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通道内堆积着不知从哪来的经年灰尘,又被他们走动间带起的风扬起。 鼻腔很痒,西塞尔开始不停的打喷嚏,整个人显得有些蔫吧。 走在他前面的人闻声回头,半脸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猫眼能吸收微量的光线,在黑暗中他的视线很好,清晰的捕捉到了对方的表情:“你在笑。” “没有。”穿着黑色战甲的人将头转了回去。 西塞尔无言的同时再次打了个喷嚏。 走在前方的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越往通道深处走,灰尘就越少。 他的鼻子终于恢复了正常。 汤尼在前方探路,时不时返回告知他们转向。 “这里的人好像很少。”幽魂说出自己探查到的敌情。 他们的道路走到尽头,是一堵混凝土墙。 “对面应该就是实验室。”飘在半空的人影上本身穿过墙,又转了回来说,“现在没人。” 刚刚出现过一次的切割器再次放出激光。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人遍体生寒。 这不是实验室。 一个又一个透明玻璃仓立在银白色地面上。 仓内,是未知成分制成的幽绿色营养液。 黑色管子从仓体上方进入,连接在各个已经成型的人体上。 被连接的人眼睛紧闭,面目平静的在营养液中漂浮。 相对小些的玻璃仓中是深紫色液体,仓中只有一团模糊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大。 这是一间低温封闭的胚胎培养室。 没有监控。 培养室的门外传来动静。 两道黑色的影子分别站在门的左右。 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身影走入。 培养室的门顺滑阖上的下一秒,两道攻击同时落在研究员的腿弯处。 站不住的人猛然跪下,白色无菌服下的脸骤然皱成一团,想要痛呼却又被捂住了嘴。 尖锐的武器抵在脖间,他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 “你们想要得到什么?”研究员在第一时间双手举起,没有半点想要挣扎的欲望。 他本来就不想要做这份工作。 胚胎培养有什么难的? 上手之后就是机械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一点都没有挑战性,完全浪费了他的才华。 “这间地下实验室有多少警备?”低沉的声音在研究员耳边响起。 “呃……两个小队,研究员加上我就只有四个,喔还有一个负责人,再加上外面那些蓝色克隆人就没了。” 浑身包裹在白色无菌服里的男人耸肩:“这里就是一个海德拉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分部,甚至都没有虹膜解锁。” “你们实验室的负责人在哪?”布鲁斯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九头蛇的信息。 研究员报出了路线。 “像你们这样的分部,在哥谭还有多少?”黑色战甲下的手掌掐住了研究员脖子。 男人颤抖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个零。 西塞尔掏出研究员别在胸前的记号笔,在地上画出了不论是神谕教派还是哥谭最开始的那个地下实验室都有的符号。 “认识这个吗?”少年掰过对方的头颅,让他看向符号。 研究员摇头,他甚至因为一种微妙的攀比心理嘲笑出声:“这也太丑了,我们九头蛇的标志比这好的多。” 很好,没什么问题要问了。 西塞尔直起身将对方胸前的工牌取下,布鲁斯伸手将人打晕。 培养室的门重新打开。 蝙蝠镖在空中划过,精准的切断线路,破坏了目所能及之处所有的监控和灯泡,这里陷入黑暗。 监控被破坏的第一时间,实验室就响起了警报。 猫耳和猫尾又重新冒出,捕捉地下实验室内的动静。 杂乱的脚步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奔跑。 几道细细的红色瞄准用光线从拐角处照射进这条走廊。 什么也看不到。 警备队谨慎踏入,为首的队长转过头想要示意队伍中的人去前方探查,却发现队友在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躺了一地。 颈间剧痛,他回头只看见两道并肩的黑色身影。 比神谕那些人菜多了。 西塞尔伸腿踢了踢此时变得毫无知觉的警备员。 代表警报的红色灯光仍旧在墙壁上闪烁。 又结束一场血腥表演的沙琳·瑟汀面色阴沉,她刚刚从牢房中领出一人。 她得带这个小孩迎接死亡,因为他的克隆体已经完全成型,需要本体的大脑进行记忆复制。 这一个过程很痛苦。 没有人能坚持下来。 这是个男孩儿,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但他看起来很淡定,哪怕是看见了自己的克隆体也没被吓哭。 在警报响起的时候,女人带着小孩站在了原地。 这种事程序上由警备队负责,与她无关。 事实上,她现在心思还有些乱。 第不知道多少个芙汀的死亡终究还是击溃了沙琳的心理防线。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击溃后来的每一个克隆体吗? 还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和她一样的克隆人。 她所做的一切让她感到痛苦。 这条走廊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沙琳,一个男孩。 很安静。 “你为什么会为这些人做事?”双手被绑住的男孩抬头,随口找了个话题。 沙琳低头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你为什么不怕死?” 从她的诞生那天来算,到今天是第七年整。 虽然拥有本体的记忆但是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她也才只有七岁,甚至还没有这个男孩大。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男孩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然后我再回答你的。” “我的诞生就是为了向他们服务。”女人冷漠的说出印刻在她脑海深处的规矩。 “没有人天生就是为了向别人服务。”被绑住的小孩偏头,“哪怕是克隆人也拥有人权,拥有享受幸福的权利。” 人权,享受幸福的权利。 不,她只是这些人用来完成目的的物品,甚至还是一个带有瑕疵的物品。 不然那些人不会一直试图造出其他的来替代她。 其实沙琳早该跟其他克隆人一样被销毁,只是这些人需要打理琐事的助力,才会把她留下。 负责人这个名号听着好听。 其实在那些人眼里,她也不过就是个笑话。 “所以你为什么不害怕死亡?”女人又一次问出了这句话,看着小孩的眼神有些偏执的阴沉。 “我爸爸说人都会死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解脱。”男孩动了动被绑的有些不舒服的手腕,“我不哭,他甚至能为我感到骄傲。” 沙琳没再开口,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上面仿佛还有这鲜血冷却过后产生的腥冷黏腻感。 自己是个由被害者转变而成的加害者,刽子手。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一般而言,如果警备队解决麻烦,警报就会停止。 但这次的警报持续响了很久。 办公室中的男人坐立不安,但他不敢把身边的另一只警备队派出去。 警备队的成员举枪对着门口等待入侵者的到来。 头顶的灯光发出呲呲的声音,闪烁不停,更为此刻安静的办公室增添了一分阴森。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焦躁的抓头发。 趴在通风管道中,西塞尔将布鲁斯给自己的几枚烟雾弹打开丢进房间四角。 白色烟雾转瞬充满这片区域,大门和通风口被同时踹开。 在看不清的时候,警备队不敢随意开枪。 偶有红色的火光开启,换来的便是同伴的痛呼。 少年丢开手中最后一个晕过去的人,烟雾正好。 这个房间,剩下三个人还保持着清醒。 西塞尔,布鲁斯,还有实验室的负责人。 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一个年近五六十的秃头人士,正看着倒地的警备队窝在座椅中瑟瑟发抖。 像他们这种边缘人物,得不到九头蛇的洗脑以及利诱,顶多只能算得上是打工。 所以,也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在两道黑色身影的注视下,负责人自己知道的,关于组织的事情全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并且,他还将实验室中剩下的几个研究员全都骗来了办公室。 “我们的目的是,通过用在自己掌控下的克隆人代替本体回归家庭,从而在各个城市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各个城市?”西塞尔感兴趣的问出声。 负责人毫无心理负担的回答:“纽约,星城之类的城市。” 野心极大,行动也算有效率。 虽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结合查到的信息,九头蛇的这项计划,至少在哥谭已经完成了10%。 也许再过个十几年就能完全渗透。 “那些被你们带来的本体都怎么样了?” “……” 负责人对此没敢回答,他知道回答得到的只会是一顿暴打。 衣领被揪住,秃头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畅快,脸迅速涨红。 布鲁斯用负责人的电脑进行操作,发现有小孩正要被沙琳带去处决。 少年余光瞥到屏幕上的任务信息。 “你负责这里,我去救人。”他松开揪着负责人衣领的手。 站在屏幕前的男人调出路线图给他看。 西塞尔点头离开办公室。 负责人正因此松下一口气,布鲁斯接着少年的动作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 实验室中没人。 少年按照脑中的路线奔跑,就看见和小孩儿站在一起一动不动看着墙上警报灯的沙琳·瑟汀。 他的跑动几乎没有声音,但令他奇怪的是直到自己将人腿打折放倒,对方都没有进行反抗。 女人仍旧处于愣神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偏头看向少年。 她问了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人,还是一件有瑕疵的工具?” 这个问题让西塞尔一怔。 想到在庭院中看到的那些,属于克隆体的,有些残破的灵魂。 他对这个问题给予了肯定:“你是人。” “……” 沙琳·瑟汀再一次陷入沉默。 少年将小孩身上的绳索卸下,准备用来绑住她,然后将人带到办公室。 女人却忍住疼痛,咬牙站起身后退。 她抽出了悬挂在自己腰间的匕首。 西塞尔以为她要向自己动手,将男孩护在了身后。 但对方只是自顾自深度剖析了自己的痛苦与挣扎。 “顺着这条通道走到底的房间内,还关押着几个小孩子。”女人对于他的动作没有什么想法,掏出钥匙扔到了他鞋子前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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