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位置只得一人,他选择了贾珠,那她就无用了。 而“贾珠”呢,梦中另一个“阿珠”…… 哈,当然是不会答应。 他记得那些呻/吟,与痛苦的煎熬。 “他”在熬鹰。 试图碾碎“贾珠”的傲骨。 这样一来,才得以拥有其一切。 可允礽知道,“他”走错了路。 面对阿珠这样的人,与他硬碰硬是没用的。 他的矜傲骨气是藏于骨髓,遇强则强,或许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却绝对不可能叫他屈服于某种力量。他永远会抗争,永远都不会失去希望,永远…… ——都会寻求报复。 正如梦中所见。 ——错误。 无数个错误,正是梦境教会太子的。 他应该隐藏著那些疯狂的念头。 不被知晓。 无人清楚。 他自然做得到。 哪怕是阿珠…… 因为阿珠总是不爱猜忌他。 ……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大肆喷洒着那些隐秘的毒液,好叫阿珠知道那是何其疯狂的欲/望? 贾珠微微瞪大了眼,为着太子吐露的话语。 那些淫/靡残忍,怪异暧/昧的话语,仿佛浸满了浓稠的恶意,却不失卑微的祈求。这如此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如何在同一时间展露? 贾珠歪着脑袋,慢吞吞地说道:“这个时候,殿下只需要说,是的,你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太子喋喋不休的话语猛地中断,就好像有人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咙。 贾珠催促,“快点,我很着急。”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有些暧昧地磨蹭着太子的小腿。 好似那些扭曲的不安,怪异的偏执,都不像那么回事。 他身体任何一处都展露出接纳的意图。 那柔美,漂亮,纤长的身躯…… 太子无法克制手指落在他身上时的愉悦。我的。他的脑子在疯狂地呓语,恨不得将宿贾珠的每一寸都打满自己的标记。 太子的脸上流露出某种暗沉的渴望,漆黑的眸子紧盯着贾珠,缓缓说道,“阿珠如玉,我心慕之,怜之,爱之。” 那个恶意的微笑再度绽放。 “至死方休。” 在那一刻,他的模样,竟与贾珠在梦境中所见之人,是如此相似。 ……是了,他们本就是一人。 贾珠在主动抱住太子的时候这么想,他有些恼怒于自己的身高,却在这个时候踮起脚——他吻住太子的眉心,含糊着嘀咕着,“这是还给你的偷吻。” 他就猜到,那个关于马车的梦,那个吻,的确是真的。 太子的心里仍然在喋喋不休着某种抱怨,仔细听那大抵说是“我的”与“喜欢”两种情绪,并着阴暗偏执的欲/望流淌其中。 可这些暴躁的呓语在贾珠主动靠近时,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乖巧的小可爱,正软乎乎地蹭着贾珠的手指。 “我的。” 太子再一次,故意地,偏执地将嘀咕着。 他听到贾珠大声地叹息。 然后,是一声无奈的笑声,“你的。” 哼哼。 允礽心中的某处,蓦然地变得安静。 ——我的。
第94章 梦。 允礽厌恶地睁开眼。 有些时候,他会期待梦境的来临。 不是对那些暴戾的恶意,而是对那些梦境中显露出来的发展。 允礽已经逐渐接受这个“梦境”里的存在,或许有可能会发生——至少在某个世界。因为,普通的梦,不可能这么连贯,至少在逻辑上存在着相同的惯性。 可今天,至少此时此刻,太子的情绪无比暴躁。 他从床榻起身,无声无息得好似一个幽魂,赤/裸着脚走到门前,猛地打开了门。守在外面的两个太监宫女几乎弓起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而后转身跪下,“殿下。” 太子冷冰冰地说道:“皇贵妃怎么样了?” 春华轻声细语地开口,“太医院已经去了两回,可是瞧着还是不大好,应该就是不久的事情了。”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脑袋低了下去。 真是便宜她了。 太子厌恶地皱着脸,“孤的鞭子呢?” 他其实知道那东西在那里。 只是太子生气的时候,总是会故意折腾人。而毓庆宫里的宫人们无比喜欢这一点,如果太子在愤怒时不折腾人——那才是真的完蛋。 整个毓庆宫因为太子醒来彻底活了过来,太子取得了他的鞭子,那玩意在他的手上自如得好像他的臂膀,被殿下拿在手里把玩。 只是太子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为了刚才春华说的话,也为了,梦。 就在躺下之前,太子的情绪依旧算得上十分之好,甚至是有些飘飘然。 贾珠说喜欢他。 他们接吻。 他们在床榻上暧/昧地纠缠。 当然,许多事情,对两个初哥来说都太早了,他们甚至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进行下一步——太子将那件羞耻的事情删除了,不,他不会记得——他发誓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那些愚蠢的春/宫/图。 然后,便是这个破坏太子心情的梦。 当然当然,这个梦,自然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远比之前的事情还要更加一步的,“梦”里的自己和康煦帝吵起来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年迈的阿玛,以至于他现在闭上眼,眼前还能再看到他的样子——老皇帝的头发花白,眉头满是皱痕,他站在高台之上,一身明黄色的服饰尊荣华贵,都刻印着挥之不去的权势腐朽。 他记得激烈的争吵。 愤怒。背叛。怨恨。 向来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够伤害到彼此。 倘若只是背叛“他”的太子妃,“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可换做是康煦帝又如何? “他”敬爱的阿玛,父亲,唯一尊敬的长辈…… 皇帝亲手培养出了“他”的野心,又在年迈时倍感威胁,将“他”视同为洪水祸害—— 凭什么呢? 阿玛……他的好阿玛…… 允礽狠狠闭上眼。 那不是他。 只是个无谓的梦。 可正如每一次记得梦境时,与之而来的情绪,也会无可避免地侵吞着他,叫太子的神情愈发怪异。 哒。 他用鞭柄敲了敲扶手。 清脆的一声响,猛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太子静默的视线在众人的身上扫过,面无表情地说道:“都滚出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质疑。 在太子说话的瞬间,他们立刻字面意义地滚了出去。 太子强怕自己闭上眼,缓缓吐息。 不能杀人。 阿珠,会不高兴的。 … 乾清宫,难得的,康煦帝也没睡。 他是个在乎养生的帝王,这夜半时分,他本该睡去。若不是宫外突然有加急的军报吵醒了他,皇帝现在还在梦周公呢。 “你说毓庆宫出了何事?” 康煦帝刚刚将军务处理妥当,便听到梁九功提起东宫的事情,不由得微微皱眉。 梁九功斟酌着说道:“皇上,太子将毓庆宫把持得很好,眼下东宫内的事情,只能揣测着大概,应当是太子殿下醒了。” 他说这话时,是非常小心翼翼的。 在顾问行还在的时候,康煦帝对毓庆宫的事情几乎是无所不知。 他不希望皇帝因此认为他比不得先前的顾太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早些年,太子殿下不过是个小孩,更不在乎自己身旁的宫人交换,只在康煦帝过分的时候方才会生气。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眼下太子已经十六,这个年纪,尤其是在皇帝逐渐放权时,太子自然会培养起属于自己的班底。 君不见,康煦帝都打算让太子挑选自己的东宫属官。 康煦帝的思绪并未停留在梁九功担忧的事情上,甚至于,他最先嘲弄的是梁九功的后半句话,“显而易见,如果不是太子醒了,毓庆宫也不敢如此放肆。”谁敢在主子还没醒的时候大肆胡来? 梁九功谦卑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这个时辰醒来,或许是与旧疾有关?” 皇帝敏锐地看了眼梁九功。 在顾问行因为身体不适,不得不出宫养病后,康煦帝让梁九功顶替顾问行的位置实乃顺理成章,毕竟这人揣摩心思的能耐无人能出其右,偏又是个十分圆滑的。 而能站在皇帝身边第一人的位置,也便象征着他总会知道一些不该泄露的秘密。 是那种,一旦被外露,就会被顺利砍头的秘密。 梦魇嘛? 康煦帝垂下眸,默不作声地看着手指上不知何时染上的少许墨痕。这般不得体的行为,大抵也是因为睡没多久被惊醒,精力不济,这才会有这般疏漏。 皇帝不着急擦拭掉这个痕迹,反倒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 “圣旨已经拟定了吗?” 梁九功不知道康煦帝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恭敬地低下头,“是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明日便可以去承乾宫宣布。” “……不,再等等。” 康煦帝改变了主意,不紧不慢地说道:“叫太医院每日都要与朕汇报承乾宫的情况,等到她拖不下去时,再宣旨罢。” 梁九功微愣,“皇上是打算……” 若是这般,可真是羞辱。 将后宫女子最渴望得到的地位分封下去,却偏生是在死亡来临前。 毫无用处的造势。 康煦帝笑了起来,和气地说道:“梁九功,你瞧,尽管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但不代表赏赐的时候,不能顺手给一巴掌。” 梁九功脸色微变,低下头。 “嗻。” … “嗬嗬……” 承乾宫的深处,躺着一个正在挣扎的女人,她或许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可此时此刻,她快要死了。 躺在这张床榻上,皇贵妃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降临的声音。 ……原本没这么快。 皇贵妃瘦弱的身体微微起伏,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动静,守在床头的嬷嬷差点以为她要死了。等到她的视线看向前头,这才发现皇贵妃一直都睁着眼,这叫她有些惊喜地叫道:“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她的大手有力,将病弱的皇贵妃搀扶起来——因为女人的示意。 皇贵妃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头,沙哑着声音说道:“本宫的药,和之前可有什么变化?”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连说出这几句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嬷嬷听到皇贵妃这么问,立刻就知道她是何意,连忙说道:“不管是太医,取药,熬药,还是喂药的,全都是自己人。”她甚至连熬药和喂药都是自己亲手负责,便是害怕会被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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