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面也有的家里富裕,有的根本就没几个钱,身份各有不同,也看不出稀奇。可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几近相同的反应。 贾珠:“你在扬州这些年,可曾听说过五石散这个东西?” “曾经有听说过,在扬州私底下也曾曾风靡过一小段时间,不过后来因为几位大人的严令禁止,就不曾在明面上出现过了。” 贾珠皱眉,也就是说太子说的话和这条线对得上,再加上查到的事实反馈来看,这些人的反应就像是被迫戒断了。 “再继续查查。”贾珠道,“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这些普通百姓动手,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 “是。” 等那人离开之后,许畅有些忧心忡忡,“大人,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对着无辜百姓动手。” “无法无天是真的,但无不无辜就不清楚。” 贾珠这话让许畅瞪大了眼睛。 “刚才你没听到人是怎么说的吗?有些人是抢了家里的钱出去的,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是什么东西,在被迫戒断了之后,打算寻求其他的门路缓解这种渴望。” 不然何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这一次他们动手也是,突然就算查得到,他们曾经去过茶楼,那又怎么样? 太子等人尊贵无比,在茶楼险些出事,扬州知府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掉。 两天后,扬州知府跪在了万岁爷的跟前,苦苦求饶。 又三天,扬州下起了大雨。 这夏日暴雨之滂沱,将整个扬州城都掩盖在了雨势之下。扬州知府,坐在了自己的书房内,有些苦闷的看着外面的天色。 这场大雨就如同他的心。 “夫君,你这几日都愁眉苦脸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知府夫人端着热汤过来,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尤为难看。外头雨幕连绵,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楚屋内的情况,知府也没有点灯,夫人是摸黑进来,把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才叫人进来点灯的。 等到下人将屋内都点亮之后,知府夫人更能看清楚知府的神情。夫人心中一惊,把下人都叫出去,之后走到夫君的身边。 “你不是说这些天万岁爷到了扬州府,要好好的伺候好……难道是你在御前出了什么差错?” 扬州知府握紧了夫人的手,那双冰凉凉的手透着湿意。 “万岁爷为人,不会莫名怪罪于我,你就放心吧。” “老爷……” 夫人知道自己夫君是什么性格,他说这话就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与我说说,纵然外头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可我还能去找我父亲……” “夫人,等这雨停了之后,你就收拾收拾,带着边儿,先回娘家去吧。” 知府夫人脸色骤变。 … 一场大雨,落在两处,于不同的人心中,就是不同的风景。有人觉得这场雨之滂沱,实在有些可怖,有些人却是觉得,这雨来得实在是太痛快。 蜿蜒流淌在水中的血液,很快被接连不断的大雨所冲刷。再是浓密的血,都无法堆积太久,很快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啊啊啊啊放过我,救命……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同伴被杀的畏惧,令这个在雨中奔跑的男人实在是害怕极了。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可是那刀剑扎入肉/体的声音却不断的在耳边回荡着,他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逃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本来应该是秘密所在之处,却突然遭到了袭击? 难道是有人背叛了他们? 怎敢?怎么敢! 两种不同的情绪不断的在他心中撕扯,令他目眦尽裂。 啪嗒—— 是他踩到水坑溅落出来的声音。 啪嗒—— 是身后逐渐逼近的动静。 除了这微末的声音,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袭击者究竟是谁。 锵—— 刺耳的声音飞过,尖锐的物什擦过了他的耳朵,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吓得他失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上。 要死了,他要死了…… 这个念头不断的在他的头脑里回荡着,他死死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着最终的降临。 可是过了许久又许久。 他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只有大雨声仍然笼罩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瑟缩着爬了起来,茫然的四顾。 难道那个人以为他死了,所以才离开了吗? 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令他从地上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离去。 良久,在巷子尽头,有人走了出来。 他漠然注视着那人逃离的背影,慢吞吞地擦拭剑上的血。 一下,又一下。可始终擦不干净。 毕竟那接连不断的血,又从他的身上流淌下来。 侍从小心翼翼地为他撑伞,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第171章 “是吗?” 男人笑了起来。 他的手指白嫩,和他的年龄不相符合,这样的年纪,本不该有这样一双手,吹弹可破。 可是被他托着下巴的人,却是瑟瑟发抖起来。 “我,我,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有人,杀入了据点,将所有人都杀了个净光。”他几乎要哭出来,“仙师,我知道,您肯定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他们自来是有据点。 藏在深处,藏在暗处,藏在无人发现处。 只有身处幽冥,方才能脚踏实地仰望着天空。只有想要挣扎着爬出来的欲/望,才能滋生出无数的欲求。 仙师向来深谙此道。 就在一刻钟前,在倾盆大雨中,有个血人找上了这里。他浑身浴血,瞧着可怕得很。是门房认出来他的身份,这才将他拖进院子里。 还未经禀报,仙师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浑身都血淋淋的男人在看到仙师的瞬间门,就浑身抽/搐着爬了起来,挣扎着用手抓住了他的衣裳下摆,开始哭嚎着刚才惊悚的经历。 不管是谁,听了后都只觉得愕然和恐怖。 被灭了的据点,是他们在扬州藏得最好的一个据点,和之前被烧了的茶楼有所不同。那个据点所负责的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务,而且掌管着扬州本地流通着的情报,怎可能会这么随便就会被人挑破?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 仙师撒开手,站起身来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将手帕丢开,“正因为相信你的话,所以,你为何会活着回来?” 男人眼里的安心刚刚闪过,就被仙师这句话说的一僵。 “仙师……这是何意?” “你说,有个杀神出现在了据点外,以一己之力将所有人都杀了个精光。然后,他以为将你杀了,没检查你的尸身,让你侥幸得了一条命,活着逃了出来?” 这的确是刚才那男人所说的话,在被仙师复述了一遍后,柳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这不可能。” 男人跪在地上,身上湿冷的雨顺着血水滚落下来,他的嘴唇哆嗦着,“为何,为何不可能?” “你身上的伤,不足以令人错认。”仙师笑得悲天悯人,“他是故意让你活着出来的。” 为了,引路。 “陶园,如果是其他人活着,我能相信他们想不到这一点。可如果是你,我想,你应该,从活下来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仙师笑着说道,“所以,你为何活着回来?” 陶园颤抖着低下了头。 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那位尊者在问的是何意。 陶园为何还活着?陶园为何没死? 他何以,不自/杀殉去? 陶园的手,一点点没入自己的衣袖,最后掏出来一把小刀,猛地扎入自己的心肺。 他瞪大了眼,嗬嗬了两声,旋即软倒在地上。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反倒是带着一丝丝笑意。 “仙师,据点被发现,陶园虽该死,可他要是活着,或许……”柳明并不在意陶园死去,他只是担心还有别的问题,尚不曾被发现。 仙师:“陶园当死,不然,会引来其他的关注。” “那人故意放陶园活着出来,不就是为了追查他的行踪,那这个地点,已经暴露了。” 有人急急说道。 仙师:“是呀。” 他淡淡笑着。 “着急做什么?” 他看向门外。 “还不是时候。” … “查到了?” “是,卑职已经查到了,人已经撤离了那里,眼下,卑职正派人盯着。” “奇怪……” 直郡王微微皱眉,他正在擦拭手中的长剑,原本是打算平复心情的,可是越擦,这心里越是好奇。 他喃喃着说道:“太子,到底想做什么?” “卑职不知,不过,那处据点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如今瞧不出半点问题。” 直郡王:“太子这几年,手底下倒是有不少人。”他挑眉,许是几次监国,早就让允礽手中的权势愈发壮大。 连这扬州,都有着他的人马。 不过,他的人都能窥探到太子的行踪,也就说明这一次动手,太子是故意不加掩饰的。 “阿德,你说,为何太子这一次行事,瞧着稀奇古怪?”直郡王好奇地说道,“甭管是之前在茶楼,还是这一次,总透着一种……” 说不好,可是非常莫名的感觉。 阿德毕恭毕敬地说道:“王爷,奴才就这么一点心思,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太子殿下在想什么?” “你猜猜看。” 阿德苦恼地皱着脸,开始冥思苦想,“……许是,太子殿下,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废话。” 直郡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阿德的话,“他要是没个章程,现在就不会贸贸然动手。” 阿德被直郡王盯着,实在是没办法,抓耳挠腮想了想,“那,太子殿下,或许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叫他们知道个厉害?” “这是不错,可是,这难道不怕打草惊蛇吗?” “……” “说什么呢?说大声些。”直郡王听着阿德嘀嘀咕咕,便将手里的果子砸向他。 阿德:“王爷,之前你们烧了茶楼,不已经是打草惊蛇吗?” 直郡王:“那可没查出来是谁做的。” 他和太子果然是兄弟,说起这话也是理直气壮,“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阿德:“……” 直郡王:“茶楼虽然被烧,可是也牵扯出了五石散的事情。现在整个扬州因为这个事,正战战兢兢,生怕阿玛降罪。”这其实也不失为一种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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