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大皇子看了眼上吊的宫女,“小楼里的人呢?” “已经捆起来了,不过贾珠下手够重,人还没醒。” “没醒就弄醒,总不能悠哉等着她醒来。”大皇子摇头,“保成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太子隐忍到现在还没有爆发,不过是为了贾珠。一旦贾珠的情况明了,他定然要不惜一切追查,到时候,大皇子能不能参与还一说,说不定事后连一条人命都留不下。 小楼的女人漂亮,精致,但不是大家闺秀。这不是肉眼看出来的——因为昏迷中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任何姿态上令人升起这样翩跹的感觉——这是太医在检查过女人的身体后得出来的结论,她的体内似乎常年服用某种……药物,足以让太医一下子辨认出她的身份。 一个扬州瘦马。 大福晋有些焦虑地说道:“那些唱曲儿的……” “好计谋,混在里面,的确是不太起眼。”大皇子闭上眼,喃喃地说道,“一个扬州瘦马,如果贾珠没有把持住,和她发生了关系,那接下来会是什么?” 贾珠被迫娶了这个扬州瘦马? 不,不一定。 她的身份不够格,不可能嫁给贾珠当正妻。但在大皇子府上出的事,想要大闹一场还是大有可为的。 到时候,贾珠的名誉会被彻底摧毁。 这种计谋看起来肮脏,但是足够有效。可如果只是为了陷害贾珠,在府上做出这样的事,未免太过大手笔。 大皇子睁开眼,有些困惑地说道:“陷害了贾珠,能够威胁到太子不错,可是这危险也是有限度的。”可动用这么一连串的人手,其精细程度堪比要在大皇子府上完成一次谋杀。 毕竟还动用到了埋藏在府上的暗棋——那个宫女,如果只是为了贾珠,未免得不偿失。 贾珠不是不重要,可他的价值在以后,而不是现在。 “大哥猜不出来吗?” 太子的声音幽冷地从门外传来,他漫不经心跨入这院中时,视线已然落到了地上昏厥的女子身上。 大皇子几乎在同时察觉到那无法遏制的杀意。 “那孤来告诉大哥罢。”太子笑了笑,在这女人的跟前站定,看着她的模样就如同在看一堆破烂,“她是方才柯尔坤被认回来的庶女。” 大皇子大吃一惊,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沉默了片刻后,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应答:“……这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 贾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外头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灯光都湮灭在黑夜里。那种隐隐的燥热还残留在他的身上,令贾珠的四肢和腰部有着怪异的酸软。 他半睡半醒地盯着床帐外的漆黑,一时间疲懒,什么都不去想,只这么安静地躺着。 过了许久,白日发生的事情才一点、又一点地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让贾珠原本平静放松的身体冷不丁一个紧绷,好似突然惊醒的猎物。 恐惧。 这是最先浮现的情绪。 贾珠被迫回忆起他,他们究竟做了什么……那些怪异的压制,难以辨认的帮助,以及不紧不慢的撸动……那可以说是贾珠人生最煎熬的一小段时间。 竭尽全力逃脱,却如同砧板上的鱼只能扑腾着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 贾珠从未有过那种被赤/裸剥开的羞耻感,哪怕是从前他们……在殿下奇怪的口欲期时,他也不曾这么狼狈不堪过。 他慢慢地将身体弓起来,如同一只可怜倒霉的虾子,身体僵硬到了极致。 贾珠缓缓吐息。 他甚至有些感激。 若不是眼下的黑夜,贾珠的脸色必定会暴露出很多不能流露出来的情绪。 贾珠难堪地捂住脸,呆呆躺了一会,才慢慢爬起来。 “哗啦——” 蓦地,床帘被一把揭开。 这动作堪称粗暴,贾珠猛地看向床边,就听到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阿珠醒了?” 贾珠的身体下意识一颤,就往被褥里一缩,可是还没成功,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肩头。 “躲什么?” 少年亲昵地轻斥了一句。 贾珠感觉自己的喉咙艰涩干巴,连一句普通的话也挤不出来。他就像是炸了毛的动物,却被猎人强行按住了要害,一时间都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感觉那只手在肩头摩挲着,最终落了下来,扶住贾珠的肩膀。 “……殿下。” 贾珠艰难地,谢天谢地,总算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 尽管听起来好像是破碎的呻/吟。 他不明白……太子怎么能在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却又淡定自若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记得那些……完完整整地记得。 他的挣扎,他的呻/吟,他试图挣脱,却又被无助地拉回去,他不想要那样羞耻的“帮助”,他自己可以……只需要一些冷水,他记得自己的哀求,他苦苦希望允礽离开,让他不要做那样羞耻不堪的行为…… 可太子一句都没听。 他就像是一个残忍的暴君,哪怕囚徒已经在他的面前哀哀求饶,他却饶有趣味地观赏着他赤条条的狼狈,甚至还屈尊去嗅闻一番。 只要一想到那一刻的画面,贾珠既觉得变态,可最先生出来的还是对自己的厌恶。 ……他居然在想起那种可怕的画面时,心中无法涌现出任何一点畏惧憎恶的情绪,反倒是有种…… 微妙的刺激。 就在两人僵持间,听闻动静的宫女早就轻手轻脚地将屋内的灯都燃了起来。 这些额外的光亮,让贾珠好似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立刻躲到了烛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殿下,我大概需要一身衣裳。” 他的身上很干爽,一点奇怪的痕迹都没有。 贾珠不敢去想到底是谁给他收拾的,最好的结果当然是郎秋,最坏的…… ——“不……我自己……呜啊,没了……呜呜真的没有……” ——“嘘……阿珠,说不定还没排干净,我们只需要再来一次,最后一次……” 太子就是个骗子! 贾珠猛地将脑袋埋进被褥里,将那些破碎的挣扎,呻/吟与煎熬都甩开,只听到太子似是走开吩咐了些什么。 暂时没再听到太子靠近的声音,令贾珠的身体紧绷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会。可只是一瞬,便有一只手从被褥下方探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抓住了贾珠的脚腕,硬生生将他从最后的温暖屏障里扯了出来。 而后便是一件大氅当头盖下。 “阿珠,躲着不肯见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太子的手掌隔着一层大氅拍了拍贾珠的腰肢,令他惊得一颤,可太子却好似没有什么感觉,平静地说道:“孤先出去,阿珠好好梳洗下。” 待一切声音真的消失后,又过了好一会,贾珠才抓着大氅坐起身来。 太子将他从被褥里拖出来,就是为了给他罩一件大氅? 奇奇怪怪。 贾珠拎着这厚重的衣料,一时间眼神都有些迷茫。可这件大氅看起来,像是太子的东西,这精致的纹路和布料的质感……他将这件大氅丢到一边,赤/裸着脚下了床,往边上一瞧,总算找到了衣服,开始慢吞吞地给自己穿戴起来。 他克制住那种愚蠢的想要检查自己身体的冲动,他清楚地记得太子其实除了碰……之外,什么地方都没有碰,仅仅只是一只手就让他溃不成军。 愚蠢! 贾珠想抽自己一巴掌,可太子还在外面守着,他不能这么做。一旦动手留下来的痕迹,肯定会让太子追根究底,喋喋不休。 他换好衣物,站在铜镜的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贾珠花了一点时间将情绪一点点收敛起来,到最后,几乎消失无踪。 他打开了门。 允礽正如他所说,背着手守在门外。 院子中看起来有不少下人,这戒备森严的模样,令贾珠微微挑眉,他不想费事和殿下围绕刚才的事情讨论,强迫着自己说出了第一句话,“所以……人没抓住?” 允礽转过身来,淡笑着说道:“嫂嫂听你这话,怕是要不高兴。” 贾珠有些尴尬地意识到,在他的面前,太子没有说大福晋,而是提及了嫂嫂这个词,这显得更加亲密了些,是一种关系上的……不,别这么想,贾珠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念头,口气平静地说道:“那就是抓住了小楼里的人,但没抓住宫女。” “这倒是对了。” 太子低语。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不高兴,说话时懒洋洋的,好似一只急需被人顺毛的狮子。 可贾珠犹豫了一会,还是主动说道:“殿下,这没什么。她……我在小楼时,就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想了。” 当郎秋寂静无声,没被他的呼唤叫出来时,贾珠的心里就已经闪过无数的猜测。但百分之九十的猜测,关乎刚才的宫女都是没有生机的。 她必须得死。 因为她的身份不仅来自大皇子府上,还关乎她被派来前,是谁的棋子。 “阿珠既什么都知道,为何还会掉入陷阱?”太子有些埋怨地,委屈地说道,“孤气疯了。” 贾珠敏锐地感觉到,太子说出这话时,庭院内的气氛为之一僵。 那些伺候的下人,尤其是常年跟在太子身旁的宫人,是贾珠尤为熟悉的存在。他们的气息在听到太子说话时,总是有着下意识的反应,那反应…… 贾珠微微瞪大了眼,“殿下,你做了什么?” 允礽好似无辜懵懂地歪着脑袋,黏糊糊地拖长了声音,“阿珠,这可是大哥府上,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一直和太子保持距离的贾珠忍不住上前,有些压抑地说道,“正是因为在大皇子府上,有些事情才不能做。” “阿珠刚醒来,就要与孤吵架吗?可是孤很生气,如果和阿珠吵架的话,怕是控制不住脾气。” 太子淡淡地说道。 贾珠哽住。 太子生气……他当然知道太子会生气,只是,哪怕太子生气,贾珠仍有一个问题,他是怎么被下药的? 他眉头微皱,想问,又觉得太子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怕是火上浇油。 不知是太子看出了贾珠心里的困惑,还是他本来就打算提起这事。 太子慢吞吞地说道:“阿珠不是在酒水中被下药的,实际上,你被下药,是那个宫女无声无息地给你下的。”这或许解释了不少问题。 贾珠敛眉,“难道真的与余庆兰和王仁无关?”他还真的错怪了那两人不成? “不,他们的到来,是一个信号。”太子慢悠悠的,视线在贾珠的身上打转,“一个……猎物上钩,可以拉网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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