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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阻止，不过——也许FBI是个不错的选择？”里瑟眼睛一眯，“下城区的联邦大厦里或许安全，”他说着回头打算给狛枝一点新安排，“对狛枝先生来说那里或许比普通安全屋更……狛枝凪斗人呢？” 肖猛一转头，就发现原本被带在他们身后的狛枝凪斗没有了踪影。 刚刚经历了那样激烈的冲突，这个时候原本应该紧跟着肖和里瑟才是明智之举。 肖抬眼看着里瑟，抬起手，“我一会儿要给他的脸上再来一拳，他就知道不要在这个时候添麻烦。” 徒增他们的工作量。 不过，狛枝凪斗倒不是乱跑，他看到了摄像头上闪烁的红点和屏幕上的明明暗暗。他眯起眼睛，在像素点上看到了箭头。 这是一种很难被发现的路标。 狛枝凪斗猜到这个“路标”的来源，自然毫不犹豫地跟着转了向。他一步步地跟了上来，直到推开最里面那扇关着的病房门。 里面正是一张不久之前他才见过的面孔。 “你好，狛枝凪斗。”卡拉·奥古尔微笑地盯着推开门的人，“你来得正是时候。” 墙上挂钟的时针正好指向数字六，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是这个正六点的时候。 狛枝凪斗看着她深渊一样的眼睛，脖颈和额头上的纱布都包裹得很紧，“虽然很想说‘初次见面’这样的话，但显然并不合适，我们是老朋友了。” “哦？我是知道你没错，”卡拉歪过头，丝毫不在意脖颈上存在的伤，眼睛向上一瞥到电视上，明明白白挂着的是狛枝的通缉头像，“但是你认识我吗？” 狛枝坐到了椅子上，他看着卡拉已经没有了先前在电视采访中那样绯红的脸颊，就像是她已经退烧了一样，但她的眼神当中仍然没有一丝光。 任何光都照不进她的眼睛。 “身体上，我想我并不认识你，但是精神上——”狛枝跷起腿来，手撑在下巴上，“绝望再生程序好用吗？” 听到他的话，“卡拉”的肩膀一松，顿时没有刚才那种端着的感觉，“这么快就发现了啊，真没劲。” 绝望再生程序——事实上一开始这是希望再生程序，就是将陷入绝望的77期绝望残党的精神拉入虚拟网络世界之中，利用虚构的场景复原他们被洗脑前的记忆和情感，让占据了他们一切的绝望毁灭消失。 但是这个程序在使用的时候出现了问题，那就是江之岛盾子提前将自己内置了进去，将希望再生程序变成了绝望再生程序。 她的“全人类江之岛盾子计划”就是依附于这个程序，在程序内完成绝对的精神绝望，然后再将江之岛盾子自己的意识植入身体。 这个世界没有已经制作好的可以将人的精神和意识拉入虚拟世界的机器，所以江之岛盾子是在现实世界中完成绝望程序的，那才是仓库里自相残杀案件的目的，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尝试杀死人的精神，或是让人被绝望完全感染。 现在看来两者都成功了。 发烧和性格大变、性格逆转都是绝望病的外化症状。 现在症状消失，不是因为这个病治愈了，而是因为“卡拉·奥古尔”已经成为了绝望病本身。 狛枝凪斗指着她额头和脖颈上的纱布，“让我猜猜看，卡拉·奥古尔的身体没有受伤吧，班级审判的胜利者，怎么会有外伤呢？”他一笑，“那是你将自己意识覆盖到她身体里的内置装置，对吧？” 意识是不会凭空转移的。 需要一点神经科技手段。 绝望病来杀死卡拉·奥古尔原本的意识神经，而由新的人来接手这具身体。 “你需要身体，是因为你没有身体——啊！我果然很幸运啊！”狛枝凪斗抱住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笑了出来，只是一个照面，他就确认了这个世界反派意识的形态，难道还不算幸运吗，“你说是吧，江之岛盾子同学——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狛枝同学——在这里见到你究竟是你的幸运呢，还是我的幸运呢？”躺在病床上的人一歪头，指尖顶在一起，一点那种绝望的戾气都没有，眼神当中带着一丝魅惑，他曾经拥有过的“超高校级的辣妹”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 ——在成为超高校级的绝望之前，江之岛盾子也是有一个能够以普通学生的身份进入学校的称号的。 “当然是我的幸运了，毕竟我，是超高校级的幸运啊！” “说不定也是我的幸运呢。”“卡拉”微微一笑。 专员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自己了，看看先来的狛枝究竟是希望党｜羽和绝望残党。 “我从来不觉得绝望有胜利的可能性哦，任何时候我都是这样认为的——绝望会战胜希望什么的，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这样说，”狛枝凪斗难得没有嬉皮笑脸，沉着脸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怕，完全不像是个柔弱的男生了，反倒像是个反派——比“卡拉·奥古尔”更像反派，“对于我来说，成为希望党｜羽和绝望残党都没有区别，无非是看着别人成为垫脚石或是自己成为垫脚石的区别而已，我的生死无所谓，你的生死也无所谓，你只是永远也无法获胜而已。” “真遗憾，看来强制关机重启*没有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啊。”卡拉·江之岛盾子·奥古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她看向狛枝凪斗完好无损的左手，“你的小幸运明明是最能带来绝望的能力了。” 幸运是没有规律也没有逻辑的东西，它就像是某种不可阻挡的因果律——无法回避和阻止的东西让人即使知道结局也无法改变，那带来的绝望感是无与伦比的。 猝不及防的死亡和送上刑场给人的绝望是完全不同的。 江之岛盾子是很想要利用这份力量的。 但狛枝凪斗和她的对立不可调和。 两个酷爱传｜教、并且将彼此视为“异教徒”的存在，怎么可能共存。 狛枝凪斗完全不动摇，他还从“卡拉”的话语中理解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知道我所说的希望再生程序啊，你也知道后来的重启，所以你应该已经‘死’在程序里了，”狛枝凪斗肯定地说着，“破坏希望再生程序是需要筹码的，你将自己作为筹码放入了那个程序之中，所以我猜这就是你急迫的需要身体和新‘信徒’的原因。” 以江之岛盾子上传的意识强度原本不需要这样谨慎行事的，有足够的控制力，她可以短时间内制造大量的绝望信徒，但事实是她优先寻找了盟友，她尝试来确认狛枝凪斗的立场，她需要盟友。 她的分析能力让她察觉，她要在这个世界重头做起。 专员意识到，江之岛盾子的情况和鬼舞辻无惨的状况该是类似的，他们的反派意识被记录在了即将死亡消失的最虚弱的时候。 他们也做出了同样蛰伏的选择。 只不过江之岛盾子显然没有鬼舞辻无惨那种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的怂，她和鬼王不同，她本身是不惧怕死亡的。 “医院——不错的选择，在这里你可以接触到无数的信息——即使只是在医院内置的系统中。”狛枝凪斗一下子就知道了，为什么江之岛盾子可以快速获得那么多受害人的信息，为什么她能轻易联系到受害人——或许还能让他们在其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摄入或是注射她调配的破坏他们神经系统的药物。 这是个完美的地点，江之岛盾子有自己的幸运在，即使在自己的AI程序短缺破损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有机会选择依附在这里。 “卡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眼神分明是认同了他的猜测。 狛枝凪斗猛然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提前放进去的枪指向了床上的“卡拉”——也就是江之岛盾子。 “你想知道如果你自己现在失去了这个唯一完全可控的身体会怎么样吗。” 原则上来说，反派意识现在就在卡拉的身体当中。 专员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开枪，“我反正是很想知道。” 但“卡拉”只是向后一靠，“我会没有一点准备吗？”她先是一笑，然后突然抱住自己做出了一副颤抖和害怕的样子。 紧接着狛枝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放下你的武器，狛枝凪斗” 一样，并不是陌生的声音。 这是德瑞克·摩根，之前审讯狛枝的BAU探员之一。紧随其后的还有艾米莉·普兰蒂斯，他们已经到达了医院，而且和里瑟、肖不同的是，他们知道卡拉·奥古尔的病房位置，也可以从正门进入，乘坐电梯，直奔目标。 拐角处，肖和里瑟只迟一步，却只能看着摩根和艾米莉持枪进入。他们紧绷着身体，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如果他们的视线能够穿透墙体，看到狛枝凪斗会用枪指着那仓库“竖锯”案的幸存者的话，他们二人或许会很震惊，或许对狛枝凪斗的评估就会有变化。 会想，或许他不仅仅是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的一员吗？ 但是他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看到了FBI的举枪闯了进去。 想起狛枝凪斗的通缉，他们自然会觉得，那把枪是抓着狛枝凪斗，要他就范的。 里瑟和肖深知这时候绝不能让人把狛枝凪斗带回警局，也不能让那两个FBI探员和狛枝凪斗走在一起——他们三个现在都是俄罗斯黑｜帮的目标，赶在一起岂不是正中下怀？可以无差别攻击。 他们二人也摸出来枪，衣袖上略微的凌乱显示他们在赶来寻找狛枝凪斗的路上应该也和人发生了冲突，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属于俄罗斯黑｜帮还是属于小福格里尼。 肖和里瑟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靠近病房外侧，就像准备扑杀的豹子一样，压低身体重心前倾。里面有两个FBI中的精英，他们想要快速制服二人就必须要突袭。 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可惜前面的那只“蝉”可不是什么善茬。 “不要做傻事狛枝，我们知道你不是凶手。”摩根显然误会了狛枝凪斗举枪的原因，他以为狛枝凪斗是受到了通缉的刺激。 毕竟这样的例子实在是不少。 “卡拉”垂着眼，像是害怕一样，不敢直视眼前不远的枪口。但狛枝凪斗却能感觉到那副皮囊之下流出来的黑泥。 “我们会帮你洗清罪名，你需要做的仅仅是放下手里的枪，请相信我们，让我们帮助你。”艾米莉缓慢地向侧面移动，她甚至放下了枪，想要劝服眼前“背负了不该背负罪名”的男孩，或者随时准备扑到对方。 但这个男孩只是一笑，甚至没有看她，也没有响应她，而是一心盯着眼前的幸存者卡拉，“这就是你的计划？你应该知道，想要用枪阻止我或是杀死我是很可笑的事情吧……就算无用如我也好歹是，‘超高校级的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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