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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不太着调，剩下的还凑合。” 李炎呼了口气，从椅子上起来：“我吃完了，今天和人家约好了早上去看装修，我就先走了，二姨你们慢吃。” “嗯，”李炎妈挥挥手，李志刚瞥了一眼示意他滚，李炎把帽子一扣，带上门，楼梯传送过来的冷气还是带来一丝寒意。 李炎边下楼边看手机，昨天以为许行之已经睡了就只发了个晚安，今天早上醒来好几条消息。 “回来了？还挺早。” “喝多了没” “睡了？” “晚安。” “对了，明天我上午放假，有空回个电话。” “晚安。” 李炎点开灰色的小加号，按下通话键。 “早安honey，起得好早。” “昨天家里来亲戚，睡不沉。” “谁来了？”许行之在那边轻笑，“有那么恐怖。” “没多恐怖，是我二姨。”李炎叹口气，“不在自己床上我一般睡不踏实。” “择席？之前没发现啊。” “没那么严重，就是醒得早。”李炎说罢笑道，“再说你和我一起起过几次床？” “…………”话音刚落李炎就恨不得把刚才说的那句话撤回，“再说和你睡不算在我自己床上吗？” “啊，”许行之顿了顿，笑，“那还是要算的。” “昨天晚上发完就睡着了，没想到你还醒着。” “哦，其实我是中途又醒了一次，”许行之说，“最近肝完实验目前还算轻松。” “对了，你昨天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许行之那边停顿了几秒，“不记得了。” “…………” “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单纯想和你说话。毕竟我已经23个小时没看到过你了。” “好，那我把视频打开？”李炎把语音转换成视频模式，早上8点，许行之那边的采光依然良好，背景有种曝光过度的灿然感，看得分明的只有许行之的脸和桌上的杯子。 “吃过早饭了？”李炎问。 “嗯，你现在要去吃吗？” “我吃完了，”李炎走在路边拿着手机像个视频博主，“一会儿过去看下店。” “装修得怎么样了？” “其实快装完了，”李炎说，拦了辆出租车，“我今天就是过去看看。” “不想待在家里。” “你怎么知道。” “能看出来。”许行之说，仰头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你开不开心我也能看出来。我最近没什么事，想过去看你，行吗？” “XX中心街，”李炎关上车门，“那敢情好。” “对了，你身后面那个是什么啊，”李炎对着屏幕，“看不清，你什么时候买了个骚粉的储物架？这颜色也忒……” “……那不是储物架，”许行之忙从椅子上坐起来，“是个箱子。” “不是，你买个粉箱子干嘛？” “不是我买的，是裴风买的，”许行之扶额，“他买了两个，转手卖给我一个。” “这什么强买强卖，”李炎也笑了，“不过这颜色也好，挺有辨识度。他闲的没事买什么不好非买行李箱。” “大概是便宜？”许行之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卖给我的可是一点不便宜。” “哟，坑我老公的钱，他胆子不小。” 司机听到“老公”二字战栗了一下，起车差点熄火。 然后眼神就一直往这边瞟，李炎看了一会儿，不太能看得下去了，说：“师傅，您要是觉得不舒服现在就把我放这也行，反正咱们打表。” “没有没有，那没有。再说咱们也快到了。” “那咱专心开车行不，”李炎说，“虽说看着您二十几年的老司机了，现在的车横冲直撞的，万一剐着那蹭着那，咱们都麻烦。” “谁说不是，”司机立刻义愤填膺，“你说说现在的人怎么过的驾照……” 前面拐弯李炎终于下了车，李炎掏出钥匙开门：“那我先挂，晚上再聊。” 室内装修得早差不多，除了里面凌乱堆着点网购来的材料和丁竹心买来的活性炭包。刘帆说今天和丁竹心请来的另一个朋友帮忙布置一下，就基本全完成了。 李炎把几块金属板拽到一边，开始搭架子。 “哟，今儿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没起，”刘帆进来，“怎么我发信息你不回啊？” “不是说好了八点半吗你还打个屁的电话。刚才视频，没接到，找你爸爸我什么事？” “啧，没什么事。”刘帆做了个不忍直视的表情，“不是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你跟大飞这种特殊情况都有对象了老子就找不着呢？” “你他妈再说，”李炎没抬头，“你不是有相好的吗？”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可以结婚的。我跟你说……” “你他妈那只眼看见我跟大飞能结婚了？” “靠谱啊，”刘帆说，“起码蒋丞跟许行之要都是女的，那这婚结得绝对靠谱。” “得了吧。”李炎从一堆三合板上站起来，“要他们俩都是女的凑都凑不到一块儿去。” “我这不是类比吗？” “少废话，干活。” “怎么我给你帮忙来你还跟大爷似的。” “我给你帮忙你不跟大爷似的？”李炎白了一眼刘帆，低头拧螺丝，“大爷，能安静点不，我这一早起净听你在这嘚嘚了。” 结果李炎不仅听刘帆嘚嘚了一早上，还和丁竹心请来的小哥听他嘚嘚了一下午。李炎有几次想把这人形bb机的电池给抠出来。倒是帮工小哥和刘帆相谈甚欢。 忙完天已经黑了，三个人外面简单吃了顿饭，各回各家。 李炎这时候才有空把手机掏出来看看。刚才吃饭没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52条，53条往上飙升，李炎打开微信，一堆红圈有点刺眼。 手机又震动两下。电话铃声响起，电流传来早就嘶哑的女声。 “……妈。” “你都看见了吗？” “我刚看见……刚开始看。” “…………回来一趟，行吗？” “……”李炎沉默一会儿，点开聊天，看到他妈发的一堆截屏，“我先看，看完给你打电话。” 半晌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嗯” 作为少数群体，李炎几乎从来不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辱骂，用他的话说就是你是个M吗天天找虐？ 直到发现比直接张嘴骂人更恶心的是虚假的同情。 他一条一条翻着聊天记录，感觉血液在脚底发冷凝固。大脑是空的。 二姨欲盖弥彰的试探也好，远亲近邻的所谓好奇也罢，人总是喜欢抓住与自己无关的东西然后大加评判。 李炎早就处于半出柜状态，在他看来，他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什么。他曾认为自己没去追求特立独行，但起码对得起自己。他不是很能理解自己母亲对于对家里亲戚保密这件事的执念。他从未了解，有时陌生往往是最好的保护套。 更未了解虚假的熟悉是最利的杀人刀。 他曾经想过他可以不在意任何指摘，便可以做到无坚不摧。只是他从没想到他从来就没办法阻拦偏见的力量。当这种偏见伤及到他所珍视之人，他才发现这种不在意是多么无力和浅薄。 他可以有坚硬的外壳，却不能为家人套上铠甲。 李炎找了个台阶坐下，点了根烟。然而脑子里这种已经进入梦幻的状态让他感觉自己吸的不是尼古丁而是海洛因。 刘帆走出去没多远看李炎在路边坐下了，立刻走回来，问：“怎么了？不舒服？” 李炎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刘帆摆摆手，说：“没事，有点头晕。” “操，你他妈还能头晕，”刘帆吓了一跳，“你等会儿我拦辆车。” “别拦了，”李炎把刘帆拽回来，“钢厂里那房子你钥匙借我一下。” “你还没配呢？” “嗯。”李炎点了点头，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台阶上，“明天去。” “得了，”刘帆也在台阶上坐下，“你们家里头又有事了吧。用我和大飞帮忙吗？” “这回不是李志刚。你钥匙给我，剩下的就甭操心了。” 刘帆半信半疑地把钥匙掏出来：“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说。” “嗯。” 手指滑到消息栏最上端，那个“知”字头像在从消息栏底端涌上来一堆荷花蓝天里显得有些黯淡。 手机振动几下，知字头像上出现几个红圈。李炎盯着那个头像，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点开它的勇气。 现在这种情况，除非他结婚。让她一个人独自忍受恶意，他做不到。 红圈上的数字又涨了几个。 他曾屈服于光明与温柔选择开始，现在就要忍受光线消失的痛苦。 许行之的消息在他发呆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涨了好几条，李炎回过神来，点开消息。 “我发现我还是没法当面和你说这件事。” “教授的研究日程调整了。” “我一周以后就要走了。” “但是其实和B市也没什么差别，机票还是很好买的。” “研究只要有成果出来教授不会特别追究时间。” “明天周六，我差不多中午就能到。” “想我了吗。” “各种意义上的。” 李炎苦笑，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让他走吧，现在走最好，忘了他最好。除了自己，对谁都好。 铃声响起，是许行之打来的电话，李炎任默认铃声在手中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没有接。 电话铃中断了一会儿，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李炎皱了皱眉，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刚才有事？不是刚和我说你装修完了？” “没事，有几个熟人过来说话。” “你怎么了？” “嗯？” “你现在听起来精神状态特别不好。”许行之说。 两人沉默半晌，许行之又说：“对不起。” “不是你的事。” “方便开视频吗？” “……不用了。”李炎说，“我现在挺累的，回家再说吧。” “对了，还有那个……”李炎叹了口气，“周六你先别来了。” “嗯？” “我这边有点混乱。” “……好。” 李炎有一段时间没来这收拾了。房间里落了点灰。李炎直接掀开铺在沙发上的罩子，顺势躺下。 然后把手机静音。 “我下周三凌晨走。” “你能过来送我一趟吗？” “我想走之前和你再见一面。” 李炎盯着对话框，半晌回复：“好。”
第32章 三十一 门还没有关好，扑在自己身上的人还带着远程行车的风尘味道。李炎吻从许行之的唇转移到脖颈，牙齿轻轻磨着颈间的皮肉，呼出的热气在小范围激起一阵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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