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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坂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在他和太宰治身上逡巡，或许还夹带着一些猜测。 他不太喜欢这样，蝴蝶结也不要了，随着人流就和太宰治一起走出园区。 一看时间下午五六点，也正好是晚饭的时候，他们去了一家日料店。 味道一般，平平无奇。 而且因为没有单独的包间，他们和其他客人坐在一列吧台前，等待着厨师的投喂。 两人觉得不习惯，吃到一半又退场了。 最后填饱肚子的是电影院的爆米花。 电影院在制作爆米花时放足了糖浆，焦糖包裹每一颗圆圆滚滚的、由玉米粒绽放出来的花朵，咬碎它们不仅会有清脆的声响，还有足够上瘾的甜味，让人忍不住一直吃下去。 指腹因为这点甜味而变得有些黏黏的，在黑暗的放映厅之中，有一两次月见坂和太宰治的指尖在爆米花桶里意外地触碰。 指甲贴上指腹的软肉，分开时还有几分黏着。 所以，电影好像也一般般。 两人都是对电影没什么执着爱好的人，票也是与谢野晶子帮忙买的爆米花商业片，他们看完电影出来都没主动聊起相关的东西。 “好恶心，怎么一直黏黏糊糊的，”太宰治拿纸巾擦过手指很多遍，“我要去洗掉，月见坂，你在这里等我。” 月见坂用酒精湿巾擦掉了，但太宰治却认为要洗手液才安心。 他噢了一声，看太宰治的背影走进洗手间才回头望向前方——眼神虚无，明显在发呆。 约会的一天，好像要结束了。 这样的一天，和以前有过什么不同么？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一个话筒横在他面前。 和话筒一起出现的是戴着口罩的小哥，衣服领口挂着一个声音接收器。 小哥自报家门道：“您好，这里是《木曜日未央》的节目组，请问有看过我们节目么？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下采访？” 月见坂没被吓到，也没有听见是节目组就雀跃起来，“采访什么？” “呃……” 他的反应有些太冷静甚至是冷漠了，小哥心中暗道不好，心里猜测也许又要白白浪费一段素材。 他们在这附近兜兜转转好几圈，采访的回应都不算有趣，要是再来一个，今天就得继续熬夜下去，不然赶不及后期制作。 可他还是尽职走完流程：“有没有可以提供的个人新闻呢？” 个人新闻，就是自己身上的新八卦，《木曜日未央》靠这个问题采访盘活了好几期节目，答案无奇不有。 人类的天性之一就是窥伺他人的隐私，来达到一种刺激。 就在小哥以为这人会以极其无聊的话收场时，月见坂开口了。 “个人新闻？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算不算？” 哇哦，第一次！ 小哥打量月见坂的脸，不该是这个颜值该有的经历啊！ 他来劲了：“可以详细说说么？” “嗯，虽然说是约会，但其实只是体验一下而已——约会对象是前公司的同事，为了帮我体验恋爱约会的感觉，今天以约会的名义陪我出来。” “诶诶！有一起做过什么呢？” “去游乐园，吃情侣套餐，看电影……刚刚散场。” “简直就像是情侣间会做的事啊。” “因为是约会啊。” 小哥继续引诱月见坂采访：“我看对方能陪你一天，感觉也不像是对你完全没有感觉的样子。你觉得这个前同事怎么样？” 月见坂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太宰治的声音，他转过头去。 “你在干什么？”太宰治甩甩手，水滴向四周洒落。 “被节目组采访了，”月见坂道，又对小哥道歉，“不好意思，他来了，我得走了。” 小哥：“……？？” 等下，这个走向有点不对！ 前同事竟然是个男的？！ 等他反应过来，让摄像去拍着两人时，他们已经走出电影院，留下一个什么细节也看不清的背影，唯一能辨别的就是一米八和一米七的身高差，有点好嗑。 最后，这段素材还是留了下来，因为节目的现场观众全都是女性。 同性之间体验约会什么的……应该会很受欢迎，咳。 节目组满足了，月见坂却在挨骂。 太宰治戳他的肩膀：“人家问你，你就老实回答？你没有隐私的界限么？” 月见坂用手遮住肩膀，轻轻蹙起眉头看太宰治，许久不见的委屈猫猫头表情重出江湖，杀伤力依然巨大。 “对我来说，我和太宰先生之间不算不算是要归于秘密的事……” 太宰治的动作顿住了。 对月见坂来说不算秘密，可对他却是。 难道他在这回事上蠢过了月见坂吗？ 抿抿嘴角，太宰治往旁边走了一步，和月见坂距离拉开一些。 月见坂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一步，两人又贴着站了。 太宰治又走一步，月见坂依然跟着。 “等一下，太宰先生，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有完成。” 月见坂一手拿出手机，一手抓住太宰治的手腕防止他继续逃跑。 他的语调有些棒读，可还是听得出是轻快的。 “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所以太宰先生，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太宰治笑了一下。 他回问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按照剧本的内容来的？”
第77章 番外4 月见坂愣了一下，他说：“不可以两者都有么？” 太宰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算人一向很准，所以也很擅长步步为营，让他人每一个步伐都按自己预算好的方向走。 所以在月见坂这里，他也算到了。 太宰治带着了然道：“这样太狡猾了。” 月见坂：“……” 他没想通，为什么全部按照计划来的——那个和侦探社女性们研究了三天做出来的绝妙计划，但结局和预计的不一样。 说好的约会结束后的问温存呢？分手前的不舍呢？ 为什么他就要被说狡猾呀！这不是个好词吧。 两人认识近十年，月见坂的情绪波动要活络的多，他小声了些：“我没撒谎啊。” 负面情绪总要比正面的好识别，有时候说不出自己是快乐、幸福或者是慰藉的之类的，但伤心、痛苦等总是能第一个判断出来。 月见坂想自己今天并不伤心，也不痛苦，倒推的话应该心情也挺不错。 ……虽然太宰先生把他一个人落在那艘船上了，他的胳膊到现在都有点发酸。 然而月见坂并不明白，他越是这样无辜坦荡荡，太宰治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了。 脑子动得快在这里不是一件好事，月见坂就不明白，所以才无所谓自己所作所为给别人的影响。 太宰治就是这个“别人”。 是从什么时候起，月见坂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了？ 明明是只跟着他一个人的，把他推到中也身边半夜也要跑过来的，谁也不理只跟他说话的—— 跟绵羊似的月见坂。 那个被打扮的像是洋娃娃一样，被先代首领枯木般的手扣留在身边的少年，凑到自己跟前说：“月见坂……我叫月见坂。” 太宰治还记得他当时不屑一顾：“你叫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少年被推给了尾崎红叶，在她的照料和心理医生的医治下，从眼里只有太宰治的跟屁虫变成了中也翅膀底下护的崽。 啊，变化的起点就是从这里开始吧。 人的本性果然就是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太宰治现在意识到这一点，竟然发现当时自己就有过不太高兴的情绪了，只是有更多的黑泥积压在身上，也就没有发现。 “太宰先生，”月见坂打断他的思绪，“你不高兴。” 这样的判断对月见坂来说实属罕见，太宰治动动肩颈：“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不是正在笑吗。” “我也刚才发现的。你今天一直叫我‘月见坂’，没有叫我的名字。” “……”太宰治有些惊讶挑眉。 他感到不高兴时，就想和这个罪魁祸首拉远距离，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改称呼，在一周目时他也用过这方法。 当时月见坂没反应过来，现在却可以。 为什么用这一套？因为称呼他的名字，本来就是太宰治起初占有欲作祟的伎俩。 看月见坂成为中也老母鸡的小鸡仔，懵懂地亦步亦趋，太宰治就想得用什么办法——也许是宣誓主权，也许是恶心中也，只要达成了，目的任由他人想象，所以他也不在心中明确，于是抱着模糊的心思，一改之前的疏离。 “流，”他那天主动这么称呼，“我这样叫你没关系吧？” 月见坂眨眨眼还没回答，中也就先说话了：“太宰治，你肉不肉麻！” 好像他那时并没有太在意月见坂的想法和反馈，只是觉得中也跳脚的样子太搞笑了。 太宰治：“那你顺便也猜一下原因吧。” 月见坂竟然几乎没有考虑，很快答道：“因为系统没有帮你保密么？” 抛去太宰治复杂的外衣，至少可以确认一点，这人的组成元素之一有“别扭”这两个字。 眼下就可以诠释这一点：他即想得到这个答案，又不想。 等月见坂说出来，他又退意萌生。 ……或许在这里停止是最好的。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预料后面会发生什么了，他没有失足的把握。 可是月见坂并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就连察言观色这一项也是不及格，还在喋喋不休。 “系统有错，它背叛了你们的秘密。” 月见坂喜欢从上帝视角来分析，忽略这之间游移的感情因素，所以总是得出匪夷所思、血压升高的答案。太宰治以为他这次也是这样，可却没想到他却说： “我也有错，常理道德下我应该阻止系统，可我还是听完了，这对太宰先生你而言是不公平的。为了达到公平，我也应该公布自己的一个秘密……” “我本来也觉得世界灭亡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最后答应的原因，有一点也是因为太宰先生。那时我觉得还未将太宰先生观察透彻，素材不不能半途而废，所以就答应了。” 通了关窍的人很快就能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是互相选择，双选。 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进行到下一个环节。 可是太宰治却没有走下这个台阶。 他不信。 他觉得月见坂这是在表达两人之间互不相欠的意思——按照月见坂一贯的脑回路来说，确实是这样。 他反问：“所以呢？” “……就是，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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