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那把匕首就在忠顺王的脖子上割来割去,轻轻划拉着皮肉,刺痛的感觉让忠顺王差点没忍住痛呼的声音。 “可是王爷,您,您还不走吗?” “本王还轮得到你们来说?自会有人来接,都快滚。”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赶走了门外的侍从后,忠顺王的额头满是冷汗,他都不敢侧过头去看太子,生怕再给自己的伤口划拉出更多的口。 “殿下……本王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办了,这,这东西,能放下来了吗?” “如果王爷能配合,不乱说话,那自然是可以的。”太子弯着眉眼,瞧着忒是好说话。 可忠顺王听着那满是笑意的声音,只觉得一种可怕的寒意正占据了他的后背,连说话都带着一种艰涩的恐惧。 “本王,当然不会。” 太子颔首,随手将匕首给收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然后又退了几步,正看向外面。 就在那一瞬,忠顺王猛地抄起了放在桌面上摆设的花瓶,恶狠狠地摔了过去。 这里唯有太子一人,纵然,纵然…… 忠顺王那一刻根本没去想自己这个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本能地做出这个选择,那是因为…… 如果不这么做,那他会死。 忠顺王感觉到了危险。 太子留下来,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问他什么,更甚之,他是要他的命! 这王公贵族们说话,总是讲究个证据,讲究个客套,你来我往,哪有像是太子这样突然来这么一手的! 那一刻,忠顺王甚至还有闲心思考,把太子砸晕之后,他要立刻出城去。 纵然王府烧毁了,趁着乱象,他一个明面上看着没有实权的王爷想要离开京城,也不是难事。只要脱离了危险所在,未尝没有机会。 可如果不是太子突然威胁他,给忠顺王一百个胆子,他都不会这么做。 这都是…… 要怪太子啊! 如果不是太子逼他…… 滋啦—— 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一道劲风,那花瓶被太子抬腿踢到了墙上碎开。 太子咧开嘴,笑得意气风发,“倒是和孤猜想的差不多。”他在腰间一抹,一道长鞭就甩了过来,这刺耳的破空声让忠顺王本能地打了滚,避开了鞭子的袭击。 然忠顺王虽勤于锻炼,却还是比不得太子年轻,被抽中了好几下后,再疼得满地打滚,根本爬不起来。 太子还略有抱怨,“今儿这鞭,倒是有些不顺手,使不出力来。” 忠顺王听着都要咆哮出声,若这叫什么使不出力气,那什么才叫能使力气? 他疼得都要晕过去了。 太子使的是巧劲,看着衣服毫发无伤,然底下却是痛得要命。见忠顺王失去了反抗的能耐,太子懒洋洋地一抖手腕,长鞭顺服地回来了。 使鞭对他来说,就好似驯养了一条非常听话的毒蛇。 轻巧又服帖。 “忠顺王,孤再问一遍,你是怎么得手那批军器的?”太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这笑意,却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鬼披上人皮,根本是大凶之兆! 忠顺王:“太子殿下,您根本就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证据却无故殴打本王,还上门说这些胡言乱语,岂非是没将律法放在眼里!” “孤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而不是直接杀了你,已经很足以将律法,放在眼中了。”太子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鞭柄,“说起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 忠顺王身上痛得要命,根本无心去管顾其他事情,再怎么好闻的味道,难道比得上……等等!忠顺王忽而意识到允礽到底在说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味道。 是了,焦香,焦香的味道。 是焰火舔舐着木料的气息。 整个忠顺王府的锻造,都是用着上好的木材。而这样的木材,在燃烧时,也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 而现在,那味道,正逐渐在整座王府弥漫看来。 忠顺王悚然地看着太子。 太子好奇地歪着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为何这般看着孤呀,王叔?” 其实依着太子的地位,他根本无需这么称呼忠顺王。忠顺王每一次被太子称呼王叔时,这心口总是忍不住一蹦跶一蹦跶,总觉得背后发凉。 可没有哪一次,是如现在这么恐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火,已经开始燃烧起来。 他们能够听到若隐若现呼救的声音。 忠顺王到底是心狠。 他这么做时,只考虑到了自己人,却根本不在乎整个王府上的那些下人,会是怎样的下场。如果不是太子拦下他,现在的忠顺王,早就逃之夭夭,会在恰当的时候离开王府,更别说此时还深陷于此处,无法脱离。 “这难道不应该问王叔吗?”太子叹息着摇头,仿佛真的感觉到了悲伤,“这么大的嘉业,就这么一口气都烧掉了,多可惜呀。” “……殿下说笑了,”忠顺王干巴巴地说道。 “这怎能说是玩笑?”太子摇头晃脑,那笑容既美,又充满锐气,“不如说,王叔这片王府到底藏着多少好东西?宁愿彻底烧掉,都不愿意给人瞧瞧。” 他作势压低了声音。 “难道说,那些东西,其实还藏在府里吗?”| 啪嗒,啪嗒…… 火焰燃烧的声音,逐渐近了。 也不知道,这府内到底是做了什么准备,能叫一瞬间都腾空起这般的大火。 空气里充满了灼/热,仿佛滚滚热浪,已经顺着外侧,一点点地爬进了缝隙了。 从窗外,忽然跳进来一个男子。 他利落地跪在太子的跟前,低着头说道:“殿下,再不走,这附近就要烧到了。” 忠顺王激动了起来,他要爬起来的时候,被男人一脚踹了回去,狠狠地摔在了桌椅边晕了过去。 “殿下!” 这贴身侍卫也着急起来。 要是太子在这里出了事,他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允礽打量着这花厅,寻了个最容易烧起来的地方,指挥着贴身侍卫将忠顺王给搬运了过去。 “将他就安放在这里。” 侍卫依言而行,将忠顺王给搬了过去,然后做出一副拄着下颚思考的模样。 然后,太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收了东西,离开了此处。 只在单手撑着窗户出来时,太子转身看了看还安然无恙的地盘,从怀里摸出了个火折子,吹了吹,见火苗冒了出来,这才顺手抛了进去。 嚯—— 迎风而起的火势,让太子满意地颔首,这才转身消失在了这片火海里。 ……贾珠听完太子的“英勇”后,双手掐住了允礽的脖子,作势晃悠了好几下。 “万岁爷那话倒是不错,殿下打一开始,就打算做什么吧!” “阿珠,你怎能和阿玛一起污蔑孤?”太子眨了眨眼,无辜委屈地说道,“论迹不论心,这火可不是孤放的。” “……那殿下带着火折子做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太子理直气壮地说道,“难道阿珠出行时,身上不会带着一些小零碎有备无患吗?” 贾珠:“……” 保成总有歪理! 两人坐在河畔。 这梦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允礽心念一动,就能立刻转换地方。 贾珠看着这清澈的河面,好半晌,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应当是他没见过的场景,或许就存在于太子曾经去过的某处。 “阿珠,你觉得,那些大牢祭祀,是为了什么?” “不知。”贾珠摇头,“不过,我觉得一个人会知道。” “谁?” “朔方先生。” 太子微微眯眼,贾珠忽然说起他,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你觉得,他还在京城?” 贾珠:“我觉得,他的确还在京城。” “京城已经被阿玛筛查过好几次,倘若在这样的力道下,他还能藏得住,那可真是能耐。” 贾珠笑了笑,“我心里有些猜测,不过还未确切,等知道了,再与殿下说。” “阿珠既然有所怀疑,为何不直接与我说?”太子将头压在贾珠的肩膀上,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贾珠也学着太子的样子,蹭了蹭太子,而后说道:“这是向殿下学习。”又道,“敢做常人做不能为。” 太子嗷呜一声咬住了贾珠的肩膀。 不疼。 贾珠敛眉,果然是在梦中,连带一点痛感都没有。 何其稀罕。 他们居然稳坐在这梦里相会。 太子想知道贾珠藏着掖着的是什么,可贾珠不愿意说,两人幼稚地打闹成一团,差点摔落河岸。 太子险之又险地拉住贾珠。 两人对视了一眼,贾珠忽然说道:“殿下,忠顺王府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原本他要是不那么急切,阿玛自会按部就班地处理,左不过是从他的嘴里挖出来和他联系的人是谁。不过这对象是谁,其实心中也有数。”太子嗤笑了声,“毕竟忠顺王面上看着和军中没什么接触,可实际上,这些人家哪个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没几个是干净的。” 他把玩着贾珠的手指。 “眼下他将自己闹成这样,时候想趁机逃脱,然早就盯上他了,怎可能让他如愿?”太子的眼底露出阴霾,“他要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如今活着,就算是爬,也得给孤爬去天牢。” 贾珠:“眼下放着不理,只不过是因为殿下看到了此事中,反倒能更清晰地看到那些搅浑的水面,对吗?” “阿珠,你既知道,就莫去管。”太子轻声细语地说道,“孤保准会将这事妥当给办了,让你往后纵是出京,都不会再遭到这些事。” 贾珠闻言挑眉,含笑说道:“殿下不是不愿意我出京吗?” 允礽:“不愿意让阿珠离开是一回事,可要是连出京都担忧会遇到这种狗皮膏药,那又是另一回事。” 太子说这话时非常阴沉。 那瞧着比说起忠顺王还要咬牙切齿。 贾珠笑了笑,低头吻住太子的鼻子,就如同刚才允礽动作一般,轻笑着说道。 “那我等着。” … 一觉醒来,贾珠神清气爽。 他洗漱时,许畅快/手快脚地给贾珠递上帕子,轻声说道:“大人,郎秋刚刚才回来。” 贾珠吐了吐,接过帕子按住了嘴角,“可是已经有了消息?” 许畅颔首。 贾珠露出微笑,“看来,这想法却是对的。” 得知贾珠醒来,郎秋很快就出现在了屋前。他熬了一夜,看起来却是神清气爽。 “大人,您说得不错,小的按照大人的指示,找上门去时,那门子收下了那匣子,而后,与小的说了一个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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