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面前的这一处墓碑,刻着1982-本该刻上名字的那行,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太宰倒是知道这墓碑是谁的,毕竟,上面刻着他的出生年份嘛。 既然如此,那么眼前这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这里,是中原中也的回忆。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连名字都不能刻上,果然是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吧?] [我听说,那里埋着的是个地位很高的黑手党诶~应该是为了避免坟墓被寻仇者挖出来,才这样偷偷摸摸的。] [怪不得我上周来这里的时候,看见墓碑上喷了“垃圾”这样的词汇,现在居然被清理干净了。] [真倒霉,我家孩子居然埋在一个垃圾的旁边!] 看着这一幕,太宰歪了歪头,然后一脚踩在了面前的墓碑上。 他要是会在意这些,现在还会在这里?! 完全成不了阻挡的回忆,像是一片画在木板上的舞台场景,嘎吱一声滑稽的倒了下去。 随即迎来的是第二幕。 场景变成了一个曾经见过,但也不算熟悉的地方——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 只不过,坐在主位上的,却不是森鸥外,而是一个用绷带遮掩了左眼的栗发青年。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苦涩味道,华贵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栗发青年——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正拿着一只签字笔,眯着眼睛看财报上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无趣数字。 墙壁的座钟指着代表2这个数字的罗马文,鉴于落地的窗户全被厚重的防弹金属板密闭,太宰很想骗自己这是下午两点。 只可惜,戴着漆黑手套的手——显然属于某个重力使的手,不以太宰治这个人格的意志为基准的打开了行动电话,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凌晨两点。 这回忆中,身体的主人如此说道: “喂…我说,已经连续三天了吧,你确定自己不会猝死?” 坐在首领席位上的青年抬起无光的眼眸,朝这边投来视线,用幽幽的语气说道: “中也,现在可是产业转型的关键时期,作为首领,我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倒是你,完全没任何用处在这里实在碍眼,滚回你自己的宿舍别来烦我。” “还有,这里的咖啡现在归我了,你不准喝。” “你他妈——” 戴着黑色手套的拳头嘎吱嘎吱的握紧,最终却只是重重的捶在面前的管理学书籍上。 毫无疑问,这里是对太宰治这种本质上的懒散生物,最为劝退的工作地狱。 已经从第一视角脱离,回到第三视角的太宰,看着眼前定格的地狱绘图,面无表情。 然后,皱着一张小脸的,主动拿起中原中也身旁的一本,由未来的自己写好注释的经济学书籍,硬着头皮看了起来。 在定格的时间里,叠起来比一米六还高的书堆和报告,渐渐的被翻完,靠着基本上过目不忘的能力,太宰合上最后一页,弯起了猫猫嘴。 “虽然全读完了也只是入门,可倒也没那么难嘛~” 区区这种程度,就像让他放弃?别白日做梦了! 随着他的这份决意,像是被外力捶破的镜子,工作地狱的场景轰然破碎。 可紧接着,视线却不像是之前那样清晰的浮现出新场景,而是模糊起来,同时又能感觉到,有什么滚烫而冰冷的东西,啪嗒啪嗒的落在地面上发出声音。 太宰能感觉到,这记忆的主人正狼狈跪在地面上,而眼中,正不断的落下眼泪。 视线模糊的原因原来是这个。 原来,是中也在哭。 太宰忽然有些慌乱。 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无力,而无力的来源—— 模糊的视线里,在红色的神社鸟居也被地震折断的废墟之间。 一个不成人形的家伙正躺在破开的管道下方,脑袋和手脚以及身体都已经和粗壮的金属管道融合在了一起,只有那颗裸露在外的心脏,还机械的跳动着。 “太宰,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与设施融为一体的这副尊荣,按理来说完全认不出身份才是正常现象,但奈何,中原中也是个异能力者,而废墟里躺着的这个几乎等同于尸体的残余物,也是个异能力者。 所以,只是一碰就知道了,毕竟,这是消除所有异能的异能——[人间失格]啊。 太宰忽然想起了中也以前对他说过的话。 ——神社的土地可以净化,吸血鬼被抹除精神的不死躯壳不知道往哪里丢,往神社的地里埋着就会自然降解,很神奇吧? 结果根本不是什么自然降解,而是[失格]降解呀。 【别再继续前进了。】——记忆的主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太宰,这样的痛苦的人生,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经历的……西西弗斯为什么必须不断往山顶推动石头,才是他悲剧的根本原因,不是吗?】 太宰握紧了拳头。 “所以,中也,你就决定要去死吗?” 【……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新的我,仍然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但是——” 握紧的拳头全力砸在了回忆的碎片上,太宰听到了自己一点都不文明的呐喊: “我他妈只想要你这个朋友啊!中原中也!!” 作者有话说: —— —— 中也:看吧,超级可怕的,所以你就别管这事了。 太宰:我不要我不要!(打滚) (本章完)
第271章 特异点 如同镜面破碎,那些快乐的、烦恼的回忆逐渐向身后远去。 勉强的睁着眼睛,太宰像是挡住呼啸而来的风雪那样,用臂弯挡住这些如刀一般令人刺痛的过去,好让自己不被这些相较于常人来说过分漫长的人生所掩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长时间,又或者只是过去一瞬。 忽然的,前方出现了一堵墙,不论从左往右,还是从上至下,都看不到尽头的惨白墙壁。 但与普通的墙壁不同的是,砌成这道墙壁的砖块,竟然是用墓碑组成的。 【停下脚步吧,太宰……】重力使的声音仿佛从风雪之中传来。 但很显然,太宰要是会听,从一开始就不会在这里。 少年带血的拳头砸在由墓碑构筑的墙壁上,殷红的鲜血玷污的纯白,仿佛无尽雪地上突然出现的一朵红花,虽然是如此的弱小,却又如此的刺目至极。 更深层的记忆在此,便如这深罪的花一般、如腐烂的伤口一般,被迫绽放、被撕开血痂。 痛苦狰狞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埋葬者们念诵着经文,僧侣用颤唞的手转动佛珠;如海一般堆叠的纯白百合,却不足以献给每一位死者,黑衣的教士麻木的在胸`前画下十字。 心象无声的碎裂,明明重力使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太宰却感觉自己坠入到了无尽的苦涩之海里。 可普通的匕首,又怎么可能给几乎能量化的生命带来伤势? 太宰连忙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湖中的倒影,可这回,景象却连最为轻柔的力度都无法承受的瞬间碎裂。 星球的死亡使得过量的第五元素悬浮于空气之中,身体无法处理这过量元素,却又不像早已预备好防护装备的上层人士,组成文明基础的普通人类种,自然的只能迎来死灭的结局。 没有家属,没有哭喊,一切都是安静的,就像是身处于纯白的雪地那样。 但这却绝不是满足于现状的平静,而是心湖沦为死水的寂灭。 而重力使神色漠然的悬停于他们的中间,仿佛分海的摩西,而这互相达到了不死不休的两方,便是被他强行分开的红海。 他看见重力使举起匕首,向自己的心脏刺去。 心象的风景再次变换,重新在纯白却又没有丝毫生气的光中睁开眼睛,却发现这次的中转站,面临的是同样大量的死。 太宰看见了墓园。 只不过,这一幕的重力使,双手却染上了无尽的鲜血。 太宰能感觉到,目睹了这一切的重力使,心中没有情绪的波澜起伏。 因为,这是世界性的危机,因为,这便是常人即便得知,也无法阻止星球死亡的后果。 因恐惧和敬畏而跪伏的人类种和亚丽百种膜拜着新神。 遮掩天空的机械炮台被碾为平地,驾驭sin飞翔的天使种从铅灰色的云上被无形的手撕碎,代表人类种的自然选择体被折断了手中伴生的魔剑,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许多的尸体,看不到尽头的堆砌在这灰与红组成的战场上。 悲哀的现状已然解明,能说服他们的唯有暴力,唯有极致的暴力。 可太宰却仿佛感觉到了,名为中原中也的人类,在这一刻死去的声音。 但重力使知道,即便是这样苦涩的海水,更多的人,却连品尝的机会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想要阻止战争,单独个体的思想怎么可能说服相互仇恨数百年的两方? 但不同于他看到自己的墓园那样,这次的墓园,是无尽的。 他想,那一定是由中也无法哭泣出来的泪水组成的。 人被批量的杀死着。 被星球死去带来的饥渴,被战争爆发带来的辐射,被辽远得没有边际的阴云,甚至是一滩受无数人踩踏、却被用于解渴的脏水。 以及,忽然降临于这处死星的亚里士多德(UO) 它们受星球临死之前的召唤而来,仿佛天降的正义神兵,用以清除这铅灰大地上仍旧顽强生存,但却对星之魂魄来说如同蝼蚁的文明。 黑色的巨人将西大陆最后的旧人类焚毁;血液污染大地与生命的幽灵;全长三千米,仿佛空中要塞一般的十字架降下了无数死灭的辉光;将大地的环境转变为水晶溪谷的完全种…… 最后击破重力使那一丝对星海幻想的,是从无望之月上降下的纯白巨人。 诚然,星海是无比美丽的,可在这份美丽之后,他看到的,只有无数的敌人。 “这就是你想要重来一遍的原因啊.” 少年的用力发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将自身与外界隔绝的“卵”被强行破开,手持透明魔枪的重力使周身缠绕着术式实质化的猩红光带,在这黑暗中抬起头,看见了一束苍蓝的光芒照耀进来。 那是太宰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在输出频率最大化时,持续作用下发出的光辉。 它看上去既不温暖,也不强盛,这光芒相比起周围无边的黑暗来说,实在太过微弱,仿佛寒夜中的烛火般摇曳着,可他又是那样的不依不饶。 望着这照入黑暗的微小灯火,中也开口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宰。” 但当他真正的再度面对这个为他的世界带来光芒的少年,却发现自己面对他念出这个名字之时,发音咬字间的不舍与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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