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树梢,带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愉悦的交谈声隐藏在风的絮语中,又在拨开枝叶豁然开朗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说话间,聚落到了。 赛尔特的马车被毁坏的七零八碎,原本建造的整齐的建筑也成了一片废墟。 阿瑞斯的战车就隐藏在不远处的森林中,从这个方位隐约可以看见战车的金饰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阿多尼斯恋恋不舍的止住话语,同赛尔特告别,往阿瑞斯的方向走去。 临行前,温澜书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挥着手告别的赛尔特,问道:“你要找的药材是什么样的?我也许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赛尔特蓦的瞪大眼睛,整个人僵硬的宛如一尊石膏像。 对啊。 他心心念念的药材,到底长什么样? 赛尔特双眸颤动,记忆开始疯狂回溯,试图从中找到所谓药材的样子。 但是没有印象,没有任何印象。 在那个据说是神明指引他、告知他药材的梦中,都没有丝毫与之相关的描述。 倒不如说就连梦境本身也是模糊一片。 赛尔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个梦。 而且…… 而且…… 赛尔特想起自己曾两次谈到过这个话题。 一次是他刚到这个聚落时,当地的居民问他的,一次是昨夜从噩梦惊醒后,与温澜书他们闲聊时想到的。 但是两次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下意识规避掉了,他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但是…… 赛尔特缓缓捂住了自己的头。 倘若自己连所谓药材的特征都不知道。 又为何会追着这么一个虚无的目标找了这么久。 简直就像是…… 着了魔一样。 “赛尔特。” “赛尔特!” 阿多尼斯的呼唤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赛尔特缓缓抬头,有些迟钝的将视线锁定在阿多尼斯担忧的脸上,然后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只是没有睡好。” “你们救了我我很感激,找药材这种小事……不用麻烦你们了。” 他若无其事的说道,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显出一种神情十分迟钝的样子,字里行间隐约流露出一种生涩感。 “我先回去了。” 塞尔特说,转身走回了马车旁。 “没睡好?” “有这么困吗?” 阿多尼斯看着他有点僵直的背影,神情难掩担忧。 但是想到昨夜赛尔特大半夜从勒拿湖回来,回来后做了半夜的噩梦,刚醒没多久就遇到海德拉,的确没怎么睡,倒不如说是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现在得知自己脱离危险,神经骤然放松,积压的疲惫如海潮一般涌上来也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 耳旁传来了阿瑞斯的催促声。 由于之前与海德拉的打斗,温澜书向系统兑换的飞剑彻底损坏,没了代步工具的他们只能搭乘阿瑞斯的战车。 阿瑞斯一身伤不愿展示到人前,就在林中等着温澜书和阿多尼斯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回来,现在急躁的战神显然已经在不耐烦的边缘徘徊。 在阿瑞斯催第三声的时候,阿多尼斯收回了看向赛尔特的视线,与温澜书一起,上了他的战车。 四匹战马嘶鸣一声,腾空而起,拉着战车向奥林匹斯山飞去。 阿多尼斯最后遥遥看了一眼赛尔特,又在飞速后退的景色前收回了视线。 因此他们没有看见。 就在他们离去之后,“赛尔特”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如同一具僵硬的木偶一般,走到了不远处一大片血迹前——那是海德拉的头颅被砍下后,喷洒而出的血液,将土地侵染的焦黑一片。 “赛尔特”将那沁了毒血的土壤收集起来,然后在做完这一切后,眼睛一闭,昏倒在地。 而当他再次醒来后,仿佛遗忘了之前所有事情,曾经升起的疑问也被重新塞入记忆深处。 面对车夫要不要继续找药材的问题,他也只是摇摇头,只说是“情报有误,不用继续找了。” 一切一切突兀、矛盾的地方,仿佛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修饰下,强行变的合理起来。 冥府。 哈迪斯将深渊的所有封印全部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后,动身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温澜书曾经暂住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哈迪斯前往自己卧室的时候下意识瞥过去一眼,却在看见空旷的房间后,后知后觉的收回了视线。 其实温澜书住在冥府的时间只有短短几日,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深渊外围打坐修炼。 但是哈迪斯主卧隔壁的房间迎来客人,则是自冥府诞生之后的头一回。 于是温澜书的存在,就不可避免的变的独特起来。 其实冥府并不空旷,大小神明各司其职,将冥府井井有序的运转起来。 冥王的神殿也并不清冷。 侍从踏着安静的脚步进进出出,将宫殿料理的整整齐齐。 但是这座巨大的宫殿,却只有冥王一个主人。 宙斯和波塞冬是哈迪斯的兄弟。 但是他们一个在奥林匹斯山,一个在海域,数千年都见不到一面。 修谱诺斯和塔纳托斯是哈迪斯信任的下属。 平时聊的话题八成以上是亡魂相关,他们也不会频繁进入哈迪斯的私人领域。 哈迪斯同样没有情人。 在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欢饮达旦时。 他像是冥府最为重要的轴承,高居于王座之上,以规则和理性,静默的注视着生死法则的轮转。 因此理所当然的,他同样没有朋友。 温澜书的到来是个意外。 他最初是一个客人。 但是在哈迪斯出于礼节将他安排在自己卧室旁边后,温澜书就成了哈迪斯闲暇时能够聊天的对象。 其实他们的话并不多,聊天的内容也并不固定。 但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对象存在,哈迪斯平静且规律的生活泛起了细密的波澜。 像是冥界从来荒芜的土壤上开出了不起眼的小白花。 哈迪斯不可避免的将视线投注到这并不艳丽的花朵上,并习惯了他的存在。 以至于在温澜书离开后。 他逐渐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对方的离去而生出了些许思念。 这思念当然与爱情无关,而是平淡如水,但又在哈迪斯处理政务的时候无孔不入。 有时看着文件就会有一个突兀的念头骤然浮现。 而这个念头在哈迪斯每每路过温澜书曾经的房间时,会以一种极其顽固的方式占据他的脑海。 让他不可避免的开始思索青年的进展。 但是目前距离青年离开冥府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 这与他漫长的生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哈迪斯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或许、已经将对方当做了朋友。 因为是在冥王高居王座的漫长岁月里唯一的朋友。 他是如此的独特,且不可替代。 于是在哈迪斯又一次路过青年的房间,并且想起他时。 冥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摊开信纸。 打算给对方写一封信。 哈迪斯好感度突然涨了的真相: 他走了,我不习惯,我没有聊天的对象了,他或许比我想象的重要 是朋友 冥府对于阿书高好感真相: 少爷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管家脸)
第40章 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司掌商业、旅行、偷盗、雄辩、欺骗。 除此之外,他还兼任宙斯的信使以及冥界亡灵的接引。 这使得他非常繁忙,总感觉永远都在路途上,明明似乎没有做什么实际的事情,但一天就这么满满当当的过去了。 此时赫尔墨斯站在冥界入口处,送走了最后一批将要到达冥界的亡灵。 当然,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死亡,那么亡灵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在这批亡灵被接引至冥界之后,很快就会有新的亡灵再度聚集起来,等待着进入冥界。 但无论如何,赫尔墨斯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无论有多少个亡魂在这儿排队,都是他第二天需要处理的事。 赫尔墨斯长出一口气,扶正了自己那带有翅膀的帽子,却见到了修谱诺斯急匆匆而来的身影。 睡神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即将离去的赫尔墨斯身上,显而易见就是冲着他来的。 虽然算是半个同事,但是平时赫尔墨斯基本上见不到对方,两人之间常年保持着一种仅仅知道对方的存在与长相的平淡关系上。 因此面对修谱诺斯的突然而至,素来以狡猾著称的赫尔墨斯心中顿时转过无数思绪,原本平静的脑海脑海顷刻间如同风暴下的海面,卷起万丈狂澜。 他眯眼看着眼前的睡神,暗暗猜测对方的目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先被递过来的是一封信。 啊…… 作为奥林匹斯山默认的信使,替人送信也算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他也不是不能帮忙。 但是…… “你再说一边,这是谁的信?” 赫尔墨斯高高挑起了一边眉毛。 修谱诺斯相当严肃,“这是冥王陛下的信。” “送给谁?” “温澜书,他的头上戴着陛下赠送的金穗花的头绳,”修谱诺斯顿了顿,正色道:“如果你记不住,我可以再描述一遍他的样貌。” “……不,这倒不用。” 赫尔墨斯双眼微弯,颇为稀奇的看着对方。 虽然这幅严肃正经尽量不出差错的样子非常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但是修谱诺斯那反复强调的行为,还是让赫尔墨斯忍不住想到了第一次目送孩子出远门的家长。 他知道这个比喻透着一股子与冥府全体格格不入的诡异,但是修谱诺斯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严肃了,而是“绝对不能出差错”。 看来冥府的神明对于这件事很上心啊…… 赫尔墨斯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对于温澜书这个人,他当然有所耳闻。 毕竟他虽然出于信使的职责偶尔也会帮其他神明传递消息,但是主要还是为宙斯工作. 每天不是在帮他给情人送信,就是在帮他保护情人免遭赫拉针对的路上。 因此赫尔墨斯已经数次从宙斯口中得知了温澜书的存在——一个长得好看,性格与哈迪斯相似的异世之人。 啊,神王好像还送了一个胸针给对方,说是要邀请对方来奥林匹斯山,但是实际上对方一次也没来过,似乎只在山脚待了会儿。 “你真的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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