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猜测,才最为可怕。 如果这两个人只是作为参与者,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那皇后……呢? 他们没有谈。 不敢谈。更不敢认为。 有些时候一些事情只停留在朦胧的状态就已经足够,未必需要追根究底,查个清楚。 毕竟皇后的身体一直不好,在床上躺着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就连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隐约说那时候的皇后娘娘,差不多也就在今年内…… 既然人注定是要去的,身体突然恶化,早了点,也是常有之事。 这件事在贾家引起的波澜就这么结束了,宁国府回去之后,头一次悄然加强了府中人的约束。 据说,贾敬从庙里回来,将贾珍喷了个狗血淋头,同时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紧急给支了出去,离开了京城。 因为…… 贾珍的朋友死了。 要和贾珍交上朋友可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手头有大把的钱,又或者有足够多漂亮的姑娘,就足够吸引贾珍,走不动道。 他所谓的那些朋友眉来眼去,好多个可能都只是场面上的来往,私下要有什么交情就不能够了,平时也有人看在他的出身巴结他,给他塞钱,又或者送一些古玩器具,送人也不是没有,可是将斥巨资送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却是少的。 贾敬知道了荣国府上的事情后,便立刻派人去查贾珍的那位朋友。 却发现,他那位所谓的朋友,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暴毙身亡,身家财产都在一场火灾中烧得一干二净,连一点残痕都没留下。 这种感觉让贾敬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当机立断就把贾珍给送了出去。 虽然离开京城也算不上非常安全,可是贾珍到底只是个不起眼的棋子,总不会有人为了一颗无谓的棋子派人特地去追杀吧? 再则,留在京城,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遭到太子殿下的报复。 ……虽然贾珍是无心之师,可是许多消息是从宁国府那走漏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让原本以为回府只是件小事的贾敬不得已留了下来,他需要将宁国府好好清理一番,让底下的下人都皮紧着点儿,莫要再出现如之前那样的疏漏了。 “……大人,大人?” 陷入沉思的贾珠被小吏叫回了神,就看到眼前的人脸色焦急,颇为为难地说道:“大人,太子殿下有请,马车已经在翰林院外停着了。” 贾珠脸色一僵。 自从上次那什么的事情之后,他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皇宫了。 ……当然很长一段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十天。 太子应该知道贾珠就是那样端庄自持的脾气,如果有些事儿超出了他接受的范围,他便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因为以后见面的时候太过尴尬……如今殿下派人来找他,是因为有要事呢?还是觉得贾珠冷静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大人,莫要让太子等着急了。” 小吏眼瞅着贾珠听完后还是不动,这就有些焦虑起来。毕竟这些小官小吏平日里没有可能见到太子,这或许是他最靠近的一次。 贾珠朝着他歉意笑了笑,站起身来,“我这就去。” 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有收到消息的好事者便来看了一眼,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贾珠说话,便看着他大步匆匆地走了。 范茂也是其中一员。 他站在拐弯处看着贾珠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神情莫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那头贾珠在上了马车之后,便被疯狂赶路的车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车夫到底是得了太子怎样的指示,竟然硬生生缩短了一半的时间,代价就是贾珠差点在马车上吐出来。 他脚步虚软地从马车上下来,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坐这个车夫的马车。 贾珠被这一番颠簸弄得脸色发白,就连见到太子的时候,也顾不上纠结之前的事情,便先摆了摆手,扶着太子软坐了下来。 太子反手抓住贾珠的胳膊,一搀着就知道他脚底下没力气,惊讶说道:“阿珠这是怎么了?” 贾珠:“……” 这不还是要怪太子? 想必太子肯定是吩咐下去,说要尽快将贾珠带过来。 这命令经过层层传递再落在车夫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带过来,可不得将马抽得狂奔? 贾珠没说什么,免得给那个车夫找麻烦。 他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头晕,便将话题转入正事。 “殿下突然找我入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然后,又干巴巴补充。 “任何与床不搭边的事儿。” 太子有些怜悯看着阿珠,看来阿珠是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得是不在床上做事儿的办法。 不管是窗台还是树下,又或者是墙壁,也许是镜面前,这些办法都能做得尽兴。 只是太子悄悄将这些想法藏在心里,预备等日后,有机会时,再一件件提出来。 那时……肯定很有趣。 贾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觉得心里毛毛。 太子立刻说道:“不,今天找阿珠来,的确是有一桩重要的事。”他拍了拍手,玉柱儿立刻端上来一个信封,交到了贾珠的手里。 贾珠有些好奇看了一眼,到底接了过来,慢吞吞地拆着。 “这是一封,阿玛写给我的信。” 贾珠拆信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太子。 只见仗在他身前的殿下看起来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对他笑了一下,“我想请阿珠一起参谋参谋,这封信应该怎么回。” 贾珠微愣,有些想不明白,只不过是一封信,太子为何要让他一起来回? 这毕竟是皇上与太子的私事儿,哪怕他们两人的关系再好,甚至有了私情。可正事儿归正事儿,私事归私事儿,那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贾珠面有犹豫,自然让太子看了出来。 而太子叹了口气,在贾珠的身边坐下,拍着他的膝盖说道,“阿玛病倒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异样。 贾珠微怔然。 “病得有些重。”
第106章 康煦帝病了。 是在御驾亲征的路上感染了风寒。 起初只是小病小灾,不管是皇帝还是随行的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可伴随着行军队伍的前进,康煦帝的病情却没有好转,反倒是日渐严重。 这无疑让随军的人开始担忧。 皇帝是一国之本,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差错。便不断有人劝说皇上及时折返,以身体为重。 可康煦帝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军营。 哪怕在病中,康煦帝也时而会写信回朝,除开要务外,自然还有不少是给太子的亲笔信。 掐指一算,康煦帝离去不到一月,太子已经收到了好几封书信,有的是抱怨,有的是唠叨,更有皇帝的思念之情,这无疑让太子有些嫌弃。 “阿玛都一把年纪的人,还这么黏糊,着实叫人害怕。” 太子这么吐槽时,贾珠可完全没从太子的身上真正看到厌恶嫌弃的表情。便知道,太子这不过是假意抱怨罢了。 既然这来往的书信,太子已经回复过不少次,为何偏偏是这一封,太子要来问贾珠的意见? ……这让贾珠想起某一件事。 或者,某一个“梦”。 这些年,太子做梦的频率没有那么多,却也没那么少。 一个月可能会有一二回,有时会让贾珠梦中惊醒,有时也或许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继续睡下去。而依照系统的说法,不是每一次允礽做梦的时候,贾珠都会同步接收到梦境,所以,在太子那头,或许每月做梦的次数要更多些…… 如此复杂幽暗的梦境,贾珠不说全部都记得,可至少大部分,都是留有印象的。 正如他眼下想起来的这一个…… 贾珠记得,那是在半年前,将将要过年时,外头张灯结彩,非常热闹。贾珠却躲着,偷偷在书房读书,末了,他就一个不小心在书房睡着过去。 他没想到,那一日太子早早就休息,而他“梦到”了…… 梦中的康煦帝一废太子时。 贾珠有些怔然地站在台阶下,看着坐在皇位上的老者气喘吁吁,扶着梁九功的胳膊,正对着台阶下跪着的一个男人竭力唾骂。 那勃然的怒意,让朝臣骇得接连跪下,不敢直视天子怒容。 在那众多人中,最前头的那个男人却跪得笔直。 康煦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抽打在他背上的鞭子,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漠,却足以叫任何一个人都为之更加暴怒。 皇帝的气急败坏根本打不散太子身上的漠然,好似他说出来的话,根本伤及不到他半分。 这人都知道,纵然关系再好,可到愤怒上头,怒火直冲脑门,只会让人彻底失去理智,更想将所有恶毒的语言喷洒出来,用尽一切的力量将对方压垮—— 康煦帝推开梁九功,几步走到了殿台的边缘,“……太子,早在二十九年,朕御驾亲征,却在途中重病那日,太子来探望朕,却毫无担忧之色时,朕就该知道,你是个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之徒!” “阿玛!” 此前一直任由着皇帝唾骂,好似根本都无所谓的男人,却在那一刻猛然抬头,在没有任何命令的前提下,硬生生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缓慢,根本没有人压着他的腿脚,可太子动作时的沉重,却好似那些语言的重量层层束缚在了他身上,叫他连行动也是难。可向来破局最为难,一旦抛却了一切,无拘无束时,最是肆无忌惮,太子的动作由慢到快,仿佛那些压力顾虑,在太子站起来时,已经被他全部抛却在了脑后。 显然太子站起来这个举动,让康煦帝异常愤怒,他怒视着太子,正要再骂,却听到太子又低低叫了一声。 “阿玛,”男人的声音带着晦涩,好似从幽暗处爬出来的怪物,却勉强维持着理智,“如果我想要你死,早在康煦三十一年时,我就不会救你。阿玛要是死在了那个时候,我焉会有今日的下场?” “你,逆子!”康煦帝大怒,“这本就是你应当做的,如今却是挟恩不成?” 男人兴意阑珊地摇头,任凭康煦帝再怎么说,都不再开口,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石柱。 贾珠陪着太子经历过许多的梦境,可唯独这个记忆最为深切。 他不知太子和康煦帝为何在“梦中”会走到那个地步,可太子话里的悲哀,却是能感受到一二。当康煦帝将太子的一切作为都当做恶意时,不管他如何辩解都是错。 诚如太子所说,若他对康煦帝怀有恶意,那年康煦帝身怀疟疾时,太子已经将要二十,他放任康煦帝死去,岂不是将一切都收入怀中?
398 首页 上一页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