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嫔是八皇子的母妃,因着身份卑微,所以无法将八皇子养在膝下,不过她的性格温柔,与其他妃嫔,尤其是惠妃并无什么矛盾。 大皇子还了一礼,目送着良嫔出去。 惠妃坐在软塌上,无奈地说道:“你倒是会挑日子,良嫔可刚坐下一会。” 大皇子摸了摸鼻子,在惠妃的身旁坐下,“这可怪不了孩儿,我又不知道娘娘来拜见额娘。不过,她来的倒是有些勤。”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惠妃淡淡地说道:“任由是谁的孩子在其他人膝下,出于思念之情,也总会走动走动的。”她将边上摆着的一套衣裳勾了勾,“以她的手艺,就算真的要做出来,也是费心了。” 大皇子微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不大好看。 “你想到允禛了?” 惠妃冷不丁地问道。 大皇子尴尬地说道:“这都瞒不过额娘。” “皇后娘娘……膝下没有儿子,想要将四皇子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也不是不能理解。”惠妃的声音温温柔柔,“只是手段过于残忍了些,说到底,这后宫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 要惠妃来看,皇后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德妃那个时候身份卑微,要把她拿捏在手中,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人在卑微低劣时的小恩小惠方才能记得住,谁会在乎锦上添花呢? 只可惜皇后那时不屑于在这件事上造势,也的确没想到德妃的肚子那么争气。 如今德妃稳坐永和宫,而皇后却是去了,这何必呢? 惠妃略微有些走神,大皇子那头还在说话,“……的意思,是让四弟回到永和宫,只是我瞧着,德妃娘娘,好像并不是那么在意。” 惠妃的心神微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皇子已经出宫建府,对于后宫的接触再不如之前那样紧密,他又是怎么知道,永和宫内的事情? 需知,永和宫那位,可是将自己的宫殿护得紧,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大皇子挑眉,有些奇怪地说道:“昨儿太子出宫前,可是将允禛身边的太监好一顿抽,这事,难道额娘不知道?” 惠妃没好气地说道:“本宫自是知道太子动手的事,可太子对哪个宫人动手,难道是什么稀罕事吗?” 太子殿下腰上缠着那根软鞭,可不是摆设。 而这骄矜傲慢的行径,也从未得到皇帝的训斥,虽不至于三天两头听到类似传闻,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大皇子“哦”了一声,“反正,昨儿保成发火,就是因为太监伺候不上心,将人给抽了一顿。不过额娘既然不知情,那想必四弟回去将此事给瞒住了。” 惠妃慢悠悠地抚弄着漂亮的长指甲,“太子可以肆意妄为,但显然四皇子不能如此。德妃的身边已经有了十四皇子,对于失而复得的四皇子有些情绪复杂,那也是正常。” 大皇子无奈看了眼惠妃,“可是额娘,这样的话,保成是不在乎的。我知道后宫行事自有一番法度,可是太子要是发起火来,便是德妃,怕也是要被狠狠下一番面子。” 这些年德妃还算得宠,不然也不会有十四皇子。 可谁敢和太子比拟呢? 惠妃微蹙眉头,忽而说道:“你与太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大皇子为何突然由此感慨? 一思及此处,惠妃便也想起大皇子这一次入宫,也显得颇为蹊跷。 为何偏偏选在殿试这一天,怎么看起来像是故意要避开太子? 大皇子沉默,犹豫地说道:“昨日……” 允禔将昨日的事情告知了惠妃,并有些恼怒地说道:“这与他又有何干系?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他居然还指着我的鼻子骂……” “他的确应该指着你的鼻子骂。”惠妃冷冷打断了允禔的话头,叫大皇子愣住,看向那个坐起身来的宫装女人。 惠妃:“早几年前,皇上曾有意在你们出宫建府后,让你们入六部,或是其他位置锤炼,可为何直到现在,你都一十八岁,却还是什么动静都无,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她的神情严肃,“这说明皇上不打算让你们如上一辈那般参与朝政,甚至有可能将你们圈养在京城当个闲散皇子,你若是打算一辈子这般,额娘也不说什么。可你甘愿吗?” 惠妃这难得的长篇大论,叫允禔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允禔才低低开口,“额娘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明白。可阿玛显然便是不打算我们碰这些事……” “所以太子,不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吗?”惠妃斜睨他一眼,“馅饼都砸到脑袋上了,你这孩子还不会张嘴接呢!” 康煦帝不想其他皇子参政动摇太子的地位,然此次,乃是太子主动提及,这对大皇子来说,便是一个机会。 “还是你担心,你做不到?”惠妃皱眉说道。 她对大皇子可没那些争权夺位的想法,只要能够平平安安,那就是最好的结局。可大皇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当然知道大皇子渴望什么。 他想要上战场,想要浴血奋战。 他渴望这些,那惠妃怎会不帮他争取? 大皇子抹了把脸,颓废地窝在椅子里,嘟嘟哝哝地说道:“我不是怕这些,我就是……” 大皇子也很难描述,为何在听到太子开口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断然拒绝。 是惶恐吗?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惠妃,眼底跳动着连他都不知道的野心。 惠妃的心口一跳,面上不显,缓缓说道:“你知道太子主动提起此事,对他自己是没半点好处的吧?” “不仅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在将来培养出一个祸害。”大皇子兴意阑珊地说道,“所以我就搞不懂保成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是相信你们兄弟情深,情比金坚呢?” 惠妃这话一出,大皇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人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多谢额娘,别说了,我有点想吐。” 他和太子…… 允禔的脸色沉郁下来,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上,他欠了允礽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管…… 不管允礽到底是怎么想的,最起码,他不会,也不能做那种背后捅刀子的蠢事。 “只是我觉得,”大皇子挠了挠头,“保成不该是这种善良过头的蠢娃子,难道是被阿珠给带坏了?” 惠妃一巴掌拍得大皇子一个踉跄,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再是这么口无遮拦,你就给我滚出去。” 大皇子讪讪地捂住了嘴,心里嘀咕着,他这话也没错嘛……谁知道太子居然这么好心好意,总让他觉得毛毛的。 想要相信,但也还是毛毛的。 连吃饼的时候,都疑神疑鬼,生怕他在其中下套。 大皇子一边埋头吃,一边觉得太子活该被人骗,一边觉得以后要好好保护太子,一边又疑神疑鬼,不知这饼吃下去是穿肠毒/药,还是真的绝世美味。 可他到底还是吃了。 正如惠妃所言,让他一辈子无所事事,允禔不甘心。 他还是想要有些作为的。 … 保和殿内,太子捂住了鼻子,险些有不雅之举。 他将帕子丢到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下头的考生,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神已经将最前面两排的考生盯得瑟瑟发抖。 康煦帝问他,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允礽只是朝着康煦帝露出大大的微笑,皇帝便了然他的想法,不再言语。 是,当然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要将其他的皇子全都打压下去,令他们再无出头之路。 对于允礽不喜的兄弟,他自然会这么做。 然大皇子这几个…… 太子笑了起来,只那笑意看起来,却叫人有些恐惧。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尽管天气晴朗,却是非常、非常压抑,透着虚伪的宁静。 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好兄弟们,到底会怎么做?还会如“梦”那样发展? 太子有些迫不及待看到那个结论。 他霍然起身。 数级台阶下,埋首案牍的学子们有的受惊抬头,也有的根本无暇他顾,更多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在乎外界的动静。 太子漫不经心地走着。 有时,他会在某个考生的后面突然停下,有时,他会大步掠过好几个人,好似有些不耐烦。可最终,当他停在贾珠的身旁,注视着阿珠旁若无物地书写文章时,太子的耳边仿佛响起康煦帝先前的话。 ——“你该收敛一些。” 收敛? 他只在心里冷冷一笑,只要阿珠与他关系亲密,避嫌与收敛,能够换来什么呢?换来某些人愚蠢的行为吗? 收敛,就不会被恶意揣测?避嫌,就能真正阻止流言蜚语? 不会的。 任何敢于伤害贾珠的人,就该碾碎他们的筋骨,撕开他们的皮囊,连半点余地都不给人留下,让他们知道,贾珠既是他在乎的弱点,却也是应激的雷点。 他的手段越是过激,于是…… 他们就越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能够承受得住太子疯狂的报复。 想必,余国柱现在,会非常、非常后悔。 自己的管教不力罢。
第98章 余家的队伍离开京城的那一天,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就连他们的亲近之人,也不知道余家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京城的前几日,先是家中的长子暴毙,纠结着,是孙子摔断了脊椎,后半生怕是要躺在床榻上,如同一个废物那样过活。 这接连的打击,叫余国柱苍老了许多。 可他是这家里的顶梁柱,虽然接连出了这么多的问题,但家里的大事还是要靠着他来支撑。 余国柱强撑着身体,将长子的丧事匆匆料理了一番。 他们是要离开京城的,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办,再加上眼下许多人都要避嫌,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他往来,便也叫这场丧事显得更加的凄惨。 而处理完丧事,将长子的尸骨收敛起来,预备着回到家乡的时候,再行下葬的时候,孙子余庆兰那头,又闹出了问题。 他在丧事后喝醉了酒,不知怎么回事,爬上了屋顶,从上面摔了下来,直接摔断了自己的脊椎。 这个消息出来后,余国柱都差点晕倒,几乎一夜白头。 他好不容易请来了太医,给余国柱检查,可是那位老太医只朝着余国柱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已是无能为力。”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保住余庆兰的命,可要他再起来走动,那是不可能了。 这个消息出来后,余庆兰几乎是发了疯。 他除了脖子几乎都没有能动弹的地方,整日在屋里发泄,各种辱骂折腾下人,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 好端端的一个孙儿突然变成了这样,余国柱心痛之余,却也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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