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贾珠,贪婪地描绘着他如画的眉眼,一遍又一遍,总算将这月余的空白补足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好似在将刚才的记忆一点点地收藏起来。 好一会,才从马车内响起太子漫不经心的声音,“去贾府。” 这辆僵持在考场外的马车才缓缓动了起来。 太子原是要来与贾珠说上一桩事。 关于那一次陷害。 再是难缠的麻烦,若是皇帝和太子执意要查,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就什么都查了出来。 太子隐忍到今日,待贾珠结束要紧的事后,便兴高采烈地前来,想要将这件事与他一起分享。 可阿珠没有这个精力。 阿珠正安静在他的肩头沉睡。 太子瞧着青年那静谧的神情,连一丝一毫吵起他的念头都无,只觉得看着他这般,就是无比欢喜。 他忍不住伸手,一点又一点地抚摸着贾珠的眉毛。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人呢? 不论相貌,性格,言行举止,任何一切,都如此合他的心意,允礽再找不出任何一个比贾珠更要叫他喜欢的人。 少年总是如此炽热,总觉得不过十几的年岁,撞见的便是一生一世的坚定。 可允礽不止于此。 他记得梦里的点点滴滴,他记得另外一个自己,与另外一个贾珠,他记得那些荒谬事,凶残事,嗜血事,自也记得那些情感。 喜欢。 太子的嘴角微微勾起。 喜欢。 喜欢。 喜欢。 这种浓烈的情绪几乎挤占满了允礽的心口,叫他一颗冰冷的心都滚烫起来,仿佛也要被热意同化。 他克制地低头,在贾珠的额头吻了吻。 便用力地拢住了怀里的大宝贝。 马车轱辘轱辘,在春雨中滚动。 蒙蒙细雨中,湿冷的凉意一点都浇不湿少年滚烫的情意。 反倒是愈发狂热,仿佛永不止息的焰火。 如此绚烂。 … 一个吻。 贾珠愣愣地爬起来,捂着额头有些出神。 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在回来的马车上,他昏睡在太子的身上,而殿下任由着他的身体压在自己肩头,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 ……温柔。 一想到这个词语,贾珠都觉得有些好笑。 太子怎可能会有这样的神情……他是说,那自然会有,可不像是那种暧昧…… 贾珠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有些茫然。 他还记得梦里,那个轻轻的吻。 贾珠很少做梦。 除了允礽的“梦”,便是那些恼人的春/梦。 后者的次数其实很少,但每一次,贾珠醒来后都会羞愧不已。 可从来…… 没有这么温情柔软的梦。 就好像踩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却叫贾珠唯恐在何时便一脚踏空,忍不住坠落。 “大爷,你醒了?” 郎秋探头,发现贾珠已经起身,便兴高采烈地说道:“殿下说你快要醒来,小的原以为说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贾珠微愣,“殿下?保成在?” 郎秋把门推开些,让外头的日光落进来,叫有些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他点着头说道,“昨日将大爷送回来后,殿下便走了。可今日殿下又登门拜访,估摸有一个多时辰了。” 贾珠愣愣地说道:“殿下对我,有些好过头了,是吗?” 不知不觉这句话就溜了出来。 郎秋有些紧张地看了眼门外,似乎是害怕贾珠这话被太子听到,快速地说道:“宝二爷正在外头缠着太子殿下说话。” 而后,郎秋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 “小的也的确有过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的确会很关心小的。”他尴尬地低头,“只是小的觉得,殿下对大爷,已经不能算是一般的好了。” 贾珠还记得自己那些想法。 保成或许是分不清楚朋友所代表的含义,所谓朋友,也无法将所有亲密的关系逐一包容……他应该……他本应该让太子分得更加清楚才对…… 但。 如果一个朋友会时时刻刻记挂着贾珠,如果一个朋友让他遇险时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如果一个朋友喜欢和贾珠有超过任何身体接触的亲昵…… 那是否,从一开始,判断错误的人,是贾珠自己呢? 贾珠摇摇晃晃地下了床,他的脸色无比苍白,叫郎秋一下子慌了神,“大爷,大爷,你一天没吃东西,现在可没力气……” 郎秋的话似是有些迟了,贾珠的确虚软得没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他闭着眼躺了一会,感觉到有人试图搀扶着他,喃喃地说道:“郎秋,且莫要管我,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就好。” “那可不成。” 太子的声音淡淡响起来,“虽不知道阿珠为何这么喜欢地毯,可你要是喜欢这个质地,便让你的床榻都铺满这些好了。可想躺在地上?这个怪癖还是快点戒掉的好。” 太子的声音一连串地输出,让贾珠连抬起眼皮的动作都失去了一点动力,甚至想捂住耳朵避开这聒噪。 好一会,贾珠被太子搀着在床榻边坐下,挨过那一场眩晕后,才缓缓睁开眼。 彼时,太子正吩咐郎秋,“去叫厨房准备些东西,清淡点,一点荤腥都不行。” 郎秋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贾珠,低头退了下去。 太子敏锐地眯起眼,看向坐在床边的青年,狐疑地说道:“方才在我进来前,你们在谈论关于我的事?” 贾珠慢吞吞地说道:“郎秋不该与我说起太子过来的消息吗?” 太子摇头,“若只是这么简单,你那书童郎秋为何要这么看我?” 贾珠假装不解,“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太子大步走到贾珠的身边,手掌亲昵地搭在贾珠的肩头,抱怨地说道:“得了吧,阿珠,他早已经过了那个害怕我的时候,难道他在隔了好几年,又被重新点燃了关于我的畏惧?” 他的脸上带着假笑,“孤可没对他做什么吧?” 是,太子是没对郎秋做什么。 贾珠闭上眼,声音软绵,还带着少许疲倦,“殿下昨日,今天前来的原因,是为什么?”他轻声细语的,“正如月余前,太子匆忙而又去,又是为了什么?” 贾珠重新睁开眼,看着太子的眼神却是炯炯。 “殿下有答案了吗?” 太子漆黑的眼眸落在贾珠身上,眉间有些困惑,他似乎拿捏不住此番贾珠如此咄咄逼人的缘故。他可没想到,贾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却是问起这个…… 等下。 阿珠这个反应,难道是…… 发现了? 太子在知道贾珠喜欢他之后,却隐忍到今日,一直没有主动提起的原因,非常简单,一来他不想影响到贾珠的科考,二来是此事到底惊世骇俗,倘若他们说开,太子担忧他们无法掩饰得好。 他从未如此体谅人,怕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贾珠身上。 ……可如果这是阿珠自己发现的,那也怪不得他主动了吧。 允礽的眼神如同捕猎的野兽般紧紧盯着贾珠,到他的嘴唇,再往下看贾珠的身体,四肢,那如同针扎般的感觉,令贾珠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体。 他仍有些不习惯太子这种眼神。 好似要将什么东西生吞活剥,透着赤/裸裸的直白。 他怎么会…… 是了,太子殿下的眼神从来都带着别样的滚烫,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感觉?贾珠有些恍惚,他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呢? ……那些错误的猜想,如今来看竟显得他有些愚笨。 这种浓烈的眼神……太子每每看他时,总会最先落在他的嘴上,然后才是其他。 贾珠怎么能将这每一次掠夺的渴望,都一心一意当做是朋友的凝视? 那些细小的猜疑,在太子直白到赤/裸的注视下,几乎如潮水冲垮了高高的围墙,如同狂暴的潮水一瞬间席卷了贾珠,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他几乎在那一刻面容羞红,那艳丽的红色晕染开来,几乎霸道地挤占任何一处的皙白,好似某种张狂的情感在冲垮了戒备后,在新霸占得到的领土耀武扬威。 倏地,太子笑了。 那个笑容绚烂无比。 他的笑声越发疯狂,一边大笑着,一边一个脚步转过,硬生生挤入贾珠的双/腿间,一个低头,便狠狠地咬住了贾珠的嘴巴。 那的确称不上吻。 实乃血腥的啃咬。 如同两头领地被蓦地侵占的兽,下意识的反抗叫他们的唇间满是血味。 半晌,那总算变得暧昧,柔软了些。 却还是磕磕绊绊,充斥着暴力的碰撞与无意识的争夺。 毫无经验的两人倒在了床上,他们的鼻子挨挨蹭蹭到了一处,仿佛是在嗅闻着彼此的来意,而后,贾珠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泄去了力道。 有些委屈地哼哼了起来,嘟哝着疼。 太子却是发了狠,疼才是好呢。 他的心中被各种情绪挤占,好似毛球滚落一地纠缠在一起,痒痒得很,酸涩得很,却又高兴得发狂。 ——唯有痛苦。 他撕咬着。 ——方才记忆尤深。 却又被贾珠无意识地舔舐着。 喜欢…… 他没发现自己的眼角微红,却盖住了贾珠的眼。 太疯狂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他竟升起了一种要将阿珠吃下去的欲/望。 那种渴望如此强烈,几乎让他控制不住撕咬贾珠的冲动。 这无比丑陋,怪异的模样,当然不可落入青年的眼中,他盖住他的双眼,却又忍不住磨蹭着他带血的嘴角。 好喜欢。 真想,将他吃下去。
第93章 郎秋进来的时候,贾珠和太子刚刚坐起来,两人的脸上都满是通红,尤其是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红肿。 贾珠低着头,用帕子擦着嘴角,嘶嘶吃痛了一下。 太子下嘴可真狠。 他感觉舌头都麻了,现在口腔里都满是血味。他甚至连郎秋进来时,都要低着头,不然他就会看到贾珠尴尬狼狈的一面。 太子比他稍微好一点。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袖子明显皱巴着,像是被谁用手指狠狠蹂/躏过,贾珠知道郎秋是不会错过这个小细节。 太子平静地说道:“将东西放下,然后出去。” 他站在贾珠的房间,指挥起人来,却蛮横到了理所当然的地步。 郎秋的视线在太子的身上滑过,发觉贾珠没有任何反应,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贾珠直到门关上,才有些无奈地抱怨,“殿下,你将我的嘴巴都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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