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江停云,宁愿引导黛玉多做些为国为民的事,将来以功德抵偿因果,也不愿意黛玉把一辈子都搭在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身上。 只是,谁也不知道原著的力量有多强。 万一无论如何改变,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的一世尘缘都改变不了呢? 所以江停云觉得,自己因该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引导黛玉,另一方面就是引导宝玉。 宝玉不是最怜惜女儿家,觉得女儿家就是比臭男人尊贵吗? 那他就从这方面入手,让宝玉知道,到底怎么样的怜惜,才是女儿家们最需要的。 只是宝玉的本性比较软弱,江停云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委实太大,竟让他生出了退缩之意。 江停云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很快就顺着对方的心思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府上一共有三位表妹,也不知道她们都喜欢什么,我下次出门,也好给她们带些礼物。” 果然,听他说起姐姐妹妹们,宝玉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再次兴致勃□□来。 “的确是有三位姐妹。二姐姐是大伯父的女儿,唤做迎春;三妹妹是我父亲的女儿,唤做探春; 还有最小的妹妹惜春,那是隔壁府敬大伯的嫡出幺女。因敬大伯母难产血崩,敬大伯无心再娶,便将惜春妹妹托付给了老祖宗教养。” 这个时代规矩礼仪繁多,还有许多对现代的人来说莫名其妙的潜规则。 比如:丧妇长女不可娶。 贾敬不想续弦,整个贾氏宗族里,最有资格养他女儿的,可不就是贾母了吗? 宝玉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三姊妹的喜好,可见平日里是真把姐妹们放在心上了。 “就表哥上次送的那些小玩意儿,姐姐妹妹们就都很喜欢,三妹妹还特意托我向表哥道谢,说是表哥选的东西雅致。” 江停云便笑道:“到底是给女儿家的东西,自然要用心选择。那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也的确是我的一番心意。” 这番话,简直太对宝玉胃口了! 他还想和表哥多说说话,奈何王熙凤派了小厮彩明来,说是表少爷的杏林院已经收拾好了,问表少爷要不要歇息一番。 宝玉这才想起来,表哥今天刚到自己家,舟车劳顿的,必然是劳累的,便体贴地请江停云先去歇息了。 “等用晚膳的时候,我再去请表哥一起。” “那就多谢表弟了。” 宝玉一直把江停云送回了杏林院,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江停云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下暗道:别的不说,宝玉接人待物,的确是体贴周到,也怪不得寄人篱下的黛玉会对他情根深种。 罢了,不想了,我还是先睡一觉吧。 ===== 再说宝玉离开了杏林院之后,就再次回到了荣庆堂。 此时贾母正在午睡,倒是迎春姐妹几个从大嫂子李纨那里回来了。 宝玉惊喜地问:“你们今日怎么下学这么早?” 探春领着惜春起身给哥哥见礼,而后笑道:“大嫂子身子不大舒坦,叫我们先回来了。” “身子不舒坦?”宝玉立刻担忧道,“大嫂子自来是个勤谨人,若不是实在不舒坦,也不会慢了你们的课业。 可请太医来了?太医怎么说?有没有开药?吃药时可有什么忌口的?” 三姐妹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探春打趣道:“哎哟哟,我只说了一句,你就问了一车,叫我先答哪一句好呢?” 宝玉也反应过来,自己痴病又犯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迎春温柔地说:“不过是女儿家的病症,只能仔细养着,便是太医来了,也是这样说。” 这个时代男女大防严重,便是医者仁心,也得顾忌对方的妇人身份,以免坏了人家的名声。 而医女这个职业由于地位底下,很少有人愿意干。 所以,很多女子比较私密的病症,都是自己凭着经验喝点红糖姜水,再不然就是躺在榻上生熬过去。 对于这些,别的男人可能不知道,但宝玉却一清二楚。 因而,一听说是女儿家的病症,便蹙眉道:“我那里还有半瓶玫瑰露,等会儿让人给大嫂子送过去。” 玫瑰最是疏肝理气,与女儿家的病症正好对症。 三姐妹自小就是跟着李纨学针织女工,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只是王夫人素来不喜欢李纨,探春也不敢多说她的事,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二哥哥,不是说江家表哥来了吗?” “是来了,我还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提起江停云,宝玉眼睛都是亮的,“我已经替你道谢了。你们是不知道,表哥这个人,和那些俗人一点都不一样。” 探春羞他,“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唉声叹气的,惋惜那般的神仙样貌,却配了个禄蠹心肠。”
第155章 让人恶心的贾珍 宝玉的脸腾就红了,连连告饶:“好妹妹,是我有眼无珠,你就饶了我吧。” 三姐妹再次笑了起来。 被姐妹们调笑,宝玉也不在意,反而跟着她们一起笑。 笑过之后,他又说了许多今日和江停云的相处。 迎春若有所思,惜春是年纪小,对这些又一向不关心。 唯有探春眼睛亮晶晶的,跟着宝玉一起夸江停云,“听听,听听,人家江表哥说的才是正理呢。” 她素日也曾暗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不能像兄弟们一样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但她一个女孩子,也从未想过,自己若是个男儿,考取功名之后能为天下女子张目。 她想到的,只是男儿的身份能够帮她挣脱世道赋予她的枷锁。 和江表哥一比,她的格局未免太小了些。 探春心里很是羞愧,也越发想见见这位江家表哥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为了表示对江停云的重视,贾母吩咐王熙凤摆了家宴,荣国府和宁国府的所有主子都来参加了。 因为家里要宴客,今天不用上学,三春都陪着贾母一起,接待了江停云这个今日的主角。 一见之下,就连性子最是清冷的惜春,也不由暗暗赞叹,眼神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瞟。 探春本就因前言欣赏他,如今又见他是个神仙模样的少年公子,不由更是心向往之,暗暗怀疑:江表哥莫不是仙童下凡,为天下女子张目的? 只可恨男女有别,双方虽然见了面,也不能多说话。 但无论是迎春还是探春,都能感觉到,江停云的言行举止间,并没有半点对女子的轻视。 他说起宝玉夸奖她们才情出众时,更无戏谑调笑之意,就仿佛她们这些女孩子,和进了学的男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这跟宝玉又不一样。 宝玉对女孩子虽然也很是尊重,但这尊重里总是免不了怜惜,多少带点男性视角的高高在上。 而在江表哥眼里,却似乎没有男女之别。 不等探春仔细观察,里面的仆妇进来禀报,说是开宴的吉时到了。 贾母脸笑呵呵地起身,领着众人一起出去了。 那宁国府的贾珍因着刚刚袭爵,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对江停云这个庶出堂妹的儿子,着实有些看不上。 但这一切,都终止在见到江停云的那一刻。 不得不说,世人都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来标榜君子,实际上整个世间也没有几个君子。 至少贾珍就不是。 贾珍其人,在整篇都是荒唐梦的红楼里,也能排上荒唐人的榜首了。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那宁国府的老仆焦大,整日里喝醉了就骂人,那么多年也没什么事,只因骂出了一句“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就被灭口了。 这里面要是没有戳到宁国府当家人的逆鳞,说给谁也不信呀。 江停云占了一张脸的便宜,一个照面就改变了贾珍对他的态度。 但贾珍言辞行事之间,太过放诞无礼,让成了当事人的江停云很不喜欢。 “这就是江家表弟吧?”贾珍上来就拉住江停云的手,表现得十分亲热,“一早就听说,有位新科进士十分得圣人的眼,如今看来,果然是少年英才呀。” “珍大哥哥谬赞了,圣人不过是看我年纪小,这才多问了一句罢了。”江停云使了个巧劲,把自己的双手解救了出来。 正好贾蓉正跟在贾珍身后,江停云顺势看向贾蓉,“想来这就是蓉哥儿了,好齐整的一个孩子。” 贾蓉今年十岁,比江停云小了六岁。 如果实在后世,一个初中生指着一个小学生喊孩子,必然会引起哄堂大笑。 但这个年代,女子及笄,男子舞象都是分水岭。他早过十五岁了,说一个十岁的是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贾蓉大概是没防备江停云突然提起他,明显愣了一下,红着脸上前一步,给江停云行礼,“小侄贾蓉,见过江家表舅。” 得,这就涨了一辈,成表舅了。 江停云连忙从荷包里取出两锭五两的小元宝,权且充做了见面礼。 贾蓉看了贾珍一眼,见贾珍点头,这才收了元宝,再次行礼道谢。 不多时,一行人便入了席。 因江停云是今日的主角,便跟着贾赦、贾政并贾珍一起做了主位,由贾琏充做陪客。 宝玉、贾琮、贾环并贾蓉另开一桌,坐了次席。 其余人等都是旁支的陪客,自然又往后顺延。 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坐得满满当当的。东北角又搭了个小戏台子,请的都是现如今京城当红的名角。 对于戏曲,后世的京剧、豫剧等,江停云都看得懂,但这时候流行的是昆腔。 昆腔的用词之雅,用典之多且先不谈,只谈一样,昆曲的字音自成一套体系,由戏子嘴里唱出来,江停云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 让他欣赏身段步法等,他也欣赏不来,就只能装模作样地跟着看。 大家叫好他也叫好,大家喊赏他也喊赏。 反正一旁自有丫鬟小厮守着,又有两个四方大案上面堆满了铜钱。 一听见有人喊赏,那些小厮丫鬟便用专门的小罗筐庄上一筐钱,洒在小戏台上。 唯一让江停云觉得无语的是,每次一有人给了打赏,正唱戏的那些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管干什么的都立马停下,先跪地谢赏然后才能接着唱。 两次之后,江停云便闭上了嘴,一出戏不唱完,他是再也不喊赏了。 ——这不净瞎折腾人吗?还不如等一出戏唱完了,统一打赏呢。 不过,戏班子的老板挺高兴就是了,全程嘴巴就没合拢过。 一出戏唱完之后,贾珍便让江停云点戏。 江停云推辞不过,拿着册子看了看曲目,点了一出最熟悉的贵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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