷果真在这里等候,姑娘正盼着你呢。” 贾珠便笑,“方才她一直望着我,若是我都看不出来,这也太过疏忽了。” 他跟着抱琴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僻静地方,元春正在那里等着他。 抱琴只走到廊下,便行了一礼。 看来是元春特地吩咐过了。 贾珠拾级而上,走到元春的身旁坐下,看着他这位大妹妹说道:“元春,这般神神秘秘地将我叫到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元春微咬下唇,轻声说道:“兄长,前几日,母亲与父亲吵起来了。” 贾珠微愣,从刚才王夫人脸上的笑意,贾珠丝毫看不出来母亲的情绪,虽然他的确感觉到她有些低落,却也只是以为是累到了。 原还是有着内种缘由。 贾珠:“出了何事?” 他重复,这一次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了许多。 元春抹了抹眼睛,带着哭腔轻声说道:“我也不知,只是前几日,祖母把之前在母亲身旁的一个大丫鬟给父亲,提成了姨娘。” 贾珠闭了闭眼,拍着元春的肩膀,大致知道出了何事。 元春未尝不知道,到底情绪难过,才会寻贾珠来说这些事情。贾珠陪着她坐了一会,缓声说道:“元春莫哭,长辈之事,我们或许管顾不得。但我为你的兄长,你将来的事情,我总是能说得上话的。” 他取出帕子,擦拭着贾元春的泪痕,动作甚是温柔。 “莫怕,将来兄长定为你寻一个与你情投意合,绝不纳妾的丈夫。” 他们这般年纪,说起这样的事情,似乎有些早了。元春破涕而笑,捂着眼说道:“兄长在说些什么呢?” 贾珠不是在说笑,语气郑重地说道:“今日我这般说,将来,我定会这般做。你既是我的妹子,我不护着你,岂不是枉为长兄?” 元春沉默了,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庭院中寂寥的景色,好半晌才叹气道:“阿兄,若是遇不到喜欢的呢?” “遇不到,那便不嫁了。”贾珠一边说一边笑,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的妹子,自当是我来宠着,还能养不起不成?” 元春大眼睛弯了弯,似是高兴。 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倘若她不嫁,也会影响到贾家其他姊妹的婚姻——尽管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儿家——可贾珠方才的话,极大地安慰了元春心中莫名的惶恐,心中的不安被大哥抚平了后,元春的心思才变得活跃了些。 兄妹两个不说这些难过的事情,聊着聊着,便聊起了贾珠在宫中的事情。 “大哥与太子殿下非常要好吗?”元春有些好奇地说道,“我听抱琴说,太子殿下特地是为了带你去玉泉山,才会来府上的。” 贾珠摇头,“殿下来府上并不是为了玉泉山的事情,只是离开了荣国府后,突然有了心思,这才又去的……至于要好……” 他沉默了一会,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至少应当关系不错罢。”贾珠迟疑地道出这句话。 毕竟谁要是自认和太子殿下关系好,总归是有些脸大。 可光从他们最近这几日的接触,贾珠要是说个“不好”,又显得谦逊过了头,不合时宜。说不得太子殿下听了,都要雷霆震怒了。 贾珠想起太子殿下那娇蛮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含笑。 元春歪着小脑袋,“我有几个手帕交,听闻大哥是伴读后,总是对大哥很感兴趣。” 贾珠平静地说道:“他们不是对我感兴趣,是对太子爷感兴趣。” 元春皱了皱小鼻子,摇头晃脑地说道:“虽然太子殿下有些难以接近,不过他教训了王仁,倒是有些痛快。”她小声说着,因这话的确是不合适,她说到最后面色微红。 可元春的确不喜欢王仁。 王夫人身旁几个二等丫鬟时常与她往来,那日的事情,元春也是知道个因果的,一想到王仁在贾府上调戏自家的女孩子,元春想想就要皱眉。 贾珠刚说了几句“或许以后就会改进”的话,忽而顿住,侧头看向元春,“元春,你方才说太子殿下难以接近?” 元春理所当然地颔首:“那是自然,殿下来咱府上两回,这第二回就不必说了,但是头一回,他待我与琏儿虽然友善,可我总感觉,殿下只是因为我们与大哥的关系,这才态度温和。”事实上,在接触到太子殿下时,元春有一种被明显隔阂开来的感觉。 太子并未故意如此,这只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划分开的界限。或许贾珠越过了界限走到了太子殿下的身旁,但显然其他人并没有如此。 贾珠从前的确是从曹珍与格图肯的嘴里得到了类似的说法,可再度从元春的口中听到了类似的语句,这才叫他萌发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系统曾说过,宿主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您并非随便一人可以取代之。】 系统突然开口。 贾珠摸着元春的小脑袋,望着寂寥素白的庭院,小脸浸着沉思的情绪。一时间,兄妹俩坐在此处无话,但也不觉尴尬。 直到王夫人寻了过来,发现他们俱是一身寒意,气得将他们好一顿训,又叫厨房熬了浓浓的姜汤送予他们,直叫他们定要一口气灌下去,连小脸都皱起来方才算完。 … 年节一过,太子殿下便要重新上课。 他的伴读们自当也要跟着一起日日读书,一日不落。 隔了好些天,重新见到格图肯和曹珍,贾珠一眼看得出来格图肯又胖了些。 格图肯显然也看得出其他两个同伴打量的视线,胀红了脸说道:“是我母亲一直给我塞各种吃食。”他小声嘀咕,“都说吃不下了吃不下了还要给我塞,果然又胖了一圈。” 曹珍的脸其实也圆了点,但是对比格图肯仍是不明白,还留给他足够的空间可以嘲笑格图肯。 “你不说是回家后要锤炼自身?”曹珍绕着格图肯走了一圈,“这怎么看起来事与愿违呀?” 格图肯看贾珠并未嘲弄他,表情也变得放松了起来,“若真的要上骑射课,你还比不得我。” 曹珍看着格图肯那一身的腱子肉,哼了一声。 休假一过,太子便要上骑射课了。 虽然平时太子殿下和大皇子并不是在一处上课,但骑射还是一起的。大皇子显然对此已经等候多时,在看着太子殿下一行人到了的时候,他早早骑着自己的小马驹在场中走了一圈。 大皇子利索地下马,笑嘻嘻地拍着自己的宝贝马驹,“二弟,阿玛可是早就给你选好了马驹,快叫人给你牵出来。” 允礽闻言,气恼地皱着小脸,“都说让保成自己选了!” 在玉泉山时,太子曾就骑射发表了一番言论,志得意满地挺着小胸膛,说是要驯服马场上最烈的马匹。康煦帝听闻时的确是赞不绝口,这私下紧急叫人物色了性格温和的小马驹送来,万不可叫太子胡来。 不止如此,就在几个太监将六匹小马驹牵进来的时候,康煦帝也亲自到了现场。 马场挑选出来的小马驹都品种优良,性格较为温和,多是小母马。只有后头的那两匹是小公马,虽然性情有点暴躁,可到底是血统优秀,还是列入了备选项,只是放在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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