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贾珠则是叫来了脸色惨白的县丞,让他将之前制作好的舆图给寻来。 县丞深一脚浅一脚地飘出去,然后又飘回来,喃喃地说道:“大人,您要舆图做什么?” “我想看看,他们选择的地点,是否存有某些原因。”贾珠接过舆图,看了眼县丞,犹豫了会,“要不,你还是去休息罢。我自己来,也没什么。” “不,大人,还是我来吧。”县丞支棱了起来。 昨日发生的事,他刚才已经听那些回来的衙役说了。 贾珠他们遭遇到的是比现在还要可怕百倍的味道,他只不过是被冲到了一会,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他挣扎着坐起来,将舆图小心翼翼地取来,先行描绘了一个大概,再将让人将舆图送回去。就着描绘好的县内舆图,县丞一边听着贾珠报出来那些地点,一边在纸上做标注。 “大人将那些地点全都背下来了?” “看过几遍,也就记得了。” 县丞苦笑着说道:“大人这记忆可真是非凡。”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第一批衙役已经出发了,许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昨日的事情,这回他们离开前,全部都做好了准备,让不少人家刚看到上门的衙役时,还以为是遇到了蒙面窃贼。 而到了下午,传来第一个消息。 正如贾珠猜测的那样,有一户人家的庭院,也挖出了相同的东西。 那臭味熏天,直接将宅子的主人给熏晕了。 贾珠:“……” 可真倒霉。 接下来这段时日,对县内不少人家来说,可谓是一场磨难。 毕竟这挖出来的东西,又不是单单只臭一家,是连前后左右都会受到这味道的袭击,苦不堪言。近日来,医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眼下,但凡是有人看到衙役上门,就会忍不住追问是不是要检查,一旦知道的确是为此而来,那些街坊邻里都忙不迭地暂时躲到各路亲朋好友家去。 衙门进出的人臭着臭着,已经麻木习惯了。 好在后来贾珠请了大夫,为他们准备了药汁,将布料浸泡在里面一起煎熬,晾干后蒙住脸,这清清凉凉的味道能将巨臭过滤不少。 仵作先生可能是整个衙门最高兴的。 一般做仵作的,都会让人敬而远之。然贾珠招来的这个仵作先生,却是整日纳闷自己没事干。 他也不想想,这杀人命案能是随便发生的吗? 这好不容易来了个需要他的事情,仵作先生可高兴坏了,连着好几天都泡在里面,偶尔出来的时候,大家伙见到他都绕着走。 ……倒也不是害怕他,亦或是排挤他。 着实是他身上太臭了! 他原本是想直接去找贾珠,可是在路上撞见了县丞,县丞原是要和他说话,可仵作身上的气味太冲了,令他不得不失礼地捏住鼻子。 “你说你要去找大人?” 县丞嗡嗡嗡说道。 就算如此,他也觉得眼睛酸痛,好似被袭击了般。 仵作先生点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就要往大堂走过去。 县丞连忙拦住他,“不成。” “我要去见大人,你为何要拦着我?” “厨房的热水烧着,你现在,立刻,让人去给你准备热水,至少洗三遍,还有你的头发,换掉衣服再出来。” “没事,大人不会在意。” “大人的确是不会在意,可是大人的身体会在意!”县丞痛苦地说道,“你莫不是忘记了,大人的身体一贯是不好的。” 仵作先生这才想起来贾珠每日的汤药。 他十分不耐地咋舌了一番,转身回去沐浴。 等到他折腾完,总算能来找贾珠时,正巧看到贾珠的手中捏着一封书信。那信封看起来厚厚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这衙门里的人都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给贾珠送信。 这来来回回三年都不曾断过。 也有人好奇问起,贾珠便笑道是一个朋友。 仵作先生瞥了一眼,这大概又是那个朋友写来的书信罢。 他自顾自地在贾珠的跟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就灌下去。刚才的洗澡水着实太烫了,感觉就跟烫猪皮似的,刷得他现在口干舌燥。 贾珠将还没看的信收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先生已经有了眉目?” “如果不是县丞拦着我,早在两刻钟前,大人就已经听到答案了。”仵作先生乖戾地说道。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白白净净,说出去,谁也不相信他真的在这做仵作。 “他也是生怕有人受不了这个气味。”贾珠忍不住笑。 这些天,连伤势好转的许畅都忍不住加入了这清扫的行列里,屋内日日燃着香料,生怕被那臭味给入侵。 仵作先生撇撇嘴,这才认真说起来,“送来的那些肉,不是人肉。” 他说出了最让人担忧的事。 贾珠松了口气,不是人肉,这便是个好消息。 要是真的让百姓们知道他们卷入的不只是一个偷窃案,更是一个杀人案,怕是要人心惶惶。 “最开始大人带来的那块检查后,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烂得太彻底了,也分辨不出来别的。”仵作先生耸肩靠在后面的座椅上,“不过后面送来的数量越来越多,可以比较着来,除了判断出不是人肉外,我花了点时间,大概尝试了一下,这些应该是太牢。” 贾珠微愣,继而蹙眉。 牛、羊、豕,这三者乃是祭祀所用的净肉。 而由于祭祀不同,也分为太牢,或是少牢。太牢自然是最高等的祭祀标准,往往只有天子才可以使用。 贾珠一听仵作先生这话就有点头疼,再细想他说的话,就连声音也艰涩了起来,“你刚刚说,尝试……你是怎么尝试的?” “我当然是分辨出了不同的肉的……大人,您难道是怀疑我吃出来的?”仵作先生刚要兴致勃勃地给贾珠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意识到刚才贾珠那话外之意,猛地就瞪大了眼。 贾珠讪讪:“这不是,怕你一时糊涂。” 仵作先生干巴巴说道:“我再是糊涂,再是发疯,,也不是个自寻死路的蠢货,这玩意要是真吃下去,我早就死了。” 贾珠咳嗽了几声,难得一见仵作变脸,瞧着也的确有趣。 “如果他们埋下的是太牢肉,那埋下的地点,肯定是有讲究。”他眼瞅着仵作先生要暴走,淡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以先生之见,或是为了何?” “我是仵作,不是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不懂这个,这得找风水先生吧?”许畅插嘴,忍不住说道。 “那你家大人还问我?”仵作先生抱怨地说道,“我是不知道这埋下来的东西是为了什么,不过小心就是了。这些东西也不便宜,花这么大的手笔,还是在这么多的地方,我猜,一定是个大案。”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闪闪的。 只可惜脸色苍白得很,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 贾珠想起他已经好些时日没休息,当机立断让人将他带回去休息。仵作原本还要挣扎着回去继续研究,可这人刚站起来就头晕目眩,到底是被拖回去休息了。 贾珠思忖着仵作刚才的话。 地点早就被圈出来了,只可惜不管是连线还是各种描绘,都无法推测出这些地点的作用。或许如仵作所说,该找个风水先生看看? 贾珠一边思忖,一边去摸刚才收起来的信封。 仵作的到访,打断了他原本要做的事情。 读信。 自从太子离开京城后,他们来往的信件就少了很多,毕竟这路途遥远,若不是太子强硬要贾珠回信,贾珠都可能为了不劳烦那些来往的信使而不再写了。 既是时间长久,这书写的内容,就无意识变得愈发厚实。 今日贾珠收到信,瞧着那厚度,便忍不住眉眼弯弯。 他拆开信封,从中抽/出了太子的来信,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力透纸背,已经能够望见少许。 贾珠不紧不慢地将打开,视线落在开头,紧接着,又是第一段话。 “……孤常梦见君,于危处。” 贾珠微顿,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子殿下为何莫名其妙提到关乎梦的事情? 可是这书信都打开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梦则象真,令孤辗转反侧……” “君亦复以为然乎?” 只是这几段,就让贾珠紧蹙眉头。 太子甚少问什么。 可当他问,就不只是在设问。 贾珠仿佛能够看到太子殿下就立在他的身前,眉宇间浸满矜贵傲慢之意,漫不经心地朝着他笑,“……阿珠,是答,还是不答?” 是继续瞒下去,还是诚实以答呢? 他笑眯眯地,就好似逮住了有趣的猎物。
第141章 贾珠将太子的书信看完了,在睡前。 他叹息了一声。 “大人,您还是快歇息罢,这都什么时辰了。”郎秋劝了一句。 贾珠:“也没多晚。” 郎秋:“这可都快子时,怎能不算晚?” 贾珠将信收起来,过了会,揉着眉心,缓缓说道:“大军要开拔回来了。” 郎秋微讶:“是,没捉着吗?” “就你机灵。”贾珠淡淡说道,“此次已经打残了他们,不过有个小小的疏漏,虽斩草没除根,不过将士们也不建议皇上再继续深入。” 康煦帝还是听劝的。 他虽有大局观念,可在战事上,也当听取正经做事者的意见。 郎秋惊喜地说道:“那太子殿下可不是要回来了?” 贾珠捏着信纸,苦笑着说道:“这倒也是。” 郎秋有些奇怪,为何贾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可他也不傻。 这话可不能问。 “太子殿下回来,远离那危险之所,平平安安,就是万幸。”郎秋只捡着好话来说,毕竟他知道太子殿下和大人的干系,自然希望太子殿下平安顺遂,“爷还是早些歇了罢,要让殿下知道这般苦熬,回来也是要不高兴的。” 贾珠瞥了眼郎秋,“你倒是学会了仗势欺人。” 郎秋笑嘻嘻地摇头,“小的这怎么能算是仗势欺人呢?分明是在为大人着想。” 贾珠将书信收起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虽说是上了床,熄了灯,然他压根毫无睡意,望着漆黑中一点月光出神。 允礽在信中除了提到大军要回来外,开头所提及到的事,却是搅得贾珠心神不宁。 那日的梦,果真还是叫殿下起了疑心。 那日,在醒来后,贾珠就和系统直接问过,系统也提及到,如果当时在太子的身边存在某些奇人异士,如那两位僧道者,就会干扰到系统,令允礽更加真知灼见……咳,更加能感觉到窥探的异常。
398 首页 上一页 308 309 310 311 312 3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