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大感欣慰,愉快地吃掉了剩下的所有蛋糕,带着小小的中岛敦和另一个暂时没事做的中岛敦去散步消食,再把人领到新布置出来的房间。 房间很简单,一张大概能放七八个中岛敦的床,一张桌子,一个架子,上面零星放了几本绘本童话和字典,大部分位置都是空的。 中岛敦督促着小小的同位体洗漱,刷牙,整理收拾白天收到的礼物,把它们堆到架子上,弯腰从床下拉出来一个色彩缤纷的塑料箱。 “这是玩具箱,是我准备的。”他说,“希望你喜欢。” 中岛敦躺在床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闻言也没有急着跳下去看,依然是乖巧地点着头,说他非常非常喜欢。 中岛敦望着他,金色的眼瞳像是柔和的满月,随风将光同等地倾泻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芥川龙之介微一颔首,便与他们作别,走出卧室。中岛敦目送他出去,又将视线投注在微笑不语的芥川龙之介身上。 “敦君。”他走过来,轻轻将手搭在中岛敦捏着被子边缘的手指上。依然冰冰凉凉,但不像果冻了,像没有被注入热水的薄瓷茶杯。 “你很害怕吗?” 中岛敦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冷,而是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回答什么都没关系,”芥川龙之介轻声说着,浅蓝的瞳孔泛着微微的荧光,像是发光的海岸,或是初晴的碧空,明明不那么像是人类,却充盈着比大部分人都闪耀的温柔人性,“无论是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实,又或者即使为真,也会很快离你而去……都没关系。” 中岛敦的瞳孔都缩紧了,几乎要拉长为不属于人的模样。但芥川龙之介只是握着他的手指,语气和缓,又肯定到不容任何置疑:“不要害怕失去幸福。会感到不安也好,负担也好,只要眼前的幸福唾手可得,便要抓住它,而不是因为害怕而回避它。” 即使只存在过哪怕一刻,也要让它成为支撑你走下去的力量,而不是惧怕提起的软肋。 “每个人都理应获得幸福,你也一样。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 聘珍楼是三次元中岛老师去过的餐厅,就在横滨中华街~ 因为自己也是饿着肚子写的,就不详细描写粤式早茶了(哽咽) 里见弴先生,是有岛武郎先生的弟弟。虽然三次元的时候做过饭,但是因为做得太慢客人都睡着了,志贺直哉去催饭也没用,后来都决裂了(不是这个原因)。来到图书馆决定精进厨艺投喂哥哥,是个兄控。 中岛老师是双重人格,里人格一般只有战斗的时候出现(立绘),设定是“表人格对里人格的记忆模糊,另一方面,里人格则熟知表人格的一切”。 文章观点出自我的理解,可以说我,但是不可以说纸片人(严肃)。 大家晚安w。 感谢在2021-12-09 13:33:15~2021-12-11 19: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备前长船长义 10瓶;颜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宝石 涩泽龙彦睁眼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止自己一个的呼吸声。 他有些艰难地挣脱沉眠对自己的吸引,从坚硬的榻榻米上爬起来,发现身边正坐着谷崎润一郎,和一个他没见过的外国男人。 “哎,你终于醒啦,”谷崎润一郎感叹似地递给他一个粗糙的破陶碗,里面的水倒是还算清澈明亮,“太好了,你先喝口水,我们再开给你的欢迎会。” 涩泽龙彦迷茫地接过水。他的确很渴,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旧的容器出现在他面前? 谷崎润一郎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他从迷药里回过神了,才宣布道:“条件简陋,涩泽君请不要介意——砰砰~这里是地狱,欢迎涩泽龙彦先生。” 他模拟起派对礼花的声音,一旁的波德莱尔很给面子地鼓起掌。 涩泽龙彦端着缺口的破碗:“……” 谷崎润一郎看他满脸“你和我之间必有一个酒还没醒”的怀疑,不紧不慢地说:“是真的哦,最直观的方面,感受一下,你是不是用不了异能了?” 涩泽龙彦后知后觉地发了会呆,猛地睁大眼睛:“!!” 他记得自己先前受了很严重的伤,那头小老虎如果不是年纪还小,那一爪子说不定会直接把他头拽下来,普通处理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若说是异能力者出手,可能性与这是地狱差不多大,毕竟治愈系异能十分罕见,遑论在这片异能贫瘠的土地,以他放任身份也只听说过军部那边曾经有过一个,也只能治伤不能治病,后来似乎就坏掉不能用了。 “你听说过阿鼻地狱吗?”谷崎润一郎耐心地给他科普,“这个词来自梵语,意为‘无间’,意即只要进来,便要承受永恒的痛苦,无法脱身。” “狱卒说我们是被那头白虎送进来的,太大意了真是没想到,但是你还和我不一样,据说你的异能单独留在了人世,没有一起下来……” 他看向四周。他们正处在一处典型的和式房间内,倒塌的屋顶倾泻在灰暗的砂壁上,露出星星点点的黯淡天光。矮桌上点着蜡烛,是此处唯一的光源,烟雾袅袅,柔和幽寂,充满了古典荒冷的美感,让一切不真实的感觉都变得真实可信。 “……所以,我们就在阿鼻地狱?” 涩泽龙彦倒不怎么意外。他都数不清自己的异能夺走了多少生命,会在传闻里地狱的最底层也算正常。 “不,”谷崎润一郎微微勾起唇角,又将自己的笑影隐没入黑暗当中,“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十分特殊的文字地狱。” 一旁的波德莱尔用没有丝毫口音的日语接上:“让我这位前辈来为你们做出解释好了。数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有一群名为侵蚀者的生物,降临到这个世界,毁灭了现世大部分有价值的书籍,并设下诅咒,几乎断绝了新的文学与作者产生的可能,仅有残片逃入地狱。它们无处可去,逐渐疯狂,地狱的管理者别无办法,只得单独设立一片区域供其活动。它们哀嚎,痛恨,憎恶每一个出现在它们眼前却没能留下一行半字的人类,因此将罪人投入这里,它们便会一拥而上,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对方。” “先前落入这部分地狱的人都被逼疯成了它们的一员,但是在我来到这里之后,却有了意外发现。不才在下生前是一位籍籍无名的诗人,不仅作品无人欣赏,还受到当局的高额处罚与迫害,不得不远渡重洋背井离乡,在远东的岛国孤独而死。但也许是因为我执念太深,来到地狱以后依然笔耕不辍,而那些怨灵残片却在见到我写下的诗歌后放过了我,甚至给了我栖身之所。” 谷崎润一郎微笑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至今没被攻击——不过说起来,涩泽君,你是否对黑魔法和各种神秘学感兴趣?卡缪斯特罗,伊本,达什伍德,这些人名你是否听闻过?他们都被侵蚀者从现世抹去了存在,只能作为破碎的词句,被这里苟延残喘的幽灵反复叨念。而他们见到你,似乎很喜欢你,总是在试图靠近,又怅然离去。” 涩泽,涩泽龙彦发起了呆。他的确有阅读神秘学书籍的爱好,因为实在太小众,对异能也毫无用处,长辈一直持不赞同的隐瞒态度,所以除了他的父母,基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他的理智正摇摇欲坠——事实上,他的大半处理器还在回味之前见到的,那头白虎所展现出的明亮光辉。何况谷崎润一郎没有用如此拙劣的谎言骗他的理由,除非他真的疯了。 也说不定,他默默地想。 ——但谷崎润一郎接下来的动作击破了他的所有防线。 “我知道你还一团混乱,难以理解此时发生的一切,”谷崎润一郎柔软地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浪费。在那之前,千万先听一听夏尔先生的大作,再决定是否要开始写作以报答他的庇护……” 残破的障子门外,魏尔伦坐在虫噬的连廊上,就着整个空间唯一的一点天光,心不在焉地翻看食谱,冷耳旁听他们骗人。 但听着听着,他的心神不自觉就放到了谷崎念出的诗歌上。 快陶醉吧…… 永远地陶醉吧。 醉于美酒?醉于诗歌?还是醉于道德? 随您便, 但是请您快陶醉。*1 他的声音带着抑扬顿挫的黏稠,像是挂着晨露的菟丝子,纤细又无孔不入地紧缚缠绕,带着虚幻又阴翳的魔力,与诗的整体堪称相得益彰。 涩泽龙彦也听得色授魂与,痴迷不已。也许观点不同,但他的艺术嗅觉,他对“美”的敏锐,绝不输于人。何况谷崎润一郎念过日文,便毫无停顿地切回法语,而原版竟真的比译后的版本更精彩万分,直击灵魂。 “但丁是见过地狱的诗人,你是生在地狱中的诗人”——即使涩泽龙彦从未听过这句另一个世界雨果先生的赞叹,他也深深、深深感受到了,这仿佛来自地狱,长于地狱,能将平淡无聊的现世彻底覆灭的,魔魅邪恶的诗歌。 “真是令人震撼的作品……”涩泽龙彦说得断断续续,十分痛苦,“一定要有这种水平才可以吗?” 他觉得他做不到。就算他一直是个天才,也不可能零基础开始写诗歌…… “应该不是,”谷崎润一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你昏迷时我也试着写了些东西,也就是那个水平,但这些残片也欣然接纳了我的作品,大概心诚就灵。” 他随手从桌上抽出一张薄薄的稿纸:“这是我等你的时候写的随笔,你可以参考一二。” 涩泽龙彦接过,定睛一看标题:谈宝石。 涩泽龙彦:“……” 他强忍着殴打新朋友的念头——有异能的时候他就打不过,何况现在没异能了——继续往下看。 【怎么思忖,宝石仍是夏日的宠物。……我感到贵重金属与宝石之类,那些跟人的皮肤水乳交融成一体的,便可相得益彰,焕发出艳丽的色泽。……精细的宝石杂乱无章地凑在一起是最低俗的……*2 亦即,宝石需与人彼此辉映,才能引出这些死物真正的魅力……】 涩泽龙彦看到这里,当即大为愤怒,就着桌案抄起钢笔——他甚至没注意到纸笔是什么时候恰到好处出现在他手边的,埋头反驳起来: 【宝石不需要人去衬托,正相反,庸人追逐宝石是为自己增色。宝石的美丽与色彩由上天赋予,只有少数之人能明了其光辉存在的真实……十二世纪,有炼金术士认为有生命居住在金属当中,而融解金属不会让它死亡,反而可以提纯其中精萃的生命力……】 谷崎润一郎挂着再老实的人看了都会瑟缩后退的可怕笑容,专注地盯着涩泽龙彦笔下飞速成型的散文,眼神堪称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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