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几年过去都不见长,”乱步颇为老气地叹了一口气,“你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嘛?七年前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乱出手了,想来就是这个警察咯。” 说罢,乱步的眼神在警察三人面前逡巡,看得他们都屏住呼吸。 七年前,就是救下萩原那次吧。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当时就知道助手救了萩原,只是不知道谁是萩原。 “一眼就看出真相”听起来有夸大的内容,但不知为何,他们此刻却觉得乱步说的都是真话。所以此时被他牢牢盯住,竟有种被审视、挖掘的错觉,想让人裹紧自己的衣服,将暴露在空气中的全都藏起来。 不过都硬生生克制住这般本能了,输人不能输阵,咬牙都要支棱起来。 堪堪十秒的时间额外漫长,乱步眼睛一眨,胜利般笑了。 “看来你们身上的疑问有很多哦,”他也不细提自己发现了什么,“你们还没吃够太过好奇的苦么?当年签协议还不够吓人呐。” 意有所指,显然知道他们是谁了! 松田上前道:“我们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位侦探先生,既然你一眼能出那么多东西,就一定可以知晓我们的苦衷,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还有对他的担心。” “他?” “我相信侦探先生你也认识的,那个叫月见坂的人。” “嗯……” 乱步发出犹豫的声音。 他突然道:“你们应该庆幸今天遇到的是我,不是社长哦。” 中岛敦被月见坂在系统频道里提醒了一句,松了一口气接话道:“乱步先生的意思是,大家可以聊一聊。” 月见坂凑过来:“那乱步先生,我给你们找一个空闲的休息室,就不打扰你们了?” 虚晃一枪,说着转身就要走。 “等下,谁说你可以走了?” 乱步伸手勾住他——的兜帽。 人家花钱看FM不就是想跟本人多接近一点嘛,所以月见坂就没有穿太过正式的衣服,套了个连帽衫就上台了,只不过身上有些单品是专门搭配过,有种漫不经心的精致,类似于裸妆的效果。 “诶诶?我以为是你们之间要单独说说黄昏的事——我在场的话,也是没关系的吗?” 朝日属于白昼,从小就被教导要有回避的自觉。 “不不不,”生害怕他真走了,松田也拦住他,“确实也和你有关系,和你写的小说有关系。” 伊达敏锐察觉到月见坂话里的否认,皱眉道:“难道,你和他们不是同属于黄昏的么?” 大概是有了乱步的态度再现,月见坂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大大方方道:“不是啊,我是【白昼】。” 萩原研二有点懵了,怎么又跑出来个白昼,“我能问问你的真实名字么?” 月见坂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他又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月见坂流’这个名字?” “知道呀,”月见坂的表情人畜无害,“我的曾用名。” 没错啊,朝日被领养之后,不就是改名了嘛。 三人:“……?” 简简单单两句话,差点把警察们CPU给干烧了。 乱步勾住月见坂兜帽的手没松,手上微微用力,月见坂就顺从的弯腰了。 月见坂睁着无辜的眸子看着他。 乱步伸出食指往月见坂脸上一戳。 “连带责任,懂不懂?你那点回避的敏感度就没必要这时候出现了。” …… 十五分钟后,他们去了一侧闲置的小休息室。 里面刚好两对长沙发,一波一边,界限分明。 月见坂直接坐到最边上,中岛敦犹豫了一下,扭捏地紧紧挨着他。 相比于对面三人就坐得很平均,空间位置划分也很合理…… 月见坂:突然一下就有了种失去平衡的感觉。 不过要是他俩挨着坐正中间,画风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就这样吧。 至于乱步,他在路途中央就拐弯去了其他地方,留下一句话让月见坂和敦自己解决。 表面上看起来是乱步随心所欲不想管麻烦事,甩锅给两个后辈了。 而真正的原因只有己方清楚,他这是心里还惦记着FM开始前说的加戏呢,这不,赶紧跑场子就位去。 从刚才的问答就足以可见大家互相的情报有多混乱,所以月见坂提议采用回合制,谁先谁后用石头剪刀布决定。 中岛敦和松田阵平石头剪刀布,前者输了。 月见坂安慰地拍拍中岛敦的肩膀,对面前三人道:“你们先请。” 松田和萩原多少有些当局者迷的因素在,所以就由伊达作为代表阐述他们的疑问和推论,当然内容就是围着月见坂转的。 他们说完,本该轮到月见坂作答——三人都认真地看着他,渴望得到一个答复,却没想到他脸上突然出现了思索困惑的表情。 月见坂显然是在回忆了什么,他扶着下巴,竟然到走神的地步,完全没意识到在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嗯嗯……” 中途还莫名其妙地点头。 “原来当时抽到旅馆奖券的是你们,”过了一会,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索找出手机翻找东西,“让我来看看……” “啊!找到了。” 月见坂举起手机和三人平行,他一眼看人一眼看屏幕,像是在对比什么,然后用手捂住嘴,眼睛都瞪大了。 “真的是本人啊……!” 松田凑近问:“你在比对什么?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可以,是这张照片。” 月见坂手一翻,屏幕对着他们—— 里面的照片,竟然是他们在警校毕业时和月见坂一起的大合照! 他轻声道:“我不是他本人,这照片也是你们口中的‘月见坂’给我的。” 月见坂又挠挠头,仿佛难以决定该如何说明。 萩原研二道:“那——可以先说说他最近怎么样么?我们其实也有试过联系他,可是电话打不通,邮件讯息也都是未读,没办法了才想通过签售会接触到你的。” 提及这件事,月见坂的表情蓦地有些伤心,像是被雨淋了的金毛。 他话语一转,说出了三人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他最近不太好,他生病了。” 常常脸上带笑、一副乐天派的人的表情变化,对三人来讲无疑是个警报。 他们顿时着急道:“老板/月见坂怎么了?” “基因里带的遗传病,在前一年发作了。既然你们叫他老板,我也这样叫他好了。” 一听就是颇为棘手的病症,月见坂不想他们太过紧张,又以轻松的语气道:“不过你们放心,虽然在十几二十年前这个病无法治愈,但现在医学发达,已经有了明显延缓的方法,黄昏那边也专门为他成立专家团队治疗,治愈的希望很大的!” 这就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的原因了,看来治疗的环境要求很严格。 萩原研二问道:“我们能去看看他么?” 月见坂遗憾摇头:“很抱歉,大概是不行的,就连我也很难随意和他见面。不过我有他录下的视频,本来就是要给你们看的,不要担心。” 三人这才按下心中的焦急,关心的人生病了,谁还在意明信片的事。 这下证实朝日与老板并非同一人,三人对他的目光里又不免带上一些好奇。 松田阵平试探道:“你……你是他的兄弟吗?” “唔,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 月见坂吞吞吐吐,似乎在衡量些什么。 中岛敦搭上他的手臂,真挚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职业是警察,以后也可能有机会加入白昼。” 月见坂知道他在帮忙que剧情,用演技故作一点无奈,拿他没办法一样:“简直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啦,当年黄昏跟他们签订协议就是打开了魔盒的一条缝,迟早有一天要全部打开,比如现在。” 以朝日的立场来说,就是他妥协了,决定不再拟构谎言,为三人展现三刻构想的真实。 他换了个姿势,显得更为正式一些。 “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需要全部保密,今天过后就会有新的保密协议寄到你们家门口,签完放回原位就好。” 看到三人的表情没有动摇,月见坂才继续道: “从生理角度来说,我和老板是同一个人;从社会身份角度来说,却不是。” “简而言之,我和他都是某一位的克隆人,我们习惯性将其称之为‘父亲’。父亲一共做了三枚克隆自己的胚胎,被交由目的统一、领域不同的三个势力抚养,很可惜,还没有看到我们三个长大,他就去世了。” 休息室里不知道谁放了一块白板,月见坂把他拉到前面来,画了一个三角形,很符合三刻构想互相合作又牵制的局面。 作为白昼一员的子女,大概从小就接受了这般背景下的教育,在三人看来,朝日对三刻构想的解释简单易懂,又十分流畅。 他们久久无言,安静听月见坂讲解,心中也惊讶着原来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 原来如此,当初让他们签下保密协议的是行事最为变通柔和的黄昏,代表黑夜的是里世界势力,怪说不得中岛敦当年会说“庆幸是黄昏吧,还好不是黑夜那群家伙”。 萩原研二背上毛毛的,他和死亡真的就是一线之隔啊。 而白昼虽然更推崇严格的律例不可泄密,但既然黄昏松口放行,他们也没有一直拦着的道理。 “被分开抚养的我们境遇各不相同,说来惭愧,我大抵是最幸运的那一个,拥有幸福的家庭,像是普通小孩一样长大,”月见坂低垂着头,话里又有些烦恼,“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就是了。” 遗传病这东西是概率问题,既然博士就是因此而死,那么他们发病的概率很大,只是时间早晚。 “没关系的,”中岛敦反驳,“老板已经在接受治疗了,剩下的你们两个也一定会有救!” “哈哈,不要说救不救的,”月见坂调整情绪,“不发作当然最好啦。” 他对三人道:“我得知身世的真相后就和其他两位有了接触,却也不太亲密。等到老板发病我过去看望他,陪护了一段时间才熟起来,有时闲着没事他就给我讲了在旅馆上发生的事,我本来就喜欢文学,觉得有意思就争取他的同意写成小说了。” “他答应的条件就是让我一定要为你们送到这本小说,还有他专门录下来的视频,给你们报平安。” 月见坂的脸有些发红:“对不起,我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我本来想把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再去找你们的,发给我的照片也没来得及看,没想到这么快都碰上了。” 中岛敦渐入佳境,适时补充:“我和乱步先生来米花町主要也是帮老板拿小说回去,顺带帮朝日一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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