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一句,吃白饭的也只是琴酒的想法罢了,在杀手先生看来,织田作之助做后勤工作完全是在浪费才华。 织田作之助偶尔会觉得,自己其实也算是被乱步拯救的一员了。 不过事后就算他再怎麽仔细回想,也记不起那本小说讲得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了。 总归不会有多圆满吧,毕竟印象里那本小说没有完结。 这也是后来他决定自己动笔,并且只写短篇小说的原因了。 “果然每次听到这个理由就会觉得织田作的想法真让人猜不透。”乱步对他指指点点地吐槽。 织田作之助也难得反问着回怼了一句:“那你为什麽第一次听说我的名字就叫我‘织田作’?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怪吗?” 乱步下意识地回应:“完全没有啊,好像很自然的……” ——好像很自然地就说出口了,好像有谁这麽称呼过织田作之助一样。 乱步停顿一瞬,又说:“织田作,你要不要也去雪莉那里做一下心理评估?” 织田作之助:“然后像你一样始终被诊断为正常人吗?” 红灯亮起,汽车停在斑马线前,一队小学生高举着一只胳膊从前方走过。 趁着这个空挡,织田作之助侧头看了乱步一眼:“我觉得很多事不知道也没什麽不好的。”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这世界上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有时候不去深究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谁知道谜团之后隐藏着的到底是真相还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呢。 乱步经常会有一探究竟的冲动,但他也知道还不到时候。 什麽时候应该及时避开,而哪个时间点又最为合适,很多时候需要一些难以用常理来描述的“预感”。 乱步坐在座位上,双手交叉放到脑后,盯着车顶蓬,暂时忘掉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随后,他有些稀奇地嘟囔:“真奇怪啊,最近好像总能碰到双胞胎呢。是这个国家的人生双胞胎的概率比较大吗?” “除了今天这两个,还有什麽其他人吗?”织田作之助询问道。 “嗯,马上就会遇见了哦~下次任务的时候。”乱步有些期待地说道。 织田作之助默默将这件事记下了,但一连等了几天,也没有新的任务被指派到乱步这里来。 琴酒一如既往地大包大揽,堪称组织第一劳模,每天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准备做任务的路上,忙得连给乱步打个通信的时间都没有,间接导致了乱步再次陷入了长久的空闲。 而织田作之助作为执行这次的轮换任务的成员,也跟着彻底清闲了下来,在下一次签售会时间敲定下来之前,他还有时间继续进行小说创作。 不过这次的乱步比以往都要安分多了,不会再想一出是一出有各种奇思妙想,而是闲得在远目町的别墅里摊成一张饼,动都不想动。 期间织田作之助几次试图让乱步修改他被拒绝的那份原稿,均以失败告终。 每当这个时候,乱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跑回卧室,缩进被子里假装自己已经睡了,织田作之助拿他毫无办法。 又一次被催稿,乱步再次熟练地缩进被子里。 “好慢啊——”乱步蹭着枕头不想起来,一边赖床一边长叹:“快没有时间了——” 织田作之助努力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和卷成一坨的乱步做斗争。 这次已经能轻车熟路地坐到床边,问他:“什麽快没有时间了?” 乱步从被子里猫猫探头,顶着一头杂乱的黑发,憋出三个字:“苏格兰。” 而此时,被乱步念叨着的苏格兰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苏格兰坐在双向沙发的一侧,在菜单上点了一杯冰美式,手里用小勺子慢慢搅动杯子里仅剩的冰块。 沙发座的另一侧,拿着报纸的上线仿佛正聚精会神地查看着新闻演示文稿,实际上却在和苏格兰沟通:“你现在仍旧坚持原来的想法吗?” 苏格兰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评估乱步的危险性。” “那你决定好听我的,杀掉他了吗?”
第二十八章 【二更】 方才诸伏景光尽量简略地向上线概括了乱步的试探,重新复述一遍,那种无力感在几天之后仍然如影随形,好像缠在他身上很难甩掉。 但他仍然拒绝把杀死乱步这个选择放在自己眼前。 诸伏景光将咖啡杯推到一边,单手扶额,看起来十分头疼。 在和上线的交流中,诸伏景光得知上级给了他两条建议。 第一,是撤出此次卧底任务,回归正常警衔,zero组织会安排他去一个合适的地方躲一阵,几年之后就能正常回归属地选择想担任的职务。 第二,继续像以前一样,留在乱步身边,并找机会除掉乱步,虽然没有指明时间,但无疑是说暗杀。 “我还是坚持原来的判断,这种高智商的指挥家很难找到弱点,这种情况下十分不好掌控,以那个少年在阿斯蒂一脉的地位来说,杀死他一定会造成重创。” 说完这些,上线沉默片刻,又劝慰道:“上野兄弟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即使你阻止了这一次,上野弦二也会再度尝试杀掉他的哥哥,面对这种人格扭曲的杀人犯,我们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我知道。”诸伏景光轻声说。 他用几天的时间逐渐想明白了,其实让他感到畏惧难以承受的,没能阻止一场死亡只占一小部分,另一部分,其实是乱步展现在他面前的黑暗面。 诸伏景光无法像上线所说的那样说服自己,把乱步彻彻底底当成一个被黑暗的里世界教坏了的天才,他始终认为乱步身上是有趋光性的。 就好像一种本能。 天生喜爱阳光的植物在经历过漫长的阴雨天之后,也会在太阳初生之时向往光明。 诸伏景光偶尔会回想起当时在海边,乱步精疲力尽地救上那个害他溺水的孩子,在海面上大口呼吸空气的样子。 好像在昏暗的海水中经历漫长的屏息,只为了破水而出时呼吸到的自由。 甚至疯魔一样认为,乱步当时一直注视着他,是期望依靠拯救的行为得到别人的称赞的。 可他没有尽到引导和安抚的责任,或许是让乱步失望了吧。 诸伏景光斟酌道:“乱步虽然很聪明,也有里世界成员的一面,但我认为他心里是有守序的一部分的,只要加以教导……”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上线就十分激烈地反驳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一个高智商指挥家到底意味着什麽!你应该知道当年在八个地点同时发生的银行抢劫案吧?当时因为警力调遣不当,最终全部被洗劫一空,你也是学习过指挥课的人,不会不知道那有多困难。” “你知道当时在幕后操盘一手引导那场抢劫案的到底是谁吗?就是阿斯蒂!一切蛛丝马迹在阿斯蒂眼里都能成为助力,不管是客观现实还是人心。而现在,我们极有可能扼杀一个在成长中的阿斯蒂,你还认为这个暗杀指令是毫无意义的吗?” “你没有必胜的把握能让那个少年跳反不是吗?你这是在让组织和同僚都为你拿性命去担保那个少年早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善心吗?” 诸伏景光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挣扎,最终,他单手捂脸,似乎认命地说:“知道了。” 身后的上线松了一口气,对他听从劝告的行为十分欣慰。 诸伏景光带着些遗憾地问他:“那麽我们要怎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上线对他这幅心乱如麻不能自已的模样感到恨铁不成钢,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具体的事宜我们换个地点再谈。” 咖啡厅里监控太多,像这样假装互不认识进行接头联系还算可行,但要是具体商议一些事宜,的确很容易暴露。 两人最终找到了一处远离人群没有监控的小巷,上线打算和诸伏景光分析一下伺机杀死乱步的可行性。 诸伏景光视线低垂,面带挣扎和犹豫,在上线开口之前说道:“我果然还是下不了手……” 上线差点一口气没喘匀,说:“诸伏,你知道放弃意味着什麽吧,你难道想让曾经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可上层其实根本就没给我什麽选择不是吗?”诸伏景光抬起头,脸上不见半点阴霾,一双蓝眸似笑非笑地打量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上线眸色一沉,下一刻说话的声音都略带着嘶哑:“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诸伏景光从容地回答道:“意思是说,关于所谓的两个选择,其实就是你编造的谎言,两个都是。” 上线诧异地看着他,眼神十分陌生:“诸伏,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只是传达上层的命令罢了。” 诸伏景光慢条斯理地说道:“所谓的卧底渗透任务,就是要最大限度地获取情报,只有在拿到压倒性的优势时,才有一击击破的可能,以我目前的处境,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卧底任务,你却用放弃任务威胁我杀了乱步,未免有些太过急切了吧?” 上线听他话里话外还是在拒绝暗杀乱步的提议,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我已经解释过许多次了吧,诸伏,在这件事上我们从一开始就存在分歧。” 见上线不肯承认,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给他分析:“一开始?那我们就说说一开始吧。你每次选择的接头地点都暴露在监控之下,是因为你本身是文职人员,在潜意识里是害怕我会对你下手对吧?” 其实如果想要隐秘地接头,在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更好,擦肩而过的路人不会有多少人会去深究。 但上线每次选择的地点和时间都让诸伏景光觉得有些别扭,甚至大多数时间都选择在有监控的地方,之前在商场里是,今天在咖啡厅里也是,就好像在刻意记录些什麽。 上线表情僵硬地回答:“当然,我当然会防备你了,换了哪一个上线都会这样,你不会不知道每年都有卧底反叛杀死上线的事发生吧?我会忌惮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诸伏景光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果只是这一点,情有可原,你还没有完全暴露。” “但这个,怎麽解释?”诸伏景光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微缩炸弹,问:“你是怎麽知道,这个东西是组织里某个天才制造的?” 上线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反驳道:“当然是其他卧底告知的信息。” 然而这句话一说完,上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向诸伏景光。 褐发蓝眸的年轻男人笑着说:“你也发现了吧?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信息。” 而上线会很自然地对诸伏景光说出超出本职工作范围能获知的情报,正是因为苏格兰曾经从其他卧底那里得知阿斯蒂是个迟暮老人,这让他下意识放松了警惕,忘记时刻分辨信息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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