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只要他小心地避开其他人就好了。 甚至想过要么到时候就把那张小纸条藏在蛋糕盒子里,让他在拆开的同时,得到另一份…… 不知是惊、还是喜。 “那你能一直想我吗?”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按捺着说出这番话,心理却如同魔鬼滋生地枝丫,低吟着。 看吧,就算见识过世界的其他,他的脑海中却依然只有自己。达达利亚不耻这样的行为,但他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 而这句话,却似乎给钟离加上了些许珍贵的砝码。 达达利亚,会不会也是期待着自己的回应呢?于是他轻声说,言语在夜色里悄悄地蔓延。 “能。” 这是黑夜中的静止符,而后他们便都能带着各自的夙愿,安然睡去。
第7章 对于一个向来老实本分的职员,上班溜号可是一件极其需要勇气的事情。可他依然还是这么做了,在叶卡捷琳娜小姑娘的鼓励下,甚至为了不惊动达达利亚而提供了资金上的支持。 不过这样的小额交易,或许他根本不会在乎吧…… 但是无论怎么说,总得万事俱备,在确保没有任何篓子的情况下,再待东风。 他甚至在每日轮轴转的时间里挤出了零碎时间来挑选蛋糕的式样,最终敲定了一个蓝色的小鲸鱼欵,小鲸鱼可爱极了,蓝色而又灵动的身躯骄傲地压在三层蛋糕的顶上,骄傲而又神气。钟离甚至和店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还原美貌,最后在店家再三保证下才肯离开。 受到东西那天,他甚至不敢自己提前去取,怕达达利亚发现端倪,而来得路上甚至故意装作不知道的任何事的样子蒙混过关,连祝福语都没有说。 他认为自己应该装得很好,至少,心脏不停歇地高速搏动,但外表至少看起来毫无波澜。 毫无…… “啪。” 莫名被达达利亚弹了一下脑门。 “上班不要继续走神了。” 而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便把耳朵烧得通红,但他强装镇定,捏了捏耳垂后还一本正经地挎好公文包,站直后才仔细回复。 “向来不会。” 达达利亚看着好笑,但也不会继续再戳别人,便也只能摆摆手,和对方分开。毕竟身份保密,两人总要早早分别,待钟离离开一阵子后,达达利亚再出发, 进门时,叶卡捷琳娜已经帮忙把蛋糕取好了。两人如拆宝藏一般打开了包装盒,担心有任何晃动,甚至特意在文件间清开了一片天地,而后轻手轻脚如同对待文物。 “放心,肯定没问题,老板送到楼下了,我可是双手托着上来的,直到放在这张桌子前,角度都没有改变过。” 小姑娘拍着胸脯保证。 “不过,你准备怎么写,方便透露一下吗?” 可惜这八卦之心始终压抑不住,总想提前打听到些什么,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结局。 “总觉得公子大人这次一定会栽了。” “像钟离先生这么好看的人,你说他真是……” “可别瞎了眼。” 她正准备继续,但身后的门开开合合,同事们都陆续走了进来,两人也再不敢多话,得抓紧时间把东西又给装好。 他没告诉叶卡捷琳娜,首先是因为自己也没太想好,并且,表白心意的语句,传达给对方便已经需要鼓起许多的勇气,更何况将这些羞愧的心意再外露给他人。他在那个精心挑选许久地卡片上停驻了许久,笔尖抬起而又落下,本来日程很紧,但如此重要的东西,也值得倾尽些时光去好好雕琢。 一个上午,能做的事情有许多,过去是成堆的卷牍文案,海量的数据信息,让人能在排山倒海的材料里清出一片空来。但能做的事情也很少,譬如说一张卡片,一支笔,几句话,愣是要琢磨整整这么久才堪堪下笔。没有那么炽热与热烈,经过北国的漂洗,那些骨子里的温婉依旧浸在基因里,最后在那含蓄的几句话中娓娓道来。 “总是在平凡的日子里,反复想起你。 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情感,却还是想告诉你。” ————— 有的人说,眼神能传达出很多东西。视线的交汇、纠缠、碰撞,一下便将掩藏的心绪给牵带出来。 但钟离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或许是自己不够聪明,经历的不够多。他明明从达达利亚的眼中曾捕捉到过微末的不同,可是,结果却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来干什么?” 那双眼里不是惊喜,而是错愕。 然而他并不想这么快把惊喜戳穿,于是就悄悄地往那人身边挪,手指尖小心地勾着身后的带子,让蛋糕不要四处摇晃,免得糕体碰到了盒子的边角。 白色的蛋糕盒在行进间露出了漂亮的棱角,他努力维持住平静的外表,动作也要如计划中平稳落地,心跳声在这其间不断地攀升波动,连呼吸都变得黏腻而凝重。 就在他将将要走过去时,面前人突然神色一凝。 “出去。” 他死死地盯着钟离的双眼。 “谁让你过来的?” 那里面是不熟悉的冷厉和愤怒。 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于是他琢磨着小声问了问。 “有人……?” “别再说话了,出去。”他抬头,蓝眸中却蕴含着一股未见的冷厉。 然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总不甘心轻易地泄气,钟离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些提醒,他努力在空荡的房间里又看了看,却还是未见得任何人的踪迹。 于是他想着要不就将蛋糕轻轻放下便离开。 达达利亚却立刻抬手制止,他直直地逼视自己,可这一刻才恍然发觉,原来眼神传达的东西并不多,钟离不解,停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去。 内心只觉得有些茫然,为何如此?这里并没有可怕的洪水猛兽,而他也不过是送来一块蛋糕,如果还是有所担心,大不了在自己走后,将他们藏起来。 他甚至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将那些想好的祝福都忘却,东西放下便离开。 只是难得的一次勇气罢了。 “我仔细观察过,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钟离的声音很轻,甚至生怕泄出半点声响,他努力将自己放得很轻很轻,不要有任何存在感。 但这样的解释仍然没有打动对方。 达达利亚已经迅速转身过去打开了门。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被强制性地带出去,他索性不再犹豫,在他走向自己的时候抓紧时间说重点。 “达达利亚,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准备好的贺词突然变得干巴巴起来,但眼里却仍然晕着没有退却的期盼,本想再接近些,但眼下只能努力伸直手将盒子给递出去。 “我选了……”很久。 那句希望你能满意,甚至未有机会说出口。 “走吧。” “别让我自己来。” 精致的白盒子碰到了对方遮挡的手臂,而后晃动起来,明明此前,他格外小心,就是为了让他努力保持最好的形状。 但既然事已至此,也不能改变,他不知道对方现在抗拒的究竟是什么,但这个礼物总归是无辜的,于是弯腰将东西稳稳地放在地上,立刻转身出门。 然而,一切都像电影的慢放镜头,他精心保护了许久的东西又一次被提起,对方的动作有些着急,提起来后的东西像一艘小船一样摇摆着,他甚至还有闲心去担心,那只神气的小鲸鱼是否还能骄傲地坐在顶上,那些精心绘制波浪与漩涡是否粘在了坚实的外壁上,汇成了混合与泥泞的色彩,但此刻只能跟着怔怔地转过头。 只是在等待,等待看看,究竟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可是马上,就不用担心了。 因为他们掉在了地上,跟着一些碎裂的东西一起,“砰嗵——”一声,直直地砸在了地上,毕竟原初的丝带被他解开过,或许后面再补上的这个,并没有那么牢固。是的,这应该怪自己,他这样想着。但大脑却还是在那一瞬间停滞,思绪从头脑转向指尖的末端,而后凝滞成肢端间无可严明的麻,就像被电击了一样茫然。 毕竟,还是期待了一段时间的。 达达利亚似乎也没想到这回事,顿了片刻,但理智立刻回笼,将掉在地上的东西往外推,直到彻底离开内部那片空间,抵到钟离的脚尖。 然后,在它终于不会阻拦到后面的动作时,他阖上了门。 没有对视,连视线的接触都没有了,所以钟离再怎么努力也看不透、揣摩不动了。 想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却只是呆呆的看着,肢体也跟着一起茫然无措,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摁住了。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呢? 不知道。 没有示范的做法,没有前人的经验,最终只能凭借本能。 “……” “对不起,好像。” “可能是我又弄错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你不喜欢蓝色,不喜欢那只小鲸鱼,或许是不喜欢今天的天气,这个奇怪的时间点,或许是因为今天出门时自己愣了神,慌慌张张地弄错了什么事宜。也或许是,知道了这个蛋糕里暗藏的心意,所以还未收到时便要拒绝。 其实在这一刻之前一切都挺好的。 是自己,辨不清那些心底里无耻的欲望,不仅浪费了他人的时光,最后还打破了两人相处已久的宁静。甚至开始担心,这一块单薄的玻璃碎裂后,是否还能弥合回去。 “可能是我又弄错了什么规定。” 这种絮絮叨叨的声音总算是激怒了里面那个人,他终于又把紧闭的门拉了一条缝。 “你,”看见来人,他本来想努力做出熟悉的,与过去一致的表情。“能把这些都忘了吗?” 既然热烈而放肆地表达是一种错误,那么能否再给犯错之人一个机会,让一切如前? “说够了吗?” 他没有回答问题,语气也只剩下凌厉。 随后,迎接他的却是一阵坚定的关门声,迎面的风击碎的不是红棕色的额发,而是一个岌岌可危的魂灵。 —————— “总是在平凡的日子里,反复想起你。 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情感,但还是想告诉你。” 揭开盖子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贴满了白桦叶的卡片蓦然掉了下来。他看了一会儿,指间在边角摁出了浅浅的痕迹。本来不知道如何处理,正准备又放进去,没想到一阵清风带过,卡片竟像吹落的桦树叶一样振翅飞出了窗外。 他静静看了许久,而后又将那个奶油微塌的蛋糕给盖好。 被收起的蛋糕盒子放在了脚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钟离这一刻却不太想让其他人看见。上午的日程落下了许多,下午又有新的任务。他努力打起精神继续录入数据,却发现敲打间不知为何,总是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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