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马车朝着明桥街而去。 这是个超出了太子预料的选择,他听着青年撩开了车帘,朝着外面的人吩咐了几声,然后马车就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在他回过身来与太子解释的时候,贾珠的脸上带着笑意,“在深水巷接连出事之后,我就将甄家人接到了府上,作为保管,她们将深水巷的钥匙交给了我。” 贾珠迎着太子的目光拍了拍自己的荷包。 很显然,钥匙他随身带在身上。 “既然太子殿下不想要去贾府,也没有其他目的地,那想来想去,去一处我们都认识,但也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太子,“或许能够让太子冷静下来。” “孤很好。”太子尖锐说道。 “是,很好。” 贾珠的视线看向他处,可是他还是紧紧抓着太子的胳膊。 “或者你不想去那里,就找另外一处能让你高兴些的地方。” 青年强调了那几个重音,让太子嗤之以鼻。 “高兴些的地方”? 他倒是觉得他现在挺高兴的。 不过太子非常识相,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只是盯着晃动的车厢想了一会儿,最终他命令马车重新换了个方向。 回宫。 不论太子心中有什么想法,毓庆宫,毕竟是他这么多年来待的最久的地方,会觉得舒服也是正常。 贾珠没有犹豫,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 毓庆宫内。 青年不紧不慢打量着寝宫内的布置,随手拿起了放在边上的蹴球,那看起来非常小巧精致,比一般的球要小上不少,可以轻松拿在手里。 这个小球看起来有过使用的痕迹。 能被随手摆放在这边上,可以想象得出主人是多么随意取用,根据上面的划痕,贾珠甚至可以判断出太子是怎么抛甩着的。 就在青年打量着其他地方的时候,太子整个人躺在了软榻上。他背对着青年,仿佛像是要回避他的注视。 在将整个寝宫都看得差不多之后,贾珠总算将视线重新挪回太子身上,背着手,“殿下,你不能将我带入宫后,却什么都不说。” “不是孤要带你入宫的,是阿珠强迫孤带你进来。” 贾珠摊手。 “这在我看来并没有差别。” 青年踱步走到了太子的身后,伸手要去碰他,却得到了太子高声的拒绝。 “阿珠,你真是喜欢自找麻烦。” “太子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的?”贾珠的声音里甚至带着浓浓笑意,“早在你我相识的第一日起,我便是个自找麻烦的人了。” 太子或许未必能够意识到贾珠的感慨究竟是为何,却能够听得出话语里浓重的情感。 他的背部僵硬了一瞬。 而后太子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以他的动作,贾珠担心他有可能就这么摔下来,可是太子灵活的反应与身体,令他仍然保持着平衡,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抬头看着贾珠。 当真奇怪。 ……仍然能够感觉得到太子那举手投足的从容,那些猖狂与暴躁根本没有残留下太多的印记,如同流水哗啦而去,最终冲刷干净掉掉到都是渣滓,能留下来的皆是沉底的漂亮精粹。 “你该离开。” 太子气呼呼说道。 贾珠挑眉,“殿下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出尔反尔……”他这一串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粗鲁打断。 “阿珠气我。” 贾珠盯着太子哼了声,慢吞吞转动着自己的手腕。 “若是太子没有很好的理由解释方才那一番话,那我不仅要气你,我还要打你。” 太子那话,听起来甚至有些好笑。 在这之前,是谁不许贾珠离开,是谁在听到青年提及要外放做官的事情暴跳如雷,是谁时时刻刻紧盯着贾珠,几乎将眼线安插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当太子做到这些之后,他突然又说出这种古怪的话,贾珠没一拳揍上去,已经是忍耐了。 “孤想伤害你。”太子暴躁地蹂/躏自己的头发,“你难道没发现孤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没有。” 贾珠平静地说道:“不管殿下想暗示什么,我的回答都是没有。” “我没有暗示。”太子翻身坐了起来,“方才在王府上,在那该死的臭小鬼抓到玉佩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青年背着手,站在一步之遥的位置,盯着太子的双眼,漆黑幽暗的眼神里带着暴戾的情绪,可这对青年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请,”贾珠侧耳,“我在听。” “孤在想,若是这玉佩的碎片划在你的身上,该是如何绝妙的场景……去深思那血迹蜿蜒而下……会叫人多么兴奋……” 他想要撕裂他,挖出他藏在皮肉下的鲜活,那颗心脏,那些温暖的鲜血铺撒开,沐浴在他身上,仿佛也融化在一起。 那种欲/望突然翻涌上来时,让太子都感觉到一丝恐惧。 什么都好,但绝对不该是这样。 他不该想象着伤害青年的愉悦,他不该拥有那种可怕的念头……太子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多么残酷的念头。 若有朝一日,他真控制不住自己,去实践了,又该如何? 从未有过的恐惧,在方才那一瞬间,令太子如坠深窟。 他想起了梦中的青年。 被他折磨得支离破碎,清亮的眼眸里充满着恨意。 恨意的确是能够让人永恒记住的办法。 他清楚以青年这样的为人,一旦他真的恨上什么人,那必定是他做了无比残酷可怕之事。 可是让青年恨他的这个念头,同样让太子拥有着愉悦的畅快。 那将是矢志不渝,不可改变的情感。 太子的双手握紧拳头,放在了膝盖上。好像这样,就能够克制他的冲动。 在他紧闭着双眼,不愿意去看贾珠的时候。一双温柔的手,从他的脸颊抚摸到他的肩膀,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好像是示意他放松下来。 “我有时在想……” 贾珠轻柔地说,“殿下到底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说真是那么坏心眼的人?” 坏心眼? 太子只想大笑出声。 不管用怎样的形容都好,可这般普通的话,可完全不足以概括那些残暴的念头。 那只手还在继续往下,最终落到了太子的胳膊上,青年的力气施加,而后用力将太子从软榻上拖起来。而后贾珠走到太子的身后,推着他的后背,以一种轻柔又坚定的力道,把他带到了寝宫内,床就在他们两人的跟前。 “阿珠?” 贾珠没有理会太子的困惑,将太子推到床上之后语气平静开口,“在这坐着。” 太子茫然地听着贾珠又走出去,隐隐约约听到他似乎在和门外的大太监吩咐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重新走回来。 “我告知玉柱儿,除非皇上召见,不然天塌下来都不许理会,这寝宫内发生的任何事。” 太子本该为贾珠那笃定的语气感到奇怪,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另外一副,让他恍惚在梦中的场景。 青年正在宽衣解带。 当他的手要解开腰带的时候,太子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是在做什么?” 贾珠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子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在脱衣服。” 太子口干舌燥,“不……你……对,为何要脱衣?” 贾珠飞来一个无奈的眼神,根本没有理会太子的话,在他除去了身上的外衫,只剩下素白的里衣时,他的手摁在太子的肩膀上,将他往后推,倒在了床上。 青年上了床,岔开双腿,坐在了太子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让我猜猜,殿下更喜欢哪种?” 贾珠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会,他试图回忆在梦中曾经见到的某些画面,“好吧,你更喜欢做上面那个。” “什么?” “也不是不行。” 贾珠皱了皱眉,哪怕他们两人已经吐露了心声,可他也的确从未细思过这些事。如今走到这一步,贾珠倒是有些后悔之前的回避,要是在闲暇之余多多钻研一下,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有些手忙脚乱。 可他绝不能够让太子瞧出来他心里的慌张。 因为那破系统,直到方才才在他的脑子里尖锐地哔哔哔起来。 “如果太子的黑化值一直保持在百分百的状态,能否劳烦你提前告知我,存有危险,而不是在如此仓皇的状态下叫我知道?” 就在须臾前,贾珠咬牙切齿对系统开口。 当然。 太子的情绪如此暴躁奇怪,又怎不是受到了影响呢? 呵。 贾珠不仅是对太子生气,更是对系统愤怒。 既然这系统本该有所作为,却没有做到,险些让太子长期处在这个状态下,那这系统又有什么用? 【是系统失误。】系统呆板的话,似乎还透着一丝歉意,【系统判断的标准有些刻板,由于从前太子受到影响时并未失控过,这令系统在综合以往的评价时出现了差错。】 贾珠不想听系统这样的废话。 尤其是在现在的处境下。 太子的双手抓住了贾珠的腰,相比较他刚才比比叨叨的那些话,少年紧握住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好像是要将他强行压制在身上,不叫他有离开的可能。 “阿珠,你在做什么?” 那目光逡巡着,就好似一把尖锐的刀在剖开任何阻碍物,叫他的皮肤都感觉到了尖锐的痛意,不由自主紧绷了起来。 贾珠分开在两边的腿也动了动,好似是感觉到了危险,想要并起来,可是这样反倒是更用力夹住了太子的侧腰。 “太子觉得我在做什么?” 贾珠皱着眉,在心里认真的思考完下一步要怎么做之后,手已经挪到了后面去。 “你不能……”太子苦恼地叹息。 可是从他的眼神里,却半点都看不出他困扰的模样,硬要说,那更像是贪婪的怪物在舔食着每一寸皮肤。 “为何不能?”贾珠的眼神冷飕飕地刮过太子,“我从前不问你那些梦,可眼下来看太子似乎有些偏颇。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太子可该好好将没说完的那些事,好好说上一说。” 太子喉咙干燥,他只觉得好像浑身都要烧起来,尽管他没有看到贾珠的动作,却从衣料的窸窸窣窣声中感觉到了什么。 “你不能这么做。”太子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天外来,隔着一层朦朦胧胧,都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贾珠的眼角微红,这或许是因为他在进行的动作,也许是因为他们如今的姿势,他闷哼了一声,有些微微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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