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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铁门的缝隙朝里看去，是一条木板铺成的小道，右侧矗立着一棵槐树，遮天蔽日。 槐树投下阴影，叶片“沙沙”，无风自动，细看下，原来是枝叶中有东西在跳跃。 一只黑色的乌鸦从中飞出，落到福利院的高楼上，视在线移，那里不知何时早已乌压压停留一片，它们眨着猩红的眼睛，时不时发出嘶哑渗人的怪叫。 哪怕被骄阳笼罩，也显得阴凉与孤寂。 福利院的主体是两层楼高的房子，不大，占地更多的是给孩童们的游玩设施。 木马、铃铛、摇椅、彩画……它们散在各处，出人意料的是，在如此诡异、细思极恐的画面中，却有着三名年纪相仿的小孩。 其中两名双胞胎女孩穿着洁白的服饰，胸口用墨绿色线条勾勒出“东云”的字样。 她们坐在草坪上欢笑着，手上拿着油画棒，对着一张白纸图画，画上的主人公，正是坐在木马上，绷着一张小脸的海胆头男孩。 “看这里看这里——”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举起胳膊挥了挥，袖口下滑，露出手臂上还未消去的青紫痕迹。 海胆头男孩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看往女孩的方向，绿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像极了某位保镖。 “画好啦！” 短发女孩放下蜡笔，笑着把画拿起，先给自家姐妹看了看，见人点头，这才转到胸前，对准了男孩。 “像不像，惠！” 她亮着眸子，期待地问。 被称为惠的小孩男看着抽象的画，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余光瞄见丸子头女孩具有威胁性的眼神，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三人就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阴霾，可女孩身上若隐若现的伤痕，又让人始终放不下心。 刹车声响起，有车停在了福利院外，房顶的乌鸦发出尖锐的叫声，好似危险来临的警告。 双胞胎姐妹的神色默契一僵，丸子头女孩似是想起了可怕的事情，拉起瞪大眼睛的短发女孩就往房子里跑，下一秒又拐个弯，把不明所以的海胆头男孩也一并带走。 三四岁的孩子深一步浅一步地跑着，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等他们堪堪跑到房子里，外面代表着安全的大门被推开了…… “菜菜子……” 短发女孩紧紧握着丸子头女孩的手，压低声音，疑惑地问，“我们为什麽要跑呀？” “我……” 被称为菜菜子的女孩一懵，逃跑在她这里成了条件反射，来到孤儿院不过半月，还无法改变。 “我害怕是他们来了，美美子。” 菜菜子咽下口水，挡在美美子身前，紧张地探出脑袋，凝视着大门。 “我不想和他们回去。” 她小声地说，明明几岁的年纪，思维却很清晰，“乌丸大人带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有问我们会去哪里！” “他们是不是后悔了……” 美美子慌张地补充，和菜菜子相比，她胆子更小，却也更细心，“我看见那些人找乌丸大人要了一大笔钱！” “是卖你们的。” 惠双手环胸，小大人一般道，“他们嫌弃钱少了！” 美美子＆菜菜子：“！！！” 在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震惊又害怕。 “不要……” 霎时，美美子眼里就续起了泪，“我们、我们去找乌丸大人……求、求他不要把我们送回去……等我长大了，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乌丸大人……” 她眼泪止不住地流，抽抽噎噎地哭着，又忍着不发出声音。 菜菜子也被她的情绪感染，想到那段挨打囚禁的记忆，忍不住地瑟缩。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但始终没落下泪来。 惠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撇开脑袋递给两人。 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这一谈论就忘了外面的事情。 乌丸羽涅听见呜咽，顿住了脚步，奇怪地歪了下脑袋。 高处的乌鸦瞧见主人归来，三三两两在空中盘旋，有一只落在白发男孩肩头，亲昵地蹭了蹭。 “好久不见，小黑。” 乌丸羽涅弯着眸子，手指抚摸着小黑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琴酒叼着烟，不远不近地跟着，见此景，他少有的晃了晃神。 金色的暖阳落在男孩身上，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让人看不真切。 在某一瞬间，他的侧颜与琴酒印象中的乌丸莲耶的重叠。 红色的火星迅速吞噬白卷，琴酒吐出一口白雾，破开了幻境。 陌生人的话音，让屋子里的三个小孩立刻炸了毛。 惠攥着小拳头，其实不止菜菜子美美子害怕，他也是如此。 来到孤儿院前的那两天，可以称之为梦魇的日子，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你们怎麽在这儿？” 熟悉又安心的嗓音，在三人背后响起。 “啊——” 美美子被吓了一跳，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反应过来后急忙捂住了嘴。 “乌丸大人！” 菜菜子惊喜转头，找到主心骨的她，拉着另外两人跑了过去。 躲在乌丸莲耶身后，惠踌躇，抬头仰望这所孤儿院院长，他的救命恩人。 光亮通过敞开的屋门，落在了乌丸莲耶身上，他目视前方，嘴角带起浅淡的笑意。 “小羽。” 只听他语气温和，上前几步，张开了双臂。 顺着乌丸莲耶的视线，几人看到了一个飞扑过来的白色身影。 “叔叔——” 是那道陌生声音的主人，他踮着脚，拥着乌丸莲耶的脖子，释放着自己的思念，“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没有过多的叙旧与煽情。 乌丸莲耶微凉的手背粘贴乌丸羽涅的脖子，感受着两者相似的温度，他解下了脖子上的白围巾。 乌丸羽涅没有低头，就这样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麽不听话？” 乌丸莲耶把围巾调整到微松的状态，后者心虚地垂下眼，又抬手环住他的腰，想用行动逃避这个话题。 “下不为例。” 面对耍赖的乌丸羽涅，乌丸莲耶笑了一声，解开男孩的耳坠，解释道，“有些旧了，我给你准备了个新的。” “好~” 乌丸羽涅把头埋在了乌丸莲耶的胸口，乖巧地应了一声。 这温馨的一幕，惹得在场三名小孩同时一怔。 菜菜子和美美子面面相觑，知晓担忧的事不会发生，很快就破涕为笑。 只有惠，他呆呆地处在阴影中，讷讷地看着，他想到了，爸爸…… 惠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他低下眼，默不作声地盯着地面。 他后悔了，后悔偷偷跑出来，后悔在乌丸莲耶问起时，没有告知禅院甚尔的存在。 “诶？” 一双马丁靴进入惠的视野，身前人蹲了下来，“你是，惠？” “你认识我吗？” 问声，惠呆愣地抬头，对于眼前的白发男孩，他没有任何的记忆。 乌丸羽涅注视着那双绿色的眸子，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认识哦，保镖……禅院甚尔在找你诶。” “在找我……” 惠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就在乌丸羽涅点头后，他又倔强地哼了一声，“我不认识他。” “禅院甚尔是谁？” 美美子悄悄问，有些担心，“为什麽要找惠？” “是惠的家人吧。” 菜菜子郑重地答。 “才……不是！” 惠听见了，他梗着脖子，大声地反驳，“他才不是我的家人！” “可以哭哦。” 一只手轻轻擦着他的脸，手很凉，又很温暖。 话声未落，惠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他很坚强，就算被人贩子绑走，被转手卖掉，再到最后被救出，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偏偏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他、不是我的、我的、家人！” 惠对着男孩重复着，胡乱擦着脸，不打自招，“他和妈妈一样，都不要我了……” “这样吗？” 乌丸羽涅对于禅院甚尔的家庭情况大致有数，因此，他没有劝导，只是把哭个不停小男孩抱了过来，像是乌丸莲耶安慰幼时的他那般，轻轻拍着惠的背。 “那就，待在这里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保镖先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要是你不想要他，就待在这里吧……等长大一点，能参加考核，就给叔叔当员工。” “什麽、考核？” 第一次被别人抱着，惠羞耻心使他红了脸，但又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温暖。 “唔……” 乌丸羽涅仰头望向乌丸莲耶，后者正在与琴酒谈话，没有往这里看，他沉吟片刻，用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不太确定道，“大概是制药？” “那我们以后是要当医生吗？” 美美子天真地问。 她刚来孤儿院那天，就有白衣服的医生给她和姐姐检查，第二天，她和姐姐的身体就不痛了。 所以在此时，听乌丸羽涅所言，美美子眼底闪着希冀的光。 菜菜子抿了抿唇，小孩子没那麽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当前的愿望。 她指了下琴酒。 “我不想当医生，我想当他这样的人。”这样，就可以保护美美子了。 菜菜子记得，离开笼子的时候，村民们上来阻止，后面被身穿黑衣的叔叔给吓跑了。 惠没有吭声。 乌丸羽涅绕绕头，回忆着药厂里的职位，笃信道：“通过考核，就能实现愿望！” 菜菜子＆美美子：“！！！” 两人四目相对，下定了决心。 九月快乐！
第47章 前院。 菜菜子仰望着高大的琴酒，眼底满是艳羡，和后者四目相对，也没有被其阴翳的神色吓到，反而露出了笑容。 琴酒：“……”为什麽，大人这麽喜欢捡孩子。 美美子牵着菜菜子，看着后方坐在槐树秋千上的两人，对上乌丸莲耶温和的浅笑，她怔了怔，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 惠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眶还是红的，没有过多犹豫，迈着小短腿走向了乌丸羽涅。 “可以…再抱抱我吗？” 他低着脑袋，不敢抬头，下一秒，一双手从他腋下穿过，身体腾空，脸被埋入温暖的围巾中。 惠缓缓睁大了眼睛，定定望着远方，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伴着清风，轻轻晃着，宛若母亲在安慰哭泣的孩子。 他缩回手，尽可能的把整个人窝在乌丸羽涅怀里。 和经受短期虐待的菜菜子美美子相比，惠的身高比两人矮上近一个头，年龄是其中一个因素，但不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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