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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雾疑惑地抬起眼眸看着少年，即便是脸上脏兮兮的，那双扑闪的大眼睛也遮不住的明亮， 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 这个小孩与垃圾星格格不入。 “你的父母呢？”少年又问。 姜雾意识到这个少年是在和自己说话了，他认认真真地把手洗干净了才回答， “不要我了。” 少年一顿， 看着小孩明显不合身的衣服问， “你多大了？” “八岁。”姜雾拉了拉衣服。 八岁……看起来完全不像。 “他们有义务养你到成年，现在他们犯了遗弃罪，你可以去起诉他们。”少年说。 “没必要。”姜雾说，“我不在意。” 他也不强求。 少年站起来，他比姜雾高了太多，黝黑的眸子看着姜雾，“你一个人在垃圾星怎么活下来的？” 姜雾不明白这个少年问这些做什么，他也没打算和这个少年多说，在垃圾星还能怎么活下来……为了活下来，什么都能做。 “你愿意跟我走吗？”少年又问，“跟我走，可以离开垃圾星。” 姜雾脚步一停，转过头去看着少年。 “我叫哈迪斯，是一名星际海盗。”少年说，“你如果愿意跟我走，我会负责把你带大。” 姜雾擦了一下脸，他声音很轻，“为什么？” 哈迪斯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见到这个孩子的一瞬间就想把这个孩子带回海盗团，他想把这个孩子养大……这样的想法很莫名其妙，但是他从不为难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跟着我你不需要整日翻垃圾堆。”哈迪斯说，“你需要的我都会给你，你可以像正常的小孩一样，不需要为了活下去翻这些……” 姜雾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垃圾堆，又去看哈迪斯。 他不明白这个海盗想做什么，他声音很轻，“我有病，养我你并不划算，我无法给你什么回报。” “我不需要你给我回报。”哈迪斯的视线从姜雾的脸上扫过，“你就当我想做慈善好了。” 一个星际海盗说他想做慈善，这话说出去只会引人发笑。 “你觉得怎么样？”哈迪斯问。 姜雾微微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我觉得……” “老大！”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人，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姜雾，“是不是要启程了？这是你捡的小孩吗？” 姜雾下意识后退一步，对陌生人保持着警惕。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对这个叫哈迪斯的保持警惕心…… “还挺警惕的。”那人笑着靠近姜雾，然后伸出手指拎姜雾的衣服，“挺轻的一个小孩，长得也很可爱……” 姜雾微微蹙眉，不高兴地把那人的手扒拉开。 “脾气不小。”那人又评价道。 哈迪斯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你碰他就别碰他。” “……是。”那人笑着答应了一双眼却依旧瞅着姜雾，“这小孩叫什么？” 姜雾不太喜欢这个人总盯着他，他下意识地往哈迪斯身后躲了躲。 哈迪斯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问姜雾。 姜雾声音很轻，“姜雾。” “那两个字？”哈迪斯又问。 姜雾迟钝了一会儿才说，“生姜的姜，雾气的雾。” “水珠？”哈迪斯问。 姜雾一愣，然后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雾就是很多小水珠，这样说也没问题吧…… “那么小水珠。”哈迪斯朝姜雾伸出手，“跟我走吧。” 姜雾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手，跟这个海盗……走吗？ 这个海盗为什么要带他走呢？ 为什么要带姜雾走呢？哈迪斯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在垃圾星降落，就好像知道这里有人等着他来一样，他看见了姜雾……他要带姜雾走，就这么简单而已。 …… 冥府海盗船上的人都对船长带回来的小孩表示了十分的好奇。 “垃圾星还有这样漂亮的小孩呢？” “这么漂亮的小孩爹妈也舍得丢掉啊？是我不得供起来……这大眼睛长睫毛，皮肤又白……” “我怀疑老大是有备而来的。” 哈迪斯看着被围在中间显得有些局促的小孩，眉一拧，他伸手把姜雾拉过来说，“别闹他。” 船上的人顿时消停下来。 哈迪斯拉着小孩进房间，声音很温柔，“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姜雾有的吃就行，他不挑。 他只是有些恍惚的想，自己怎么就真的跟着这个见过一面的海盗走了？为什么莫名地信任着这个海盗？ 但是……水温好舒服啊，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很温柔。 姜雾的脸被水雾晕染着泛红，哈迪斯在外面问，“需要帮忙吗？” 姜雾下意识摇了摇头后才意识到哈迪斯看不见，他声音很低，“不用。” 哈迪斯把衣服整理好说，“有事叫我，不要害羞。” 害羞是没有害羞的。 姜雾只是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舒服又温暖的水了，这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不能睡着。 他洗完澡从门内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哈迪斯，“我洗完了。” “洗完了来穿衣服。”哈迪斯朝姜雾伸出手，“过来我帮你。” 帮忙穿衣服吗？ 姜雾有些恍惚，他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救了哈迪斯的命，否则哈迪斯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更重要的是…… “太瘦了。”哈迪斯皱着眉，“看起来需要好好补补。” 看起来根本不像八岁的小少年，倒像是才四五岁的样子，一张精致的小脸苍白瘦弱，漂亮是漂亮了，看起来可怜也是真的可怜。 哈迪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疼。 他自幼摸爬打滚地走到现在，吃过的苦受过的伤不少，这个小孩却让他觉得格外心疼。 这让他忍不住想对姜雾再好一些。 洗干净的小孩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 哈迪斯把姜雾抱起来，吓得姜雾一个激灵，倏地一下抱紧了哈迪斯的脖子，茫然问，“你做什么？” 哈迪斯语气淡淡，“带你去吃饭。” “我能自己走的。”姜雾小声说，“不用你抱我。” “嗯。”哈迪斯答应了一声，“你年纪太小了，容易摔跤。” 姜雾：“……我是八岁，不是八个月，也不是十八个月。” “我知道。”哈迪斯说，“我认为你累了，需要被抱过去。” 姜雾：“……” 他开始怀疑哈迪斯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起来，这样的想法太不礼貌了，可是他没能控制住。 他强忍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再和哈迪斯争执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他和哈迪斯没有可比性。 姜雾没忍住问，“你多大了？成年了吗？” “……”哈迪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不用紧张，在这里你可以好好的当小孩子。” 姜雾：“……”懂了，没成年。 没有成年的海盗船船长……好像很厉害啊，那些大人也会听他的话吗？ “吃完饭可以认识一下船上的人。”哈迪斯又说，“不过这样好像太郑重了，后面慢慢认识也行。” “我第一次发现船长的话也挺多的。”修普诺斯手肘拐了一下旁边的孪生兄弟，“他以前话很多吗？莫名其妙地降落在这颗星球难道就是为了捡这个小孩吗？” 银发少年轻轻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嗯了声。 “嗯什么？”修普诺斯有些无语，他靠近姜雾问，“小朋友，有没有五岁？” 姜雾抬起精致疏离的眉眼，彬彬有礼，“八岁。” “八岁？”修普诺斯不可置信，“看起来明明就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垃圾星把这小孩嚯嚯成什么样了？他爹妈也舍得——” 哈迪斯冷冷地瞥了一眼修普诺斯，“闭嘴。” 修普诺斯：“……” 这是不希望他提这小孩的父母吗？他们老大……以前有这么贴心吗？ 不说就不说嘛。 姜雾并不在意这些人谈不谈论他的父母，他对亲情早就没什么期盼，对父母也是。 他吃东西的速度不慢，看着却也很有礼貌，完全不显急切。 哈迪斯盯着姜雾看了半天，心想这小孩也太乖了。 直到姜雾吃完抬起头看着哈迪斯，哈迪斯才问，“吃饱了吗？” 姜雾点了点头。 哈迪斯取了白巾给姜雾擦嘴，姜雾下意识偏了偏头小声说，“我能自己来。” 哈迪斯有些遗憾地松手。 等到姜雾擦完嘴，哈迪斯又站起来，“你现在需要休息。” 姜雾歪了歪脑袋。 小孩疑惑歪头的模样太可爱了，哈迪斯没忍住揉了揉姜雾的脑袋，“小朋友都需要午睡，所以你现在跟我去午睡。” 小朋友都需要午睡吗？ 姜雾从来没有午睡过，可是哈迪斯这样说，他也就乖乖地跟上去了。 “你的房间。”哈迪斯打开灯。 姜雾眨巴了一下眼，这个房间东西好齐全，还有故事书……哈迪斯以前也养过别的小孩吗？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拉了一下被子。 哈迪斯抬手将被子给他盖好问，“要听故事吗？” 姜雾微微睁大眼，还有讲故事的服务吗？这个人看起来冷漠，意外的很温柔呢。 “那就讲一个小美人鱼吧。”哈迪斯抽出故事书来，“还是更想听白雪公主？” 姜雾：“有什么不一样吗？” “还是听小美人鱼吧。”哈迪斯自顾自的回答。 他觉得姜雾比小美人鱼更容易被骗，必须得从小开始进行思想上的教育。 “很久以前有个国度……” 姜雾对哈迪斯的想法一无所知，如果他知道哈迪斯小小年纪已经在操心他未来是不是容易被骗的话肯定会很无语的。 他在哈迪斯的声音里闭上眼睛，有一种今天一整天都在做梦的错觉。 他……好像有家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时，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 姜雾声音很低，“为什么人鱼公主不杀了王子？” “因为她爱王子。”哈迪斯觉得这个故事很不适合姜雾听，“你要知道，爱情总能让一些人失去理智。” 姜雾睁了睁眼，有些迷茫，“爱情又是什么？” 哈迪斯感受到了带孩子的不容易，他神色严肃，“是一种很糟糕的东西，以后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姜雾：“……” 哈迪斯拍了拍姜雾，“睡吧。” 姜雾乖乖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小孩睡着后看起来很乖，白嫩嫩的脸陷在枕头里看起来格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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