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登在思索。 他沉静的看着甜品师踉跄着转身,朝着他身后那小小的甜品店走去的身影。 盯着后者明明是青壮年,却因为常年的劳累和被掠夺寿命而弯下的脊背,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跟在对方的身后,他亦步亦趋的进入了小小的甜品店。 甜品店内的设施一应俱全,虽然小但带着一股独特的温馨意味。 跟在白发甜品师的身后,莱登不发一言,就这么看着他拐进了房屋内,然后站在了一个灵台前。 ——黑龙墨镜后的三白眼忽然睁大,那细小的瞳仁死死的盯着上面那张黑白照片上笑容甜美的女性。 看着女人那温婉的笑脸和清秀的面孔,从对方温柔的笑意中,莱登眼前一阵恍惚。 下一刻,一抹若隐若现的娇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再一眨眼,却在瞬间又变回了陌生女人的面孔。 ……哦。 他将目光从弯下了脊背祭拜离世妻子的甜品师身上移开,内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抬手毫不留情的在自己额头上重重一拍。 一抹红印出现的同时,巨大的闷响声将眼前的甜品师从悲伤中带离,他错愕又担忧的转身看着脚步轻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的男人的身影,看着对方额头上那抹红痕,以及那面无表情放下的手掌时,喉间一句“你没事吧”的关心话语哽住,最后只能讷讷的张了张嘴。 他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乐呵呵的男人此时面无表情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后,有些慌乱的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妻子遗像: “……叶子她,她并不是被抽取寿命直接导致死亡的。” 似乎为了安抚莱登那溢于言表的心情,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善良可爱的小伙子冷脸的模样如此紧张,但他就是急促的开口了: “一方面是被big·mom抽取的寿命太多了,另一方面……是叶子为了制作big·mom需要的那种甜品已经心力交瘁了。”他的表情带着回忆的苦涩,“或许是天生的要强,既是为big·mom所胁迫,也是为了完成那堪称天方夜谭的甜品制作。” 他转过身,深陷皱纹之中的双眼温柔的凝视着上方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缓下来: “……叶子,她一直都是一个对甜品一心一意的人,就算天赋比旁人都差,她依旧不遗余力的努力着。”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狭小的房间内陷入了沉静。 带着笑意的声音流泻而出,只是那话语间的哽咽不知是否是主人本身的情绪:“……可是啊,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会稍微试想一下。” “如果按叶子正常的时间流淌寿命的话,会不会…叶子的理想、叶子的病情…会不会这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余音被男人狠狠的咽回了喉间,连带着那被强压下的哽咽嗓音。 甜品师专注的盯着亡妻的遗像,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 他身后的高大男人则是静静的望着甜品师,目光缓慢而又坚定地转移到了上方那个笑容熟悉的女人身上。 恍惚间,眼前女孩的虚影变化了,他看到了那个虽然脸被割出了血痕,依旧紧紧抱着怀里海图,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笑意的小女孩。 ——终于,小女孩将海图递到了莱登的面前。 “喔!真厉害啊!” 男人清朗的声音良久后终于响起,也适时的唤醒了前方的人,他转过头来,在看到莱登重新浮上来的笑容时,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些许的笑意来。 然后,这笑意在男人吐出接下来的半句话时,僵硬在嘴角。 ——“我决定了!我要去打倒玲玲!” 背对着表情呆滞、浑身僵硬的厨师,莱登举起手来,像是小学生春游一样兴奋的吐出了这足以震惊整片大海的荒唐话语来,他嘿笑一声,发出标志性的笑声,在那之后是玩笑一般的审判话语: “玲玲超级——该、死哇!” “啊哈哈哈,是个该死的时间小偷呢!” 转身大笑着前进的莱登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大步走出了狭小却温馨的甜品店时,身后传来了下巴脱臼的声音。 “嘿,听说了吗,芙兰佩大人送来蛋糕岛上一个厨师!” “啊?又一个?这个也是……?” “嘘!这话别乱说!你想死吗?我可不想死!!” 压低的议论声对于陷入长久的昏睡之中的森特来说嘈杂不已。 昏迷的它就像身处软绵绵的云端,竟有一种隐约的不愿醒来的留恋感。可以说如果不是森特足够理智,恐怕此时就要长久甚至永远的在芙兰佩所编织的毒梦中度过余生了。 嗯,他只是举个例子,没有提及任何一条龙的意思。 迷蒙的睁开双眼,通过那双猫眼,森特轻而易举的在黑暗中看清了方向。 黑暗之中,一抹莹莹的绿光“倏”的出现,一双猫眼圆睁,它们仔细的扫过眼前的所有画面,短短数秒,就在不惊动外面人的期间轻而易举的看尽了周围的所有设施。 ——它现在正在一间不知名的建筑物之中。 根据刚刚模糊间听到门外正在靠近的两个海贼的话,这里是蛋糕岛,抓住自己的人、也就是上一秒记忆中那个漂浮着的小姑娘叫芙兰佩,而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厨师了。 ……白猫想到自己脑袋上那个反重力的半永久厨师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总而言之,现在的信息还太少。森特竖起耳朵,用白猫身体的绝佳五感仔细的听着那边两人压低的谈话声: “……所以说,big·mom大人要求的那种奇迹一样的大福……真的会有人能够做的出来吗?” “我去哪里知道答案。我只知道,大人想要什么,最好立刻呈上去。” “否则,负责做饭的厨师可就死、到、临、头了。” 一字一句击在森特的心头。 它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厨师被抓过来居然是为了给夏洛特·玲玲做什么“奇迹一样的大福”。 如果这里的真的是白猫厨师,森特非但不会担心,甚至会怀疑脾气暴躁的厨师会不会直接将眼前这些质疑她业务能力的海贼片成片。 ——只是,此时这里的人不是猫,不是厨师,更不会做劳什子“奇迹大福”!! 所以啊!死到临头的不是他们,是我啊!是我才对啊!! 隐蔽着紧闭着双眼的白猫眉头快速跳动了数下,彰显着本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竖起的耳朵听到不远处废话连篇的两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森特放在身边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 3……2、1——! 就是现在! 两双手不约而同的伸向地面上那个“晕倒”的厨师之时,一双绿莹莹的猫眼猛地睁开! 在两双手的主人吓到,甚至来不及发出大喊声,手只是微微一顿的时候,一抹白色的光影忽然在两人眼前一晃! 下一刻,两人的眼前不约而同的被一抹飙起的血花染红,喉咙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气音的“嗬嗬”声,双眼瞪大,栽倒向身后的地面! “砰、砰!” 两声闷响声响起,后空翻平稳落地的白色身影优雅又沉稳,只是,此时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滴血的尖刀。 ……不,那是一把厨刀。 一把被磨的锋利,世间罕有的好刀。 可无论如何它如何珍贵,都无法掩饰它是一把厨刀的事实。 就像地面上的这两个人无论多弱,都无法掩盖他们曾经刀下一个个平民的亡魂的事实。 白猫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打开的大门,她毛茸茸的手此时指尖握着厨刀不甚在意的甩了甩,一行血滴富有排列性的在地面上散开。 她抬手正了正那依旧牢牢在脑袋上的厨师帽,那张兽脸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黑暗,双眼也再度变回了从前那慵懒的半眯模样,一步一步踩着血痕走出了封闭的房间。 脑海中佐乌岛上,侧卧着的白猫对着身边的女孩子们吐出的那句“厨师不会打架”在耳边回荡着。 ……你以为厨师是怎么在玛丽乔亚,同为奴隶的毛皮族同伴都被剥皮杀害的情况下仍然活下来的? 她利落的抬手用餐布将厨刀上的血迹尽数擦干净,将染血的餐巾丢向身后的空地上,将专职“捕猎”的厨刀收回怀中,正式走入眼前的黑暗之中。 “呃啊啊啊!给我大福!我要大福!!” 低沉的女人在宫殿里咆哮着,庞大的身躯在硕大的宫殿里横亘着,带有一种诡异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在她的身前,早已满头大汗的厨师跪在地面上头都不敢抬,瑟瑟发抖着,脑海中浮现出长面包大人在后方曾经告知过他的那些话。 睁大的瞳仁缓缓的上抬,在对上座上那个理智越来越少,咆哮着的女人之时,一股由内而外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厨师的全身每个细胞。 【回答不好,会死。】 这个真理如今已经毋庸置疑。 豆大的汗珠随着女人越来越尖利的叫声如雨在厨师的额头上滚落。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大妈的儿子们专注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终于,他开口了。 几乎找不到自己的真正声线处何处,厨师用最大的声音说着连他自己都紧闭双眼不能相信的大喊话语: “……有!!有能制作‘奇迹大福’的厨师存在!!!” 夏洛特·玲玲:“……” 狠狠的低垂着头的厨师颤抖着,他微微张开一个缝隙的眼睛感知到长久的沉默后,忍不住偷偷向上瞟去…… ——正对上一张横肉与肥肉纵横的恐怖面容。 一副远比任何恐怖片都能让人为之灵魂震颤的画面,正在厨师的眼前现场播放着。 厨师:“……!!” 天知道他一口气险些没有背过去,才没让自己直接在这种情况下惨叫出声。 “嗯——?”低沉的鼻音在厨师的耳边炸裂开来。 “……是的,芙兰佩大人就在今天,送来了一位猫毛皮族的厨师。” “她……会制作‘奇迹大福’!!” 他颤抖的声线竟然在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镇定,像是被激发出了灵魂深处的最后自救本能一般。 当然,也可能是他知道这个谎被戳穿就意味着他死定了,现在的他反而进入了超脱的状态。 而之所以会选择扯这个谎,还是因为进来之前,长面包大人对自己意味深长的突出的一句话: 【奇迹大福的事情,玲玲是从毛皮族的口中得知的,似乎是一种只有他们得知配方和方法的食物。】 如此孤注一掷之际,厨师的身体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直到眼前那个庞大的身躯退去,他才贪恋的呼吸着生还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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