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羂索推开了咒灵仓库的大门,他正在等待敌人的到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 “吱——” 沉重的双扇大门被推开,在光中,一个人迈步走进了黑暗的仓库。 “呜——” 如巨兽吐息的声音在黑暗深处传来,同时夹杂着无数或尖利或奇诡的恐怖怪声:鳞片摩擦的声音、铃铛的“叮铃”声、铁笼晃动、翅膀扇动、人的声音、兽的怪叫、有婴儿在黑暗中嗷嚎大哭。 “啪。” 白炽灯大亮。 但光明有时带来的并不是安心。 如果有普通人在这里,也许会被当场吓疯—— 这里确实是怪物的仓库、咒灵的展箱:有青面獠牙的怪物被铁链牢牢捆束在墙角、蠕动的血肉塞满玻璃箱的每一个角落、无面的女人肢体扭曲地被装在箱子里、长着几十只眼睛的巨型鲶鱼被关在笼子里动弹不得…… 来人环视一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迈步向里走去,在怪物林立的笼子间隙能看到来人细长的眼睛,和他头上一圈黑色的十字疤痕。 是羂索。 在角落的玻璃箱中,有个人正在屏气凝神。 他拿着刀,用鬼王之血增值的血肉将笼子填满,将人类气息压抑到几乎不存在,正在等着他。 是月下未来。 此时,两人之间距离不过5米。
第77章 记得之前说过,鬼王之血的作用下,月下未来丧失了催生植物的能力,但取而代之的,他可以将自己的血当成是“种子”。 没人会在储存咒灵的仓库做监控。 月下未来被放进来之后,因为不确定用头发来做伪装是否能骗过羂索,他索性收起那一套骗人的把戏,转而用血催生出血肉,让这东西像是爬山虎一样爬满这玻璃箱子的每一面墙壁。 不过是一滴血而已。 在月下未来催动力量之后,那滴血几乎转瞬间增殖成一个庞然大物。 如果说月下未来身上还能看出点人类的痕迹,但这个被他催生出的怪物,就只是纯粹的怪物而已。 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咒灵,感觉不到生命的痕迹,但有着纯粹邪恶的恐怖气息。它们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一点点爬过干净的玻璃,一点点遮住所有光明。 置身于怪物中间的月下未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 白炽灯的强光从头顶砸下,让亮的更亮,黑的更黑。 羂索细长的眉眼在铁灰色的铁栏后面一闪而过,袈裟长长的衣摆轻轻扫过陈旧的铁笼,如果这是怪物的巢穴的话,那怪物的主人就是这个看起来悠哉悠哉的男人。 “哒。”“哒。”“哒。” 男人规律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他嘴角捉摸不定的笑容让人愈发觉得深不可测。 “呜——” 黑暗深处传来了仿佛巨人喘息的巨大声音。 怪物的主人缓缓向着巢穴深处前进。 月下未来闭着眼睛,仔细收敛自己的杀意。 等一等。 再等一等。 心跳和呼吸都被压抑到近乎停滞,月下未来在黑暗中摩挲着短刃踏实的手感。 很奇怪,羂索应该是他的杀身仇人吧。 但他现在心中只有平静。 这次会成功吗?还是不会? 失败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要死了。 计划开始之前他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后果,那样的后果,这样的可能,那样的可能。但这些那些的想象现在却从他脑子里消失了。 恐惧离他远去。 月下未来安静的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就像一个安静的摆件,不动,不闻,哪怕羂索把视线投注过来,仍旧不为所动。 为怕打草惊蛇,视线也好,杀意也好,他不曾把任何注意力投射过去,本应该什么都感受不到才是,但他就是能知道,羂索在看向这边,羂索在走向这边。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时间仿佛在变快,又好像在放慢。 “哒。”“哒。”“哒。” 脚步声向这边移动过来。 月下未来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一般伫立在黑暗中。 / 倾盆大雨笼罩着整个城市,狂风呼啸着席卷了每一条大街小巷。 “啪嗒。” 有细小的、仿佛种子破壳一般的声音响起,在街道旁边的小巷里,在少女的卧房中,在肮脏的地下室中,在更多更多的家庭里,只要有人在旁边……被称作“幽”的、被众人所喜爱的、像是毛绒玩具一样的“无害”的咒灵,从中间裂开了。 蝌蚪一般大小的黑色小鱼从裂缝中钻出来,它们在空气中像是在水里那般自在,它们毫不犹豫地钻进人类身体里面,并不因为人类对他们的喜爱或信任而迟疑一时半刻。 / “喂,五条先生吗?我是安吾,坂口安吾。” “您是正确的。” “幽是种子,那咒灵是种子,无害只是它的伪装。不知哪里是契机,总之,今晚,种子孵化了。” “现在全国各地都有受害者出现,我们将被幽寄生的人叫做‘受灵’,年纪小的受灵者还好,只是昏睡而已,但身体强壮的受灵者产生了嗜睡、易怒、暴躁、极端情绪化的症状,仿佛被扩大了负面情绪。” “虽然我们已经注意清理了,但前段时间消息传的太广,普通人应对咒灵的手段太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家庭私藏了这种咒灵……全国各地、甚至是全世界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寄生了。” “是,是,对不起。” “我们已经尽力在控制情势的上升了,关闭所有娱乐场所,开放了体育馆和医院等地用以避难,在所有电视台和广播频道增加了对这类咒灵的信息警告,控制了交通车辆的流通,但因为台风的关系,没办法在城市里增派……或者说,就算我们想要增派人手也做不到。” “说来惭愧,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幽在几个月前就出现了,我们至今没能找到它的源头。” “但我们目前……是,对不起……” “目前已经确定,京都沦陷了,而且有巨大的能量源还在京都以北的位置不断上升。” “五条先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 羂索停在玻璃箱面前。 这个箱子个头十分巨大,大概有个2.5米的长宽高,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咒灵,整个箱子都被蠕动的血肉塞满了。 最奇怪的还是它的气息,不像是人类,但也不像是咒灵,跟受肉体也没什么关系,带着一股纯粹邪恶的血腥感,羂索十分感兴趣。 他绕着箱子走了两步。 就算是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简直像是……嗯……简直像是什么异世界生物一样。 会是什么样的咒灵呢? 他摸了摸下巴,在箱子面前正中间站定,五指伸展,浓厚的咒力在他手中凝聚。 正好,在客人们到来之前还有点时间,让他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嘭——” “哐——” 就在羂索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玻璃之前,仓库大门被什么东西暴力撞开了。 铁质大门就像是被纸糊的一样,铁片发出被撕裂的刺耳嘶鸣,又“哐”地一声砸在地上。来者像是龙又像是巨大的鹤,它仅仅用蛮力就撕扯开了实心的铁门,带着它的主人一头闯了进来。 白炽灯忽闪了下,来人与羂索对上了视线。 “哟,该说是初次见面吗?”手指落下,羂索转身,笑眯眯地冲来人道,“欢迎光临,夏油杰——” 来人有着和羂索目前所使用的身体完全相同的一张脸。 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因为羂索盗取了对方的尸体,盗用了对方的身体,所以两人才像是照镜子一般一模一样。 对方才是这张脸、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才是。 差别只在于羂索额头上的那一圈黑色缝合线。 那是他盗取他人身份的罪证,也是羂索的本体所在。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鸟型咒灵头上,脸上带着和羂索如出一辙的笑容:“能别用这张脸说话吗?看着好恶心。” 羂索俏皮地摊了摊手。 好了,夏油杰到位了。他心想,五条悟和禅院惠什么时候来呢? 快点吧。 好戏即将开场,演员还堵在路上可不行。 羂索在想什么夏油杰并不知道,他只提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羂索,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你杀的吗?” 羂索用夏油杰的脸做思考状…… 夏油杰并不打算相信这家伙的话,但最后有可能见过两个女孩的也只有他了,夏油杰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询问。 但羂索却说出了夏油杰意料之外的情报。 “哦,是你那两个养女啊。”他笑眯眯的说,“不是哦。” 想也知道他不会承认,这并没有出乎夏油杰意料之外。 但—— “这点你应该感谢我哦,没让她们死在这具身体手里。”羂索哈哈笑道,“不过你竟然是认真的吗?这种过家家游戏。还真把她们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了?” 这家伙这样说道—— “你想知道她们的死因吗?” 夏油杰的面容冷凝如寺庙中的泥胎石像,看起来一丝活人的生气都没有。 羂索大笑着说:“她们是为了让你安息才去送死的哦,跪在宿傩面前说什么‘求您杀死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男人,解放夏油大人’——” “还想用手指来胁迫宿傩呢。” “然后就被杀了。” “这也没办法的吧?谁让她们竟然敢去威胁宿傩。” “啊——对对,估计你不知道吧?” “两面宿傩复活了哦,就是那个五条悟的学生——虎杖悠仁,他是两面宿傩的受肉体。”羂索充满恶意的说,“两面宿傩就是借用了他的身体,杀了你那两个心心念念的可爱女儿。” “……” 就算明知道羂索是在激怒自己,夏油杰也几乎无法控制的从心底升腾起最深重的杀意。 那两个女孩—— 他从咒术师中逃走的那天起就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女孩—— 被父母抛弃、被无知愚昧的村民虐待、最后还要被咒灵杀害的两个女孩—— “羂索。”夏油杰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音节。 他看上去像是被人猛地从一场迷蒙的梦中拽出来一样,虚幻的身形终于染上了属于人世间的愤怒。 夏油杰那本如佛陀般温柔的面容扭曲着,在白炽灯强烈的白光中像地狱修罗般可怖。 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宣告一个结果,他说:“我要在这里,杀了你——!” “哈哈哈你生气了啊,又不是我杀了她们!”羂索哈哈大笑着张开双手,无数咒灵在他身后的黑雾中升腾显现:“世所罕见的场面!咒灵操术之间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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