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哂笑一声,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准备往回走。 马蹄声在官道上纷纷扬扬,只不过时断时续的,甚至还能听出来些许的迟疑。 池屿闲并不是很认路,毕竟这里他也不是很熟悉,之前买的地图是去北方的,如今他要往反方向去,看着手里的地图顿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最后他还是花钱买了一份新的地图。 越往南走,那股难捱的寒冷便逐渐的下降,尽管还是有些微的冷意,但更像是秋季的凉爽。 池屿闲骑着马放慢了速度,随后便撑起了挂在一侧的伞。 黑衣裹挟着他的身躯,看上去宛如一根劲竹,虽然有些瘦,实则有力。 越往南走温度越适宜,池屿闲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多月,总算在一处没有那么得寒冷的地方停下。 他来的有些迟了,江南此时也入了冬,湿冷湿冷的,总觉得像是有一根根冰针刺入骨髓般。 池屿闲抖了抖,在城门下了马,一手牵着马一手撑着伞。 他看了一眼前面排着的队伍,随后便微微下压的伞面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今天的阳光惨白,看起来也没多少的暖意,但站在阳光下也总比站在阴暗处被冷风吹着好。 池屿闲很快就进了城,刚一进去,一阵热闹的叫卖声便猛地冲了过来,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耳朵是不是被震聋了。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本就阴郁的眉眼此刻显得更加得骇人,以至于在这么热闹的街上,竟然以他为中心的周围半丈都没什么人。 “冰糖葫芦诶——甜得很——” “现炒的糖炒栗子,快来买啊——” 各种叫卖声不断,池屿闲抬眸扫视了一圈,随后又低下了眉眼慢慢地往前走着。 周围很是热闹,但他偏偏觉得融不进去,就像是一滴油滴进了池塘中似的。 他抿了一下唇,浑身一股倦意。 不远处客栈的酒旗在迎风招展着,池屿闲瞄见后便牵着马往那边去了。 在客栈门口的店小二瞥见了他,立刻扬起笑脸迎了上来:“客官您里边请,这马我帮您牵到后院去。” “嗯。” 池屿闲掀起眼皮,随后便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店小二。 他往里走,绕过了热热闹闹的大堂,走到柜台旁对着跑堂的说道:“一间房,外加一碗素面,送到房间里。” 说罢,抬手数出足够的银钱放在了柜台上。 跑堂的应了声,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就带着他上了二楼:“客官里边请,有什么就吩咐我。” 池屿闲微微颔首,进了房间之后径直往床边倒去。 床不是很软,还有些硬,猛地倒在上面有些疼,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身心的疲倦让池屿闲几乎是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奇怪的是,他刚刚分明很困,但现在躺到床上了,反而睡不着了。 他就这样硬生生地躺到了小二来送面,听到外面的声音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简单地吃过面之后,池屿闲把刀放在枕边,两眼一闭就是睡。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或许是因为睡得太久,刚睁开双眼的时候还有些头疼。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缓了一刻钟才动作缓慢地下床。 由于昨晚睡得特别早,他连日记都没有写,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开了昨天的回信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系统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要不是这个游戏是他开发出来的,并且只有他一个人在用,不然他都怀疑背后是有真人在回信。 这个想法让池屿闲的脸色一沉,不免想起之前的一些不愉快来。 他唇角下压,神情阴郁,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回信。 和平常一样,信上写了一些应季开的花,飞来的鸟,以及当天的天气。 池屿闲总觉得这更像是一篇随笔,用词并非辞藻堆砌,但让人看上去很是舒适。 他轻哼一声,也不知道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关上屏幕之后就起身去洗漱。 他这边少写了一天日记觉得没什么,但已经和他往来了将近三个月信的花满楼却有些不自在。 今早一出房间,不仅没有听到熟悉的鹦鹉声,就连那只鹦鹉都没来。 站在二楼栏杆处,花满楼无奈低头,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一些习惯一旦养成了,但凡少一天也会觉得不自在。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一下栏杆外正在盛开的花。 院子里的文心兰刚抽出了花剑,花满楼本来在等着对方开花,万万没想到昨夜刮的风太大,竟然将花盆刮落在地,顿时碎得不能在碎。 家里也没多余的花盆,他只好先将还带着土的文心兰收拾起来,随后便进城去买花盆。 百花楼并不在热闹繁华的城中,因此花满楼是从城外过来的。 他虽有眼疾,但平常和常人无异。 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花满楼往熟悉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听着各种细碎的声音。 还未走近平常光顾的店铺,他就听到了一道突出的声音,微冷,没有明显的起伏,还带着几分的倦意。 “没有文心兰了?” 池屿闲站在各种花花草草前,微微垂首看着老板。他出门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回信里提及了许多遍的文心兰,便专门找了卖花的地方来看,谁曾想竟然没有了。 当真是无缘无份。
第14章 他很有趣 池屿闲视线大致地扫了一眼周围的花卉,心里一阵莫名的遗憾。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得失望,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但凡发生一点小事就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呦!花公子,您来了?” 刚才还一副礼貌疏离模样的老板在看到旁边过来的青年后瞬间笑了起来:“这次是来买什么的?” “来买个花盆。” 池屿闲刚想着离开,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润舒缓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如沐春风。 “总不能这么巧。”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准备离开。 迈出步子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抬眸望见了对方的身影,向来阴郁沉沉的眼中稍一愣。 对方一看就是什么有涵养的富家公子,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浑身的气质很是柔和,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公子?” 花满楼的感觉很灵敏,自然察觉到了来自旁边人的视线。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看出来了自己的眼疾,但下一刻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阳光挪移着,金灿灿的光芒擦过旁边的屋檐照在了这一小片天地。 一黑衣青年撑着伞,硬朗帅气的脸被白色的伞沿遮了一小半,哪怕是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却也不显一丝一毫的温暖。 而他对面的白衣青年却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单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浑身舒适。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握着伞柄的手用力下压,彻底将自己的脸遮住。 “抱歉。” 他开口说道,只不过声音略低,又带着几分的生硬,满是疏离。 花满楼并没有将他不算是友好的态度放在心上:“刚才不小心听到了,公子是想买文心兰?” “嗯。” 面对这种温声说话的人,池屿闲总是有些束手无策,即想和对方走得近一些,又担心对方无法接受。 “不过是个陌生人,之后又不会再见。” 他在心里想道,应完声之后便垂眸准备离开。 就当他快要和花满楼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句带着浅淡笑意的话伴随着对方身上柔和的香气一同飘来: “我那里有几盆文心兰,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一起回去看看?” 花满楼是一个和乐意交朋友的人,虽然没有陆小凤那么随时随地都能交上朋友。 但他刚才可以察觉到对方身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或许也是一个爱花之人。 他们既然相见,也说明有缘分。 听到对方的邀请之后,池屿闲的步子一顿,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僵硬。 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同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花满楼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路上没几个人,寒风簌簌,吹得身上的衣衫猎猎生风。 或许是因为风太大了,池屿闲手里撑着的伞时不时地会往旁边歪,伞沿不可避免地打在了花满楼的肩头。 哪怕对方没有指责,他心里还是有些尴尬,只好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花满楼察觉到了,微微一笑,很体贴地没有开口询问,生怕对方太过尴尬而不好意思。 这种在细微之处的关照让池屿闲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好沉默地看着路。 寂静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花满楼还好,倒是有些社恐的池屿闲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一直在发呆,他们也没来得及互相告知姓名。 只不过池屿闲已经猜出来对方是谁了,那个老板恭敬地称呼对方为“花公子”,哪怕自己再怎么不问世事也能联想到传说中的江南首富花家。 更别说这种柔和的性格以及眼疾了,答案几乎都写在了眼前。 百花楼不在城中,稍微有些远,但也没有那么得偏僻。 等到池屿闲终于从尴尬之中缓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 一座精致的小楼矗立在面前,哪怕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小楼里也是百花齐放。 倒是不愧为百花楼之名。 “请。” 花满楼一手揽袖,一手微微往前一伸,示意池屿闲往里去。 在楼外看的时候风景已经很不错了,等到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别有一番洞天。 颜色各异的花并没有被精心安置,而是肆意地生长着,呈现出一种勃勃生机,一种野蛮的生命力。 池屿闲刚一进去就微微瞪大了双眼,感觉整个身心都被满园的繁花给占据了。 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在此刻逐渐地舒缓了起来,淡淡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宛如有生命般悬浮在周围。 “很漂亮。” 他缓缓道,稍冷的语气都放轻了不少。 从池屿闲的语气中花满楼感知到了变化,不由得眉眼一弯:“公子喜欢就好。” 他说罢,便往朝南的一处花架走去:“刚好最近有几盆文心兰开花了。” 花满楼将放在架子上的那株文心兰栽进了花盆里,虽有眼疾,但和常人无异。 修长白皙的手指拎住陶制的花盆,稍一用力就从花架上拿了下来。 池屿闲跟在他的身后,当花满楼转身时,一团香槟色的小花猛地闯入了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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